第1章 系統激活后
川端末子重新回到並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她再次確認,比起危機四伏的國外,還有事故連連的東京,並盛無疑是一個非常宜居的地方——儘管是在她完全不知道國外、東京和並盛這三個詞的意義情況下。
川端末子對國家的概念不深,知道國外,是因為她來這裏之前,不得不重新修了一下語言;知道東京,是因為青沼特意讓蛋轉告她,「來東京」;而知道並盛——
是因為她身邊這個名為恭彌的人,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在她手心寫下「並盛」這個名詞;
再用她的手指觸碰他的嘴唇,教她「並盛」這個名詞怎麼讀;
最後,拿走她的盲杖,站在她身後,告訴她這裏要怎麼走。
就像現在。
川端末子想,恭彌一定很愛並盛。
不過她也很喜歡並盛。
幾乎沒有危險,還有奈奈媽媽在的並盛,儘管她看不到也聽不見,但她相信,這一定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這麼想着,她也直白地說出口了。
恭彌並沒有立即回應——或者回應了,但她感應不到——只是忽然握了下她的肩膀。
川端末子停住,他便在她纖細如蝴蝶翅膀一般的羽毛快速畫了幾筆。
是樹。
川端末子看不到,但她也做着身臨其境般的動作,認真地揚起了脖頸,彷彿正在看樹頂一樣。
又伸手,靜靜等着樹枝上的人接她上去。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是晴朗白日,也不知道蟬聲陣陣,更不知道好不容易從枝枝葉葉里跳下來的陽光,正照在她香檳粉的長捲髮上,留住在她金綠***眼裏,將她細細包圍着,從她手中落下,像是昂貴的絲綢從脆弱藝術品上絲滑落下。
美的讓人只以為在看畫、看自然誕生的奇迹,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雲雀恭彌是通過她身體隨着呼吸的輕微挪動,才確認她是真實存在的。
比雲豆脆弱多了。
他居高臨下站在樹梢,垂首,分神了幾秒,手指才微動,然後一把抓住正在向上伸的手,用蠻力將少女拉上樹枝。
聾盲少女看着他的手,眼神空茫。
雲雀恭彌:「這是終點。」
川端末子聽不到。
她不知道為什麼恭彌還沒有帶她下去,然後繼續用直線在這個地方前行。
通過腳,還有他的手,一寸一寸土地,徹底掌握這個地方建築分佈。
但她不在意。
腳下空蕩蕩的,很危險,川端末子於是就着身邊的人,靠近了一步又一步,其中一直都用手向前摸索,最後幾乎是抱住他,才摸到盲杖,才覺得安定下來。
她也不管這個姿勢有多麼彆扭,只知道恭彌沒有推開她,於是安安靜靜地綻放出一個笑容。
雲雀恭彌盯了她足足十幾秒。
這才如最開始一樣握拳,敲了下她的手心,後退一步,終於拉着她的盲杖,帶她往下跳。
川端末子沒有碰到實物的時候,會感覺到極大的不安定。
儘管只有一瞬間,少女也露出了畏懼的神色,片刻猶豫後放開盲杖,試圖抓住他。
末子在盲杖和他之中選擇了他。
雲雀恭彌也的確抓住了她。
他握住她柔軟的腰肢,穩定她的身體,隨便在她背後寫着:
「這就是最後的街道,也是最初的。你已經走完了並盛,你就屬於並盛。」
後背不是一個適合的寫寫畫畫的地方。
這麼長的句子,川端末子後知後覺才辨認出。
她想說什麼,但耳邊意外的傳來了些許陌生的聲響。
[攻略成功,雲雀恭彌CG已生成]
[CG名:我的並盛]
[條件符合,系統激活中……]
這聲音太過陌生和突然,還在川端末子烏黑一片的視線中緩緩浮現一張圖片。
是一個古典長相的黑髮少年半擁着女生,手指在她背後滑過,清冷的丹鳳眼閃過一絲絲心滿意足的場景。
末子不認識那個少年是誰。
但那個女生——那個有着香檳粉的浪漫柔軟捲髮的女生,給她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聲音很快消失,圖片也消散了。
川端末子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恭彌,你在說話嗎?」
雲雀恭彌只是把盲杖遞給她,在她手心熟稔地寫下「回家」。
這便是讓她回去了。
但川端末子還沒清楚剛剛那點聲響是不是他傳遞給她的,不想走,又被不知為何,忽然產生些距離感的恭彌往前輕輕推了推,被催着離開。
末子的經驗判斷着恭彌並不討厭她。但他卻不想和她繼續交談。
川端末子很茫然的、捏着盲杖往前走。
路走得越來越沒有實感,耳邊的聲音卻又想起來,越來越流程。
「Xunxus……不可……」
「沢田綱吉……不可……」
「禪院甚爾……不可攻略……」
「……不可攻略,尋找下一個攻略對象……」
「——琴酒,可攻略,好感度50,位於東京,是否選擇攻略?」
「——是或者否?」
除了恭彌,每個名字都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川端末子邊走邊困惑許久,直到回到房間,終於開口:「你是什麼?」人還是妖怪?
[我是攻略系統,就是專門找燙男人攻略的那種。只要你攢夠足夠好感度,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什麼都可以,哪怕是治好你的眼睛和耳朵——]
川端末子聽它噼里啪啦說了一堆,好像還想說什麼,忍不住打斷:「可以復活人嗎?」
[……可以,但是你有什麼要復活的嗎?]
川端末子認真點點頭:「我要怎麼做?」
[就是靠近攻略對象然後獲取攻略對象的好感度,啊,一定要先選擇攻略對象,不然不算數的!]
說到這裏,名為「系統」的存在忽然激動起來,好像在八卦:[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麼,怎麼在我綁定之前就將大部分可攻略對象都攻略完了?]
川端末子不明白,磕磕絆絆念着陌生的詞語:「可攻略對象,是誰?」
[就是Xunxus雲雀恭彌他們,沢田綱吉也是……還有那個竹下直見……勉強算!]
系統含糊着說了一連串名字。
又追問她情況。
川端末子還是不明白:「恭彌我認識。其他人,都是誰?」
系統:[……]
草,人都攻略完了名字居然不知道?!
它到底撿了個什麼八爪魚宿主啊!?
系統內心一頓吐槽,表面上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道:[不認識就不認識吧,總之,你先把琴酒的攻略任務接下來,然後我安排你去接近琴酒。有了琴酒的好感度,大概能讓你能模模糊糊看見一點聽見一點。]
它聽着不怎麼靠譜,但條件真的太誘惑人了。
川端末子脫口而出「好」的時候,有一瞬間後悔,但又不願後悔。
她於是再認認真真說了一聲:「好的。」
還是日光烈烈。
少女點下的頭顱跟蜻蜓點水差不多,金綠色的貓眼卻被陽光曬着,水光盈盈,在彎彎的睫毛和潔白的面容上毫無阻塞落下。
眨眨眼,看起來好像在哭,飽含着期望,可憐極了,卻乾乾淨淨容納着肅正感激。
擁有人類審美的系統無聲在心中吸了口涼氣。
它理解為什麼沒有人能抗拒川端末子了。
它甚至覺得,沒有人會願意欺騙她的,更不可能讓她吃虧。
因為一個個搜尋可攻略對象花了太多能量,系統也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它問它的宿主還有什麼需要。
川端末子想了下,搖了搖頭,系統就短暫的下線了。
因此,它並不知道,剛剛還被它評價「沒有人願意欺騙」「不可能讓她吃虧」的川端末子,轉眼到了晚上,就被一頓忽悠。
今晚月色很淡。
末子問:「什麼是燙男人啊?」
不知何時,末子身邊無聲無息出現一個黑髮男人,像收了爪子的獅子,或者大貓一樣蹲坐在末子身邊。
大貓懶洋洋敲了兩下她手心,表示着「不知道」的意思。
末子點點頭,也沒糾結,又問:「那你知道怎麼攻略人嗎?」
聞言,收了爪子的獅子頓了一下,眼神古怪片刻,偏頭,對視上末子被月光照的清冷寶石瞳,莫名鬆了一口氣。
他在她攤着的手心寫:「給她想要的,讓她喜歡你,願意為你花錢。」
「——或者,願意和你結婚。」
隨後又補充了一條。
男人指腹粗糲,滑在末子柔嫩的手心,一陣一陣帶來戰慄感,但末子早已習慣。
末子自己的指尖也有繭,剩下的都是細小的傷口。只是比起他的手完全來不算什麼。
她快速分辨出他話語的內容,又極慢極慢地思考。
等川端末子終於思考出東西后,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的名字是什麼?」
黑髮男人有些意外,但寫的卻很快——「甚爾」。
川端末子寫了一遍,又念了一遍。
第二遍的末尾,她問:「甚爾,你攻略我了嗎?」
禪院甚爾垂在走廊的手失控了一下,走廊邊出現些許裂痕。
川端末子感受不到裂痕,但破裂的動靜透過她垂下的手傳進大腦。
末子金綠色的貓眼睜圓了些。
……地震?
她下意識把身體靠向旁邊的人。
身邊人卻輕輕鬆鬆抓住她用力的手,將一隻放在自己的喉結上,又攤開蜷縮的另一隻。
「惠,你願意養他嗎?」
不是地震。
川端末子先是鬆了一口氣,又想起來她說的惠——也就是甚爾的孩子。
甚爾帶過來一次,很小,窩在她懷裏睡著了,很軟的小傢伙。
她自理能力差,養肯定是不會自己養的,除非出錢找保姆。
末子想到這裏,又睜大眼睛,連問:「你要和我結婚嗎?女性之間可以結婚嗎?」
禪院甚爾幫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喉結,不慌不忙寫:「我是男性。」
他沒寫完,末子的手虛虛摸着他過於突出的喉結,意識到什麼,但又困惑。
等他寫完,她不解問:「可第一次摸到的胸,明明很大而且很軟?」
而且她把她——不對,她把他當做胸很大的女士的時候,他也沒解釋呀。
故意不接受的禪院甚爾引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確切來說是胸肌上,忽然用力,笑了下。
「現在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