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預感
小糰子們生辰的這天，恰逢中秋，洛晚原計劃帶着一家老小到萬盛樓嘗鮮，奈何奶奶卻不願意，非要在家裏團圓拜月神，傳說只有這樣才能得月神庇佑，一家團圓。
洛晚自然遂了奶奶的心愿，畢竟萬盛樓什麼時候再帶奶奶與孩子們去試菜也是可以的。沒想到的是，因為那夜她說了希望讓大家在中秋夜試試萬盛樓的招牌菜式，顧越特地請來了萬盛樓的大廚。
記得之前杜梵說過，為了保證萬盛樓的聲譽，他們的廚子皆是簽了死契，從不外借，連縣令大人及杜老爺也沒請得動他們。沒想到顧越不過一江湖術士，竟能在今夜這樣特殊的日子，請來萬盛樓的廚子。
他究竟是多有錢，又或多有面子？
“姑娘，這些都是綺羅紡送來的新衣裳，您今晚要穿哪套？”旭兒將一套套的衣裳擺在床榻上，一邊整理一邊絮絮叨叨，“公子心真細，對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這裏的衣裳能從秋天穿到冬天，特別是這貂毛圍脖和大氅，光澤奪目，手感順滑，一看就價值不菲。”
洛晚看了一眼床上的衣物，的確多得嚇人，而且每一件的布料造工皆是上乘的。
昨夜，顧越說孩子生辰娘親才是最值得感激的人，因為在那一天，是娘親冒死生下了他們。他給小糰子準備了禮物，理應給她亦準備一份。咋聽之下，她還差點以為他便是孩子父親，想不到顧越一個古代人能有此覺悟。
只是這禮物，實在太昂貴，單是綺羅紡的衣物便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穿得起的，更何況還有那貂毛大氅與圍脖。
洛晚心不在焉的隨便挑了一件，由着旭兒給她換上，直到旭兒一聲驚嘆，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姑娘您真美！只稍稍打扮一下，便教人挪不開眼。”旭兒眼裏的星星似乎將要蹦出來，歪着頭將她再次細細打量一遍。
洛晚這才看向銅鏡里的自己，原來她挑了一件藕荷色綉金線的廣袖留仙裙，裙擺袖口的金線藤蔓，隨着她的一顰一動褶褶生輝，將銅鏡里的人兒襯得越發光彩照人，溫婉嫵媚。
她當然知道自己是美的，但生活在這樣的時代，一個單親母親，流放的罪臣之女，並不適宜頂着美人的頭銜，所以她一直都打扮得十分樸素低調，以求淹沒於眾人之中。儘管後來賺了錢，也從不給自己添置衣物。
“旭兒，你誇張了！”洛晚輕笑着點了點扯着自己左右打量的小丫鬟，率先走出房門，“走吧，別讓大夥等急了！”
院子裏，妮妮正追着瘦猴四處跑，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玩得毫無女孩子的形象可言，江兒卻一副人小老成的模樣，一直與大叔研究木雕，倆人交頭接耳說個不停。
子櫻與洛靖在忙着擺案几上的祭品，時不時為祭品的位置與擺放順序爭吵幾句。
洛老太一直在邊上笑眯眯地看着，看見門檻走進一個藕荷色的身影，忙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坐下來。
“差點認不出我的孫女兒了！”洛老太欣喜地拉着洛晚的手，目光一刻都沒有從她身上離開，“剛還想說是誰家的姑娘長得這麼出挑！”
“奶奶這是嫌棄晚兒平日不夠好看嗎？”洛晚氣鼓鼓的嬌嗔道，“怎麼晚兒覺得自己素來都是這副模樣！”
“是是是，我家晚兒一直都這麼好看！”洛老太被逗得開懷大笑，伸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幫子，“便是當年在汴京，我家晚兒的姿容在一眾世家貴女中，亦是百里挑一的。”
若不是孫女兒天生神智不清，身患眼疾，洛家的大門該早讓求親的世家公子們給踏平。
“奶奶，你開心嗎？”洛晚順勢依在洛老太胸前，悠悠問道。
“很久沒有過這麼熱鬧的中秋，奶奶當然開心！若你大哥在，我們一家便算整整齊齊了！”洛老太看向夜幕上那一輪圓月，淡淡說道。
“奶奶，”洛晚聽着奶奶的心跳聲，輕輕開口：“哥哥一定會回來的，他一定是有很緊迫而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來不及與我們告辭。”
洛老太垂眸，慈愛地看着依偎在懷裏的孫女兒，伸手撫上她那烏黑柔亮的髮絲，一下又一下。
“是的，一定是的！”
說話間，顧越與周言白夜剛掛好迴廊的燈籠回到內院，於是大家便紛紛圍到桌子前坐下，僕人一個接一個的端上菜肴。
席間大夥說說笑笑，氣氛融洽溫馨，白夜與瘦猴更是一左一右哄得洛老太眉開眼笑，禁不住忘形多喝幾杯梅子釀。
“顧公子，老身已經一把年紀，時日無多，最是放心不下的亦是我家孫女兒。我家晚兒雖自小命苦，但性子亦是有幾分傲氣的，你若真心待她，以後斷不能傷了她的心......”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洛老太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
“奶奶，別亂說......”洛晚感覺這一瞬間，自己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急急打斷奶奶。
“洛老太，我知道的，您放心。晚兒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兒，我定不會負她分毫。”顧越側目看向身旁窘迫的人兒，嘴角微微揚起，眼裏滿是寵溺。
“好，好，這樣即使哪天老身猝然離世，亦走得安心！”
“奶奶！今天這麼高興的日子，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洛晚低頭盯着面前的碧玉盞，心裏卻驀然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此時，白夜與瘦猴紛紛起鬨，將話頭轉移，洛晚亦不至於太過尷尬。
忽地僕人捧着兩個錦盒來報，說是顏蕪與璃心給倆只小糰子備了生辰禮。
洛晚原邀請了顏蕪與璃心參加今天的家宴，但他們邀月樓素來有規矩，中秋夜是樓里姐妹團圓歡聚的日子，象徵邀月樓是姐妹們的家，恕不外出接客。
洛晚將第一個錦盒打開，裏面是兩塊巴掌大的金鎖，如此壕氣，一看就是顏蕪的手筆。
第二個錦盒打開，竟是兩雙精緻的虎頭鞋，大小剛好合適。
顧越也順勢遞上一個精緻的錦盒，親自打開，裏面是兩塊晶瑩剔透的冰玉髓，祥雲圖紋，分別刻有倆小糰子的名字。
洛晚拿到手上細細打量，發現這玉髓竟純凈得沒有絲毫雜質，觸感溫潤細膩，握在手時，煩躁的心情一下便消散殆盡。
“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這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顧越起身親自給小糰子們帶上玉髓，才滿意的開口：“這份禮物是我特地準備給孩子們的，你可不許推拒！”.
他可是準備了好幾年了，終於找到機會送出這萬年冰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