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密
杜小葉向台下深深一躬,重新把那位歌手請上台,請她唱一首“再見”。靳堯大步奔過去,壓低聲音質問:“你是不是喝多了,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麼呢!”
杜小葉沖他笑笑:“我是喝了,但不多,我很清醒”。
相熟的嘉賓紛紛圍過來打探究竟:“靳總是哪裏得罪杜總監了嗎?她為什麼突然辭職,再想找這麼好的設計師,可是不容易了……”
“你跟我走”,靳堯拉起杜小葉就走,又轉身對那些人說:“她喝多了,別聽她瞎說”。
眾人議論紛紛,靳堯拉着杜小葉一直出了酒店,自顧把她塞進車裏,用力關上車門。他被氣得說不出話,本來表情就不豐富的臉上,又覆了一層冰霜。
杜小葉不去看靳堯的臉,看着車窗外小聲說:“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靳堯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腳油門踩到底,路虎車竄上了馬路。
杜小葉提高了分貝:“你酒駕會被拘留的!”
靳堯還是沒有說話。雖然他平時話也很少,臉也很臭,但是對杜小葉這麼大情緒,還真是第一次,看來他是真生氣了。杜小葉知道,再說什麼他都不會聽,只好隨他去。
靳堯的車駛進雲錦家園,杜小葉沒有來過,靳堯拉開車門,把她拉了下來。他的手握得很有力,但是杜小葉還沒有到疼的地步。
“你幹什麼?這是哪兒?”
靳堯仍然不理杜小葉,只是拉着她進了電梯。電梯停了,靳堯把她拉出電梯,來到一間公寓門口。他熟練地打開密碼鎖,拉着杜小葉進去,然後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杜小葉粗略打量一下這公寓,傢具裝修都很有檔次,不過色調有點暗沉,那一看就是靳堯的風格。
“你不是住在城南的別墅嗎?”杜小葉說。
靳堯過去打開餐廳的酒櫃才說:“過來看看喝什麼”。
他總算開口了!
靳堯自己拿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放在餐桌上。杜小葉到酒櫃前一看,他這裏有這麼多好酒,眼睛裏射出興奮的光彩,她挑了一瓶喜歡的,拿着去了客廳的茶几,半路上,把鞋子往門口方向甩了過去,然後席地而坐。
喝酒,那就要舒舒服服,痛痛快快的。靳堯也把西裝皮鞋脫了,坐到沙發上來。兩人各自倒了酒,酒杯清脆的撞擊聲過後,各自一飲而盡。之後,靳堯臉上的陰雲散去了大半。
“去男朋友那兒受什麼刺激了?咱瘋也得有個度吧!你當眾說那些是什麼意思?懷才不遇?怪我這兒廟太小,已經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沒有哪個設計師能保證她所有作品都能付諸實施。”
“你想太多了,我沒那個意思,這些年,真的真的很感謝你的栽培,但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要結婚了?”
杜小葉白了靳堯一眼:“你有病”。
這回答不好聽,但是靳堯想要的。
“那到底想幹嘛?成心讓我難堪?我自問最近都沒有得罪你啊!”
“我說你想多了嘛!我只是離開憶真,又沒說跟你絕交,我們以後還可以經常見面,我的作品你有絕對的優先選擇權,你並沒有損失什麼啊!”
“你是我憶真的招牌,你走了,誰還會相信憶真的服裝設計是出自你手”
“我會配合你所有的宣傳活動,ok?”
“那我也允許你版權都歸自己,但是不準離開憶真”
“控制欲!”
杜小葉白了靳堯一眼,站起來去了衛生間。她一眼看見洗手台上和角架上的洗浴用品,好奇心使然,她過去一瓶瓶挨個兒聞了一遍。和靳堯身上的味道很接近,卻又不完全相同。更奇怪的是,那些瓶子上只寫着“洗手液,沐浴露”等字樣,沒有logo,也沒有說明,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日化用品。
杜小葉用洗手台上的洗手液洗了手,出來后,還在一遍遍地聞。
靳堯皺皺眉:“怎麼了?我毛巾有味道?”
“不是,是洗手液”
“洗手液怎麼了?”
藉著酒勁,杜小葉終於把那個問題問出了口:“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別……”。
靳堯低頭在自己身上聞聞:“我不用香水”。
“不是香水味兒”
“噢!我知道了,我從小皮膚愛過敏,我用的日化用品都是定製的,與超市賣的不太一樣”
“日化用品也能定製?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可是我剛才在衛生間聞了你所有的日化用品,味道都不太一樣”
靳堯凝眉想了想:“那大概是它們混合在一起,味道就不一樣了吧!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不是,我是覺得味道還不錯”
“你喜歡拿一些回去用”
“好啊!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靳堯的臉終於從陰轉晴:“所以第一次見面就在我身上流口水?”
說起和靳堯的第一次見面,杜小葉一輩子都不想再提起。
七年前,她離開家到北京打工,偶然得到季雲川在t市上大學的消息,於是馬不停蹄地趕來相聚。
火車上,她緊緊抓着手裏的手提袋,裏面裝的是給季雲川的禮物,一件廉價的襯衫。當時靳堯就坐在杜小葉旁邊,他是去北京看望女朋友的。那時候他有一個女朋友,據說是他大學的校花,非常漂亮。
因為起早趕火車累了,杜小葉在火車上補起覺來,不自覺把頭靠在靳堯的肩膀上,還流了一攤口水在他的西裝上面。靠在陌生男人肩膀上睡着也就算了,還把口水流在人家肩膀上。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
後來,杜小葉考上了t市工業大學的服裝設計與工程專業,來t市半工半讀,應聘到了憶真工作。他們彼此都認出了對方,但是這麼多年來,提起火車上的第一次見面,這還是第一次。
杜小葉的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靳堯提起第一次見面。靳堯勾勾手指,示意杜小葉靠近。杜小葉往靳堯身邊挪了挪,靳堯湊近她耳邊說:“告訴你一件事,我在酒會沒喝酒,剛才不是酒駕”。
杜小葉不屑地把身子往後靠了靠:“我就知道,像你這麼循規蹈矩的人,才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靳堯往後靠了靠:“那我是不是很無趣?”
“何止……”
靳堯把杯里的酒一口吞下,再倒。杜小葉斜眼看看他:“酒量不錯嘛!”
“還成,平時是我控制的好,從不讓自己喝醉”
“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不知道什麼是放縱?”
“可能吧!我爸爸去世的早,我不到二十歲就要接管公司,撐起整個家,照顧媽媽。我沒有放縱的條件!”
“連愛情也要循規蹈矩?”
“我不想提這個”,靳堯悶頭喝酒,不再說話,看來這個話題觸犯了他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