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的味道
四月，t市的風暖暖甜甜的，讓人不飲自醉。
晚上十點，憶真時裝公司里靜悄悄的，只有走廊里的小壁燈還亮着。
總裁辦公室的門口突然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緊接着是關門的聲音，是靳堯剛要下班。
旁邊的設計總監辦公室里，杜小葉正在腦子裏綵排明天的發佈會。她閉着眼靠在椅子裏，沒穿鞋的腳搭在桌子上，手裏拿着一支彩色鉛筆。她腦子裏，模特一個個按照她設定的順序從t台上走過，一件件衣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展示在她面前，除了模特的臉，她把什麼都想到了。
靳堯的關門聲本來不大，但是因為整棟大樓都是靜悄悄的，所以被襯托得猶如午夜驚雷。杜小葉心裏一驚，思緒被打斷。她皺着眉，把手裏的鉛筆狠狠丟向門口，鉛筆打在門上又彈回來，在地上跳了兩下才安靜下來。
杜小葉正想着要不要去撿回那支鉛筆，門被推開了一半。靳堯一手扶門，探了大半個身子進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鉛筆，皺着眉問：“你怎麼還沒走？”
“你不是也沒走”
杜小葉不情願地把腳收了下去，沒有一丁點不好意思：“既然沒走，那就再待會兒”。
“有事兒？”
杜小葉沒回答，逕自站起來向外走，她的腳上穿了一雙帆布鞋，鞋後跟被她踩在腳下。那支鉛筆還躺在地上，沒有人願意為它彎一彎腰。杜小葉帶着靳堯進了樣衣間，她伸手“啪”一下打開樣衣間的大燈，兩個人都適應了片刻才睜開眼。
靳堯用一隻手遮擋着燈光：“怎麼了，不是都準備好了嗎？”
“今天有幾處修改過的地方，我想再確認一下”
哪件衣服修改過什麼地方，杜小葉都一一記在腦子裏，不需要看清單。她找到第一件衣服，遞給靳堯，靳堯很配合地把衣服提起來展示，衣服遮住了他身體的大半。一件款式清新的小禮服，配上靳堯稜角分明的臉，實在違和，杜小葉沒忍住笑了出來。靳堯把衣服搭在手臂上，滿臉不悅，沖杜小葉翻了個白眼。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笑，你把衣服拿在旁邊就好了”
“為什麼不讓你助理加班？”
杜小葉走近一點，把那件衣服曾經修改過的地方仔細檢查：“人家都是有家的，小姑娘回家太晚，人家父母會擔心的。好了，掛回去，換a15”。
靳堯把衣服隨手掛在就近的衣架上，杜小葉立刻拿起來，掛回了原來的位置：“必須掛回原來的位置，你沒看見它們都是有編號的嗎？幾號模特穿幾號衣服，還有順序，都不能錯”。
靳堯挑挑眉聳聳肩：“抱歉，我對助理的工作不太熟練”。
“聽您這口氣，很委屈？”
“不敢，能給著名的鬼才設計師做助理，不勝榮幸”
“換c9，算了，我來拿”
為防止出錯，杜小葉自己取放衣服，靳堯只需要提着衣服展示。不一會兒，靳堯的手都酸了，有點不耐煩了：“還有多少？”
“快了，最後兩件”
終於都檢查完了，杜小葉拿走靳堯手上的衣服掛回去，靳堯把手臂放下，長出一口氣：“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工作就算了，出了公司大門，我可不敢使喚您”
“是我心甘情願上趕着，行了吧！”
杜小葉莞爾一笑：“那好吧！”
杜小葉靠在副駕駛座里，閉上眼。一股清新的味道從駕駛座飄過來，那味道讓杜小葉感到心安，她非常喜歡。剛才在樣衣間，因為都是新衣服，染料的味道比較重，把靳堯身上特有的味道都遮掩了。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靳堯知道這幾天杜小葉累了，想讓她休息一會兒，而杜小葉是在靜靜享受靳堯身上的味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被那個味道吸引。她曾試圖找出那味道的來源，聞遍了超市裏所有的日化用品，都不對。試遍了商場裏所有男性化妝品和香水，也都不對。難道他像傳說中的香妃一樣，自帶體香？
靳堯的車緩緩停在紫竹苑小區8號樓下，杜小葉還是閉着眼，一動不動，現在她是真的睡著了。藉著小區里微弱的燈光，靳堯靜靜地看着杜小葉的臉。沒有了平時那些冷厲，憤怒，甚至有些刻薄的表情，那就是一張很清秀單純的臉，很安靜，很可愛。
靳堯的手機不識時務的響了起來，杜小葉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到了，謝謝！”
杜小葉開門下車，靳堯也接着電話下了車。杜小葉跑到樓門口，轉身向靳堯揮揮手，她臉上的笑完全可以用“燦爛”來形容。靳堯也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靠在車上朝她揮揮手。
杜小葉一進家門，就把鞋子甩掉，光着腳踩在地板上。洗了澡，換了睡衣，舒舒服服靠在沙發里。她平時就覺少，剛才在靳堯的車上眯了一下，現在完全沒了睡意。可是明天的發佈會，她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狀態，所以現在她必須要休息。
杜小葉拿起茶几下面的酒瓶，倒了半杯，打開手機的音樂，她需要放鬆。
越想睡越睡不着，過了快一個小時，杜小葉還是沒有睡意，自然而然，開始胡思亂想。
季雲川在籌備自己的工作室，應該過幾天就會開業。這些年，他過的可以說是一帆風順。高中畢業，順利考上t市大學建築設計與工程系，成績優異，畢業又順利進入地產界翹楚蕭氏地產工作，現在又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麼優秀……
想到季雲川，杜小葉忍不住嘴角上揚，每到這個時候，她又會刻意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靳堯身上到底是什麼味道？清新自然，一點也不刺鼻，還能助眠。每次跟他近距離接觸，杜小葉都覺得很安心，焦躁的情緒都會得到緩解，如果累了，還能順利入眠。薄荷，薰衣草，檸檬……
還是想想明天的發佈會吧！衣服，肯定沒有問題；場地，她今天才去看過，應該也沒有問題；音樂，佈景，模特，都是周氏提供的。負責人周政是靳堯的表弟，兩人非常親近，靳堯用人，他一定會派最好的團隊出來。化妝，有她信得過的段珉敏帶隊，一定也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