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又是一年大雪漫山

01又是一年大雪漫山

紛紛揚揚的雪在嗚嗚嚎叫的凜冽寒風中飄落下來,將整座耀水山都覆上厚厚如絨被般的一層。

耀水山方圓一百七十里隸屬長吟劍派,在其最邊緣的一處山腳下,一座低矮的茅屋緩緩的冒着炊煙。

有人白衣白髮,衣衫染血,一路踏雪而行。步伐踉蹌,面sè慘白形同枯槁,似乎風再大一點他就要被被吹倒,永遠得被埋在這裏。遠處的腳印已經被大雪填滿,近處的新鮮腳印也漸漸地被覆蓋。

一柄黝黑長劍緊緊地捏在手中,哪怕雙手已經被凍的青紫發白也餓不肯放下劍。當他看見山腳下那間冒着炊煙的茅屋,便拖着劍極為緩慢的走了過去。

推開門,一隻腳踏進屋子,努力地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屋裏的景象,只有一個約莫三歲的小孩坐在炕上,正往這邊看過來。

白衣人苦笑一聲,嘴角溢出一縷艷紅在這個白sè世界裏刺目異常的血液。他艱難地轉過身去,踏進屋裏的腳又收了回去。剛想往外走,卻覺得衣角被人拉住。回頭看一眼不知道何時跑到身邊拉自己衣角的小孩,盡量將冰冷的語氣壓得溫柔,“你還小,我不願嚇着你。”

額頭天生了一小抹紫sè印記的小孩不顧白衣人的話語,逕自將白衣人攙扶進屋子。掩上們,把風雪隔絕在外面,小孩又在炕底添了幾顆柴禾,然後就坐在炕的另一頭,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對視着。

小孩仔細得看了一會白衣人那張滄桑中吐露出堅毅的臉,目光移到了白衣人手中那柄黑黝黝的古樸長劍上。

白衣人忽然對這個小孩好奇了起來,“你的父母呢?”

小孩眼sè黯然下來,“死了。”

白衣人心底似乎被某種東西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但是他此時連自身都難保,又怎麼有能力保護這個小孩。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該走了,我的對手很危險。”

“餓嗎?”小孩抬起頭與白衣人對視,不等白衣人開口,小孩便跑到屋子另一頭的灶台上掀開冒着熱氣的鍋蓋,小心翼翼的從中取出一顆只有拳頭大小的紅薯。紅薯被蒸過,冒着陣陣香氣。

小孩掰下一半遞給白衣人,“這是我家的最後一顆紅薯,爹娘都餓死了也捨不得吃,留給我。他們死的時候還教我怎麼蒸紅薯,讓我省着吃。現在我把它分一半給你”小孩說話的時候明明在笑,可眼眶裏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下。

白衣人接過半顆紅薯,發現這個小孩的一雙小手長滿了凍瘡,手指頭上的肉不翼而飛,幾乎露出森白的指骨。“疼嗎?”

小孩搖了搖頭,“我把爹娘埋在了屋後面,找不到鏟子,就用手挖。”小口小口的吃着被眼淚浸濕的紅薯,而目光卻盯着拿着紅薯發愣的白衣人,似乎是再問為什麼你不吃。

“我現在很餓,你給我紅薯吃,我欠你一條命。”白衣人也學着小孩,小口小口的吃着,他確實很餓,但是此時嘴裏香甜的紅薯卻充滿了無盡的苦澀味道。

小孩笑了,很開心。有人與他分享最後的食物,

一粒紫金sè的丹藥被白衣人拿了出來,喃喃道:“原本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吃這顆可以救我命的丹藥的,但是,誰讓我現在欠了別人一條命呢。”毫不猶豫地吞下丹藥,幾乎是同一時間,白衣人身上無數暗傷明傷頃刻間便盡數痊癒。

略顯疲憊的白衣人拉起小孩只剩下一薄薄肉片附着的手,露出天下從未有人見過的親切笑臉,跟我走好不好,我帶你去做神仙。

茅屋被一股雄渾的氣機炸飛,這是小孩的要求。

耀水山長吟劍派第一劍仙寧祿裹着一個小孩急速往山門中飛去。

……

眨眼間十年過去,被白衣劍仙寧祿帶回來的小孩荀常已經長成一位翩翩美少年,尤其是額頭一抹紫sè印記,若不是荀常三句話不離靈石,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弟子心儀他。

站在房頂望雪,荀常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心中的苦澀無人知道。

旁人不知劍仙寧祿為何修為一落千丈就此頹廢,可荀常卻是知道,當年僅剩一口真氣吊著xìng命的寧祿,為了救自己,服下了那顆可以讓人瞬間之內恢復全部力量,但之後卻會喪失八成修為的水神丹。

拋開這些心緒,荀常立馬換了一副jīng明的嘴臉,又要去應付那些師兄弟們了。不為別的,為了可以增加修為的靈石。

剛剛回到院子裏,就見一位穿着火紅長衣的少女急匆匆小跑了過來,嘴裏啐道:“荀常,你方才跑哪裏去了,知不知道我已經找你半天。要是你耽誤了雲師姐的正事,看雲師姐怎麼收拾你。”

荀常陪笑道:“白棠姐說的是,還希望白棠姐在雲師姐面前美言幾句。”不露痕迹得在袖子裏掏出一小盒胭脂悄悄地塞給了白棠。

白棠收下胭脂,頓時喜笑顏開,“荀常小師弟儘管放心,雲師姐那邊我會替你說些好話的,說不定雲師姐看你辛苦,還會給你多一顆半顆靈石的。”

“那就有勞白棠姐了。”

“趕快去吧,不然雲師姐就真的要發火了。”白棠催促一句就轉身離開。

荀常見白棠走遠才低聲罵了句狗仗人勢。

荀常居住的院子是長吟劍派主峰旁的一座小山,這裏住了不下百人,大大小小的院落無數,其中修為最高的就是那位雲師姐。

荀常背着一個大口袋,運起身法奔向山頂雲師姐的住處。

山路崎嶇,並沒有一條筆直通往山頂的大路。荀常只能在大雪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踏着奇異的步伐趕路。

長吟派最有錢的弟子是荀常,最窮的弟子卻也是荀常。最會賺錢的是荀常,最會花錢的也是荀常。

他給師兄弟們幫忙,而他們以靈石作為報酬。這些年下來,荀常積攢的靈石恐怕也有不少了。但是他卻把這些靈石全都“浪費”在給寧祿恢復修為上面。可是不論他投入多少靈石,寧祿的身體就像個無底洞,來多少吃多少,卻一點漲進也沒有。

但是最近幾個月,寧祿忽然發現自己被一層無形隔膜壓制住的法力忽然有了一絲的鬆動,這也大大激勵了荀常要掙更多靈石的決心。

只因為他是寧祿,自己“救”了他一命,他卻也救自己一命的師傅。

哪怕是脾氣極壞的雲師姐,荀常也願意低下頭去給她辦事,只要她能付靈石。

枯死的老樹上面盤縮着幾隻碩大的麻雀,荀常發現他們之後不由心頭大喜,正愁着好幾天沒吃到肉,唯恐寧祿消瘦呢。幾隻活生生的野味,蹲在樹梢上面等自己去拿它打牙祭。

放下口袋,荀常麻利地掐了一個法決,三根冰箭悄然生成,只聽“噗!”地一聲響,三根冰箭幾乎是同時穿透麻雀身體。

從樹上掉落下來,正好落在荀常早已撐開的另一隻口袋裏面,望着口袋裏面貓兒大小的麻雀,荀常的饞蟲都要被勾出來了。山門裏面種植大片的靈谷,其中有七成都是出自荀常之手,但是對於一個種地的大地主來說,靈谷對他已經沒有了誘惑力,最有誘惑的還是這些飛禽走獸。

抬腳要走,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冰冰冷冷的聲音,“荀常,就這麼走了?”

荀常不用轉身便知道身後這人是誰了。

除卻雲師姐之外,這座山上就數這人的法力最為厲害。但是張天行的師傅與寧祿是好友,對荀常也偏袒的厲害,故此荀常並不怕他。

“張天行,你想做什麼?”荀常扭過頭去說道。

“我要你手中的兩個袋子。”張天行冷冷地笑道。

荀常鄙夷地撇了撇嘴,嗤笑道:“我若是偏不給呢?”

“那就怨不得你張師兄我不留情面了。”張天行伸手一抓就是十來根冰晶長劍憑空冒出,遙遙指着荀常。

才幾rì不見,張天行的修為又進一層,荀常自不是對手。

荀常狡黠一笑,拎起口袋掩飾住了眼神,笑道:“既然張師兄開口,做師弟的怎麼能不聽。不過這個口袋裏面是雲師姐的東西,我想張師兄也不像開罪雲師姐吧。”

張天行臉sè忽然黑了下來,他確實是不敢招惹雲姬那個瘋女人,“那你就把剛剛獵獲的東西交給我罷。”

荀常想也不想的便將裝了三隻大麻雀的口袋扔了過去,順便捎了一點小禮物。

張天行笑着接住口袋。

圖窮匕現,一張冒着晶瑩火光的符紙沒了口袋的遮掩,陡然砸在了張天行的臉面上。

“轟!”劇烈的爆炸將張天行炸的渾身焦黑,一身嶄新的道袍也變成破爛,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而荀常,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張天行躺在樹下,穩住潰散的真氣,憤憤切齒道:“荀常,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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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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