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梳洗完畢后我就和蕭景榮一起去了太妃的霽華宮。到了之後我才發現柳如初也在那裏，她正陪太妃下棋，見我和蕭景榮來了抬眸懶懶一瞥，極度不情願地起身行禮。

“臣妾參見陛下。”

蕭景榮淡淡的“嗯”了一聲，並沒有給她過多的眼神，隨即對太妃躬身行禮：“母親近來可好？”

太妃抿嘴一笑，連忙招呼我們坐下：“好好好，倒是陛下這幾天連日批閱奏摺才是辛苦了。”

連日批閱奏摺？難怪蕭景榮這幾天一到重錦宮倒下就睡了，定是累極了吧。

“錦妃呢？可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身子可有好些了？”太妃突然把話題轉向了我。

我一愣，旋即恭恭敬敬地答道：“勞煩太妃娘娘挂念，臣妾已經好多了。”

太妃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那就好，哀家以前受過你姐姐的恩，是該好好照拂你的。”

“我姐姐？”我不解地問道。蕭景榮不是說我是他從青樓帶回來的嗎？何時又多了個姐姐了？

太妃的臉一下子就變得不自在了，她看了看蕭景榮，隨即笑道：“早些年哀家隨先帝出遊時遇到賊人，是你姐姐救了哀家，她卻因此命喪黃泉，臨終前她托哀家照顧你，但回京途中你又被人牙子擄走賣到青樓里，所幸陛下將你從青樓里救下，這才帶你進宮。”

看太妃這反應怕也是故意瞞着我的，我倒是越來越好奇我的身份了，竟值得蕭景榮如此大費周章地瞞着我。

在霽華宮待了半日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得到，太妃拉着我嘮了許多家常，我假裝認真聽着心思卻早已飄到九霄雲外去了。

太妃生得極美，只是這身暗色衣服束縛了她的顏色，想必年輕時一定容冠六宮吧。

蕭景榮瞧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找借口帶我出了霽華宮，正是用午膳的時候，這裏離鴻嘉宮近，索性他就帶我去他宮裏用午膳，下午的時候宮宴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青時說，今年的宮宴辦得空前盛大，一方面是因為和崶鄜一戰宸軍大獲全勝，軍隊今日就要班師回朝，另一方面就是蕭景榮要給我舉辦生辰宴，二者並之自然是前所未有的盛宴。

聽說這次領兵出征的是天下聞名的鬼醫琴染和柳如初的父親柳巽，琴染這名字我總覺得耳熟得很，偏生後宮禁止議論男子，在此之前我十分確定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總感覺與我的那片空白往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宮裏的小宮女都說琴染生得美，比女子還美上三分，使人見之不忘，那該是怎樣的絕色啊。

軍隊已經抵達長安城，待整軍完畢他們就會入宮了，屆時蕭景榮會在宴會上論功行賞。

下午軍隊就入城了，蕭景榮親自去宮門迎接的，我也跟着一同去了。她們說得果然不錯，名揚天下的琴染果真是個美人，一身紅衣似火，一張容冠天下的臉，猛然砸入我眼中。

他對我微微一笑，眼尾上挑：“錦妃娘娘。”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跟着回了禮就退到蕭景榮身側去了。

蕭景榮不着痕迹地擋住他的視線，聲音淡淡的：“諸位愛卿一路車馬勞累，朕已在宮中設好宴席，眾愛卿一道入席吧。”

眾人道謝后浩浩蕩蕩地進了皇城，蕭景榮與柳如初並排走在前面，桑榆扶着我走在後面。

不管蕭景榮平時如何寵我排斥柳如初，這等場合他的禮數都是做足了的。

柳巽帶兵替他平定江山，他沒有道理當眾拂他的面子。

比起柳將軍來柳如初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主，此等重要場合下非要同我爭個高下，她故意將手上的珠串扯斷，珠子噼里啪啦滾了一地，我不慎踩上去一個沒站穩差點就摔下去，還好桑榆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動靜鬧得不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和柳如初不合，只是心照不宣罷了，柳巽將軍狠狠睨了柳如初一眼，臉色難看得很。

習武之人，最是討厭這種不入流的伎倆。

礙於面子蕭景榮也什麼都沒說，一行人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回了皇城。

回到宮中稍作歇息宮宴就開始了，觥籌交錯，高情動寥廓，推杯換盞，極度奢華。

宴會開始時蕭景榮進行封賞，琴染官拜丞相，柳巽被封為大將軍，均賜了府邸一座，黃金萬兩，其餘各將皆論功行賞。

琴染紅衣冉冉極為奪目，再加上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更是奪去了宴會上大半的目光。

這次宴會各級官員都攜家眷出席，其中不乏妙齡女子，見到琴染時無一例外的紅了臉，更有甚者借敬酒之機上前詢問他是否婚配。

琴染眼神都沒給，對別人敬的酒一概不理，弄得氣氛很是凝重。

好在蕭景榮適時解了圍，他端起酒杯爽朗地笑道：“諸位愛卿就莫為難丞相了，他的夫人過世不久，丞相與其夫人情深似海，已決意不再娶妻。”

我旁桌的兩個年輕男子輕聲笑了：“原來是個鰥夫啊，哈哈，看他鬼氣森森的樣子，該不會是被他剋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