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毒
又安安靜靜的過了一夜。
程韻如一大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段一鳴,見他好多了,傷口也在恢復,便放下心來,待到中午段一鳴醒來吃了點乾糧恢復了一些氣力,三人又商量了一下晚上出城的計劃。
本來按照程韻如的計劃,是段一鳴一個人在這待上半個月等風頭過去了再大搖大擺的出城的。但現在因為武林大會的事,必須得提前出城了。好在有沈飛在,這事情要簡單很多,能早點回去,段一鳴自然更加高興。
期間程韻如也把昨天在山腰聽到的關於那個貴公子以及王老前輩的事告訴了段一鳴,包括她打算和沈飛一起去武林大會的計劃,段一鳴聽到了王老前輩的事,自然也想幫忙,但一來受傷嚴重,跟着一起反而是個累贅,二來村子裏都把段一鳴當成主心骨,他要是走了,怕是要不了多久村子也保不住了。
當天晚上,沈飛便先後帶着兩人出城,趕往了村裡。這村子離商丘縣城差不多有二十多里路,三人一夜便能趕到。
到了早上卯時,三人到了村裡,早起干農活的人見到段一鳴和陳韻如回來,立馬大張旗鼓的叫來了所有人。
村裡人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聊着天,沈飛自然毫無興趣,找了個能睡覺的地方美美地睡了一覺。待到晚上,村裡又擺了幾桌酒席,既當接風,又當送別,村裡人聽到程韻如要走,不少老人和小孩還哭哭唧唧的,再聽到是跟沈飛一起,就都不給沈飛好臉色看了。好在段一鳴畢竟是沈飛救回來的,大部分人還是客客氣氣的,不然以沈飛的脾氣可能當晚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飛便和程韻如一起往平陽趕去。現在反賊和朝廷一直在平陽府那打打停停,到了平陽,基本上就脫離了朝廷的勢力範圍。
說起現在的反賊,其實也挺亂的。單論人數,反賊的數量要比朝廷的軍隊多得多,但一來絕大多數都是農民,和訓練過的官兵還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一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兵,甚至打過二十換一的戰績。
二來反賊小頭目多,總領頭卻沒有,每次聚在一起商量啥事,七嘴八舌的都是各說各的,大部分時候都沒個結果,最後還是各打各的,自然容易被各個擊破。
偏偏這些反賊頭目又受民間小說話本影響,都喜歡給自己取諢號,這一到聚會議事之時,名號有虎字的便有截山虎、上山虎、掃地虎、扒地虎、一隻虎、王老虎、自來虎、掠地虎、東山虎等等,叫狼的馬紅狼、青背狼、獨尾狼、小紅狼也小有名氣,還有其他什麼妖魔鬼怪,飛禽走獸也不在少數,可這些反賊里也有不少是學識淵博被迫成了反賊的商家巨賈,書生子弟,自視甚高,光聽這些諢號就不願與他們為伍,便又多了一層間隙。
沈飛就曾在開封城牆上看到這樣的告示,大致意思是朝廷抓了一些反賊,要問斬,前面還是陳玄德,劉冠章,後面則忽然成了開山鷂、馬上飛,人中虎,這幾個人放在一起,前面兩個怕是死都不會瞑目。
不過這些反賊多多少少都有些江湖背景或者江湖朋友,甚至大部分頭目原來就是某個掌門某個幫主,所以王神才想通過自己的威望,將大家聚一聚,推選一個頭領來,共同殺昏君。
沈飛和程韻如買了兩匹馬,飛奔了兩日趕到了平陽,便打聽起了武林大會的事。本以為還要花些功夫,沒想到這武林大會早傳的沸沸揚揚了,甚至酒樓掌柜一聽他們是去參加武林大會的,便非要送他們一壺酒。
這武林大會定在了五月初五舉行,現在才三月底,時間尚早,地點便選在了陝西漢中府鳳縣,正是三陽幫總舵所在。
此地離鳳縣差不多一千二百里路,時間上倒是綽綽有餘,於是兩人也不那麼著急,路上一邊遊玩一邊趕路,倒也逍遙自在。
大約半個月後,兩人到了西安,此時正值春種收尾時期,零零散散的還有些人在田裏忙,雖說此地離鳳縣已不足二百里路,沿途的反賊兵將越來越多,但沈飛和程韻如卻見這些反賊對百姓秋毫未犯,實在是比那朝廷兵好的太多。
其實這其中也是有些緣故的,各地反賊剛開始造反起勢之時,多多少少都會明裡暗裏的打家劫舍,其中不乏偷搶田裏還未收成的麥稻,甚至姦淫之事也時有發生,後面這條倒好管,但沒飯吃卻必須是要解決的。
但慢慢這些反賊發現,那些王侯將相府里的錢銀米糧是真的多,只要打下一座城,單單搶掉一個官員皇戚的府邸,所得錢財米糧就夠部隊用很長一段時間,一些經商要道的府衙庫房甚至能搶來軍隊幾年都吃不完的米糧錢銀,於是有些反賊只要是攻下一座城,便直接搶了皇戚的府邸和官員的府衙,有些甚至搶完還主動發起了米糧,收買人心,其他反賊有樣學樣,也都開始對百姓秋毫不犯,發糧賑災,所以才造成這反賊是越打越多。
眼看着武林大會還有十幾日,沈飛和程韻如便打算在此地休息幾天。
沈飛牽着馬,程韻如則坐在馬上,兩人慢悠悠的走到一家客棧前,“就在這落腳吧。”沈飛指着前面的客棧說道,程韻如看了一眼便點了點頭。兩人剛要走進去,店門口的小二忽然攔住了兩人,滿臉堆笑的說道:“兩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本店已經被這蓋天虎虎總將軍包了,不接客了,兩位客官若是要住店,只需往前走個一里路,穿過這條街后左轉,便有個四海客棧,那裏也能住店。”隨即向西邊指了一個方向。
兩人向他指出的方向看了看了,說了句謝謝,便往四海客棧走去。沒想到到了四海客棧,又被一個什麼焦幫主包了。隨後二人又跑了幾家,竟然都是被包了。兩人不禁面面相覷,竟然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這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不是反賊頭領就是幫主門主,又恰逢這亂世,出行不是帶了幾十個弟子就是帶了幾十個親兵,一住就是一整個客棧,甚至有些客棧不夠大住不下的只能分幾個人在外面守夜。尤其這些反賊頭領和那些幫主門主本就不對付,為此城裏還發生了好幾次衝突,要不是王老前輩在召集大家之前就考慮到這種情況,多次囑咐都是自己兄弟,以和為貴,怕是還沒到鳳縣,這反賊頭領和江湖人士就能死掉三成在路上。
沈飛和程韻如此時也不想惹些無意義的事端,便向店家打聽了幾處附近廢棄的廟宇和道觀,挑了一個最遠的便打算今晚住那。
傍晚時分,兩人走到了那座道觀,裏面竟然已經有了亮光。二人之所以挑個最遠的就是怕還有其他人打擾,沒想到還是有人了。
沈飛和程韻如把馬拴在路邊的大樹上,便一起走了進去。
此時裏面只有一個火堆,火堆上架着兩隻兔子一隻田雞在烤,並無人在此。
“我看着烤的快好了,正好我也吃膩了乾糧了,不如把這個吃了吧。”沈飛流着口水說道。
“這是誰的你就吃?一會人家讓你賠看你怎麼辦。”
“賠就賠,我又不是沒錢。”兩人說話間,忽一人走了進來。此人晃晃悠悠,手裏還提了兩壺酒。
“賠?你們兩個小娃子賠得起嗎?這可是老頭子我花了大力氣抓來的,還好我回來的早,不然怕不是就孝敬你們了。”
兩人看了眼來人,眼珠滴溜溜一轉,沈飛先是說道,:“前輩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二人許久沒吃東西了,你這烤的也實在太香,才一時沒忍住。”
程韻如也是緊接著說道:“我這大哥啥都好,就是嘴饞,說錯了話,前輩千萬不要怪罪。”說完拉着沈飛遠遠的找了個角落坐下,掏出了乾糧遞給他。隨即又小聲的對沈飛問道:“你猜他是誰?”
“王神?我聽他聲音底氣十足,雙手筋骨幾乎外露,外家功夫恐怕已經登峰造極,又在這麼一個地方,八成就是他了。”
“聽你這麼說,那十成就是他了,我聽段大哥說過他的樣貌。”
兩人還欲再說,忽然那王神大喝一聲有毒,甩開手裏的食物,立馬盤膝運功。可緊跟着他又眉頭一皺,大吐了一口鮮血,竟連坐都坐不起來,倒了過去。事發突然,兩人都還在詫異中,門外竟走進來了一位中年男人,此人一身紫衣,腰掛玉佩,手提紙扇,宛若翩翩公子。
“王幫主,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本來只準備了這七彩蜈蚣,沒想在你食物里下毒,可你竟然出去買酒了,留下這吃的我實在沒忍住。”此人滿臉歉意地說道,完全不顧角落裏的沈飛和程韻如,徑直走到王神身邊,手一伸,一隻五顏六色的蜈蚣竟從王神的腳上跳了出來,躍到了那男人手裏。
王神看了一眼男人,說道:“蕭島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也被那朝廷收買了嗎?”
此時角落裏的沈飛正在袖口裏摸來摸去,摸了一個錦囊出來,從裏面倒出一顆葯,就要拿去給王神吃,但程韻如一把拉住他,對他翻了個白眼:“你這葯立馬就能解毒嗎?要是不能,你又打不過他,收拾完王老前輩就收拾咱倆,到時候還不是被滅口的份。”
“那不至於,就算打不過,跑還是跑得掉的,門口就有兩匹馬,咱隨時都能跑。”
“這王老前輩之前就幫過段大哥,也是我很敬仰之人,不能這麼一走了之,你先幫我把王老前輩救下來吧。”
“可我打不過啊,能拖着你跑就很不錯了。”
“你不是還有那個特別毒的毒藥嗎,我有個辦法,能讓那蕭幫主主動把這葯吃下去。”隨即伏在沈飛耳邊嘀咕了起來。沈飛聽完思索了一下覺得可行,便開始準備了起來。
此時蕭島主無奈的看着王神,繼續說道,“王幫主,錢財乃身為之物,我早就不看重了,但我也是沒辦法,我全島上下幾千口人,我要是不照辦,我是能一走了之,他們只怕都要賠了性命。”說完,竟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