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苦心孤詣

皇太極作為地主的兒子，不去經營農桑卻酷愛上了武術。一沒有開支了，就向家裏要錢。他爹都快被這個兒子給逼瘋了。有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村裡另一家地主便找上門來，說村北五十畝地，你家皇太極給賣掉了。人家邊說邊拿出地契，地契上還有村裡等要人的簽名。

近幾年來，皇太極很少在家。他父親背地裏經常說：“他有膽就別回家，在外面住一輩子。”還賭咒說：“他死在外面可好哩，省得讓我費心勞力。”看來，皇太極氣得老爺子經常說狠話絕腔。

皇太極根本就不理父親這個碴，依然故我，對武術痴迷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常常率領幾個同黨尋名師覓武林至尊，大有不把武術學精學透決不罷休之氣概。

不僅如此，皇太極與同黨擔責起地方及山東、山西、燕京等地區的治安工作。有的時候，那個地方急需工作人員，皇太極獲悉后，二話不說，拍馬疾馳。

前些日子，皇太極收到河南總鏢師“踏浪行”一封有關土匪禍害老百姓的邀請函，便不舍晝夜，逆風而不顧前去增援。

老地主皇霸經過土匪洗禮，方才明白：面對豺狼的襲擊，只能以牙還牙進行鬥爭。他想到這裏，嘬着一口煙，一串串煙圈從他那o型嘴裏緩緩吹出，繼而青煙繚繞着，升騰着，直至瀰漫殆盡。他望着雲狀的煙絲，出神地遐想着。俄而，他釋懷地笑道：“我一直反對小兒子練武，認為是不務正業，看來我的思想遲滯，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

他喃喃自語道：“練吧，當家長的鼎力支持你！”

那日，皇太極正在外地巡防，忽然看見家裏的那隻蒼鷹從天而降，盤旋着落在雲飛一胳膊上，他喜出望外，用手撫摸着，愛不釋手。

這隻蒼鷹抖動了一下翅膀，趙雲飛發現腳上繫着一根蘆葦管子裏。皇太極不敢怠慢，打開管子發現裏面有一封書信。

只見書信上寫道：家鄉恐遭土匪塗炭，見信如面，望爾速歸。

皇太極看罷，不禁心急火燎歸心似箭。他匆匆處理完一切事宜，便帶領幾個同黨星夜馳奔。

原來皇太極在家裏時，經常帶領同好在老母廟習武。習武前，尤其是每逢農曆初一、十五或重要節日，皇太極總會第一個為老母上香，每次都會往油燈里注滿芝麻油（俚語香油）。然後，整理衣裝畢，遂行三跪九叩之大禮。其虔心奉持日月可鑒。

這幾日，皇太極從陝西請來一位武術大師，綽號“踏雪無痕”，雖為隱士，其武功蓋世無雙。縱有拜謁者不絕於途，均被大師婉言拒絕。

皇太極仰慕高師日久，頻頻示意，不得奏效。遂矢志深造，不得要領決不罷休！由此。皇太極夜宿附近一小寺中，其形容破損，殘垣斷壁。真可謂：寺里無燈憑月照，廟中沒門戴雲封。

皇太極把身上的值錢東西一一當盡，風餐露宿，衣衫凌亂單調，毫無憔悴之神態。

踏雪無痕發現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的皇太極時，已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一日，一輪皓月剛從叆叇的雲層里鑽出，高師便讓弟子們操練武藝。

只見弟子們一個個閃展騰挪，升似蛟龍，躍如猛虎。驚心處，不見練武人體形，滿眼是滾動的幽靈；動魄時，千樹萬樹梨花開。

好不攝魂！皇太極暗暗地驚嘆道。

不僅如此，皇太極隨之在暗中偷藝，樂此不疲。

一番打鬥作罷，踏雪無痕讓弟子們站好隊，為他們點出瑕疵。他在隊伍前面當中，站如一棵松。

“練武人要領處，是真本事，而不是花架子。”踏雪無痕授課着，“打敗對手，在於迅速、准、狠。”

接下來，高師出手示範。暗處，牆頭外，皇太極一絲也不放過技術要領，並嫻熟於心。

俗話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武術界尤為突出。就在皇太極痴心地投入時，高師脫口道：“有人。”

此語一出，眾弟子分頭尋覓，一個個身輕如燕。

“不好，讓高師發覺了。”皇太極施展渾身本領一路而逃。

有兩個弟子追趕了一段時間，終因前面皇太極動若脫兔飛如靈猿，亦有技能不濟，只好望影興嘆。

踏雪無痕卻不追趕，等到眾弟子空手而歸時，禁不住喟嘆道：“關門弟子竟不如門外習武人！”

方三日，一個月色朦朧的晚上。皇太極再次絕聲斂跡暢遊於提升武藝的氛圍里，不提防，背後站着一位老者，正是高師。這時皇太極被眾弟子圍住，遂騰空丈余企圖奪路而逃。高師一個凌空霹靂，閃電狀身影一把將皇太極攬在懷裏。皇太極掙扎不得，只好乖乖被擒。

“後生，你可知道偷學的責任嗎？”高師厲聲喝道。

皇太極對着高師叩頭不已，道：“希望高師給予寬恕，自己酷愛習武，只因不得要領，不得高師真傳，遂慕名拜師，不料高師不再收徒，只好跟蹤偷學，如是而已。”

高師聞言，感嘆道：此後生如此鍾情，且衣衫襤褸不墜青雲之志；傾豪資不忘爐火純青，此孺子可教也！

皇太極拜師學藝期間，不斷地與高師踏雪無痕切磋。每一次雙方交手，皇太極總是揣摩師父武藝的精華所在以及制勝法寶。

面對敢於挑戰自己的踏雪無痕，也暗暗欣賞關門弟子皇太極的苦苦探索。由此，踏雪無痕也是悉心教授，耳提面命。

超越永無止境。匆匆光陰，如濤濤流水，三年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在崢嶸歲月里，皇太極不斷地挑戰自己，不斷地超越自己。他渾身肌肉若讓人捏上去卻硬似鋼鐵，他鼓起的疙瘩稍一發力能把人頂出一丈有餘。

一日，眾弟子習武完畢，在繁茂闊葉林下休息。趙雲飛興緻闌珊，他看見師父獨自坐在太師椅上打盹。他便暗暗運氣，手掌隱隱約約發出“咯喳”的聲音，遂斂氣躡足朝着師父背後猛然發力。說時遲，那時快。踏雪無痕在打盹之際，隱然發覺背後有一股陰森森冷颼颼氣流襲來，遂一個順手牽羊，閃在一旁。只見皇太極像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其身形飛了出去。附近的小草隨之泛起了波浪。

這一招讓皇太極猝不及防，“嗵”的一聲巨響，身下面的地面上轟然弄開了一個坑，足足有一拃深淺。瞬間皇太極渾身洇出了血印。

眾弟子見狀，莫不驚詫！繼而埋怨師弟不該背後算計師父。就在眾人齊乎（俚語一起圍過來之意）之際，皇太極一個鯉魚打挺躍至師父面前，二話不說，噼啪噗出地撈摸了起來。

這時皇太極一味進攻，師父總是見招拆招。師徒二人搏鬥至武器架子跟前時，猛不防，皇太極隨手抽出一把大刀，劈頭蓋臉砍向師父。踏雪無痕閃展騰挪呱唧眼（俚語眨眼）功夫，一根白欄杆拿在了手中。

一個如蛟龍出海，一個似猛虎入山。空中一個接一個小圓片迸射着。但聞處，“唰唰”聲恰似驟雨，綿延不絕的“嗖嗖”聲猶如暴風。

眾弟子眼見師父手中的白欄杆被師弟一截一截地砍去，一個個不寒而慄目瞪口呆。師哥們勸師弟手下留情，可師弟置若罔聞，一刀跟着一刀，一刀比一刀狠。

踏雪無痕不停地防守，其身形渾如大水漫灌，死死與對手纏在一起。

“風雨欲來風滿樓”，二人大戰上百個回合，不見勝負。

太陽吻着砟山高峰之際，踏雪無痕被弟子逼近了一死旮旯處，且迴旋餘地越來越狹小。弟子們本想上前幫師父助戰，好好給這個桀驁不馴的弟子一個教訓，均被師父拒絕。

正在這千鈞一髮時刻，踏雪無痕一個旱地拔蔥，跳出了皇太極的包圍圈。皇太極不依不饒緊緊地纏住師父。

就在眾弟子心臟堵在嗓子眼的時候，只聽得“我的娘哎!”

只見皇太極刀拋高空，身子一個大趔趄，委實跌了個頭上二度開花。踏雪無痕鐵塔般矗立在弟子面前。

自此以後，皇太極跟着師父繼續切磋技藝，終至師父笑逐顏開頷首頻頻，方泣別師父，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