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人間7

惡魔在人間7

“舟哥,你終於回來了,雪球真的是變異的二哈吧!”程苒大口喘着氣,“賀池哥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邢舟正想着該怎麼說這件事情,就聽她繼續嘀咕着,“我給賀池哥打了幾個電話,他也一直不接。”

“你什麼時候打的?”

“就前幾分鐘吧,怎麼了?”程苒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我看一下你的通話記錄。”邢舟比程苒還要疑惑,賀臨淵的手機一直在自己手裏,不可能程苒打電話他不知道。

程苒翻找出打給賀臨淵的幾條記錄,遞給了邢舟。

號碼不一樣,雖然只差了最後一位數,那也的的確確不是同一個號碼。邢舟轉念一想,對程苒說,“賀臨淵失蹤了,也算是被綁架吧。”

“什麼?!賀池哥...不可能!賀池哥那麼厲害,對方是誰?”程苒一聲破了音的尖叫將他懷裏的雪球嚇了一激靈,雪球不滿的朝她喵喵叫了幾聲,然後繼續埋在邢舟胳膊肘里。

“這件事兒先不要聲張,你讓你哥幫忙查一下一個叫封川的人,能挖多深就挖多深。”邢舟快速囑咐她。京城商業圈的事情自己調查有些困難,而程井就是最適合的人選。程家在北京根深蒂固,卻與商業圈來往不多,做起事情來沒什麼好顧慮的。

“行,我這就聯繫我哥。”

賀臨淵回到房間,在賀臨淵的臨時居住地界,也就是沙發周圍翻了個遍,奈何關於他的東西只有一套換洗下來的衣服和一套被子,根本沒有能和密碼扯上關聯的東西。

邢舟還是覺得這手機被人刻意放在哪裏別有用心。

他有些沮喪的拖着腳步走到了卧室,按一般套路來說,賀臨淵現在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他這樣安慰自己,抱着一絲僥倖心理。

邢舟忽然想起來監控錄像的內容有什麼問題了,賀臨淵去的時候是穿着一套西裝,而錄像顯示的是他穿着一貫的黑色風衣。他可不會認為是賀臨淵去洗手間的功夫又特地換了一套衣服。

目光遊離到床頭櫃,發現這裏像是被人動過了,抽屜被錯開了一條小縫隙。邢舟連忙上去查看,裏面的鐵盒子果然不見了,那是鍾黎的手稿。

他覺得自己此時需要好好睡一覺,放鬆一下,也許明天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這麼想着,邢舟就真的立刻脫下外套和鞋,翻身躺在了床上。

這是他在孤兒院時就養成的習慣,只要遇到困難或者暫時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先睡一覺,睡醒了一切都好說。

此時深夜已至,只有居民樓後面那片樹林裏的布谷鳥偶爾打破寧靜,除此之外,安靜的可怕。

周笙靠着窗戶,手中捏着幾張白紙,“還真是謹慎啊...”隨後又從手邊拿起了另外幾張印滿了字的紙遞給旁邊的人。

“把這些信息遞給程家人,記得...要悄無聲息。”

夜晚總是讓人覺得一晃眼就過去了,邢舟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掀開枕頭,下面壓着一疊東西,正是本該已經被偷走的手稿。

有句話怎麼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不是沒有道理。

邢舟打算先準備好貓糧把雪球餵飽,只是這小東西在他剛打開卧室門就竄了進來,活脫脫就是變異哈士奇,上躥下跳,一點兒都沒有剛來時的嬌羞。

床上已經被徹底糟蹋了,連同床頭柜上的水杯也撒了,當然還有賀臨淵的手機在床頭櫃的邊緣搖搖欲墜,看得人心驚膽戰。

邢舟想要伸手阻止悲慘的結局,雪球卻搶先一步,一爪子拍在上面,連貓帶手機一起栽了下去。

可能是砸在地上時觸碰到了開屏鍵,手機突然亮起來了,雪球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土貓,好奇的盯着手機屏膜一動不動。

邢舟發現手機好像解鎖了,他一把從貓爪下奪過手機,真的解鎖了!他始終難以置信賀臨淵的手機被貓臉識別解鎖了,難道自己第一眼就覺得這貓和賀臨淵有些相似不是錯覺?

邢舟內心五味雜陳,隨後將賀臨淵的手機翻了個遍,最後在備忘錄裏面看到了藍天孤兒院五個字,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這時程苒也來了電話,

“舟哥,查到了,封川在回國的第一年就資助了一家藍天孤兒院,持續到現在已經九年了,而且他本人每年也都會去探看。”程苒說到這裏,聲音漸漸小了,“最重要的是這家孤兒院是地下黑市買賣人口的轉站,背後牽扯到的人更是盤根錯節,恐怕...”

“行,我知道了。”邢舟沒什麼情緒,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藍天孤兒院了,畢竟是他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你要是去孤兒院要人,一定要帶上我!”程苒悲憤填膺,口中義正言辭。“居然拐到了我賀池哥頭上了,看我賀池哥不踏平了他地界!”

你口中能踏平孤兒院的人說不定正在等着我們去救呢,邢舟有時候挺想敲開她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怪不得賀臨淵回回都要說她傻孩子。

最後邢舟以資助名義來到了孤兒院,程苒自然就只能冒充他的秘書跟在身後。

車子一路駛過荒無人煙的街道,兩邊的高粱及玉米稀稀疏疏的擋住了陽光,直到一片空地,藍天孤兒院是建在一片亂葬崗之上,足足兩三萬多平方米。

一個謝頂的油膩中年人站在大門口,邢舟也沒打算隱藏身份,下了車就上前招呼,“李院長,我是榮光集團的代表人邢舟,來和你談論一下資助的事情。”

“邢先生您好,快裏邊請。”李飛就差點頭哈腰的把邢舟請進去了。

他們先是假模假樣的觀察了下孤兒院建築的大致面貌,與他被領走時相比區別不大,除了牆面從沉悶的灰白色刷成了亮眼的粉色之外,最大的變化就是這裏的人都變了。周圍都是陌生的小朋友,當然,他以前與這裏的人關係也沒多近。

“我聽說邢先生也是從我們這裏出來的?”

“對,那時候我還叫陸明哲,十四年了。”邢舟表面人看着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唏噓不已,實際上他對這裏早已經淡忘了,他記得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卻再無法與過去的自己共情。

“陸明哲?你是陸風主任帶的?”李飛隨後換了一副痛心模樣,“可惜了,陸主任在兩年前就車禍去世了,他如果知道你現在事業有成,一定很開心的。”

陸風開心不開心邢舟不知道,不過李飛現在一定很開心,畢竟他將資助藍天孤兒院一筆不小的金額。

錢乃身外之物,生命最重要,兩千萬而已,只不過是他這幾年的所有積蓄...反正遲早要讓賀臨淵連本帶利的還清!

邢舟肉疼的在心裏忍不住暗罵,敗家玩意兒!

參觀完院內情況,李飛將他們帶到了院長辦公室,猥瑣諂媚的嘴臉討好着,“邢先生,你看...我們是不是該談談資助的事情了?”

程序過完,已經下午六點多,邢舟給程苒使了個眼神。

“是這樣的,我們邢總是個很念舊的人,時隔十四年再次回到這裏,心裏是非常的不舍...所以我們邢總打算在這裏留宿一晚,就麻煩李院長安排一下了。”

程苒一本正經的背着滾瓜爛熟的台詞,倒真有幾分秘書的樣子。

“不麻煩,不麻煩,我一定讓人好好安排的。”

李飛在這一點做的還好,安排的應該是一套主任宿舍,兩室一廳,對於他們兩個正好可以。

“舟哥,你真是在這個孤兒院長大的?”程苒還是有點難以置信,“這裏的每個孤兒不都是他們掙錢的籌碼嗎?”

“你現在能看見的任何一個孩子都是正常登記在冊的,等着別人來領養,這是明面兒的。而暗地裏這裏還圈養了不知其數的孩子,他們才是你查到的掙錢的籌碼,真正的‘商品’。”

“啊?這麼可怕啊。”

“今天晚上我去找人,你在這裏打掩護。”

“好!”

邢舟打開賀臨淵手機看了一下,上面的實時定位紅點已經距離自己很近了,這還是昨天發現的,他手機上正追蹤着一個不明確信號,很有可能就是賀臨淵自己。

自己追蹤自己?

等到了深夜,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時,邢舟才小心翼翼的出門,回憶着白日裏看到的攝像頭據點,完美躲開,同時離手機上的紅點也越來越近了。

穿過兩排樓,又經過了藏在花園裏的一條悠長小道,邢舟終於與紅點的位置重合。此時邢舟面前的是一座廢棄已久的兩層樓,他記得在很久以前來過這裏,樓下有地下室,具體幾層他也不太清楚。

邢舟挨個將每層樓都查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他又重新返回一樓,打開了最後一扇門,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他當初只到了這裏便被陸風發現了,然後被陸風不輕不重的說教了幾句就離開了。

後來沒過多久他就被邢朝領養走了。

思緒回籠,邢舟小心謹慎的摸着黑順着樓梯往下走,地下室很深,他約摸距離地面已經十多米的時候,才看見了樓梯盡頭的一扇鐵門。

邢舟輕輕打開鐵門,不大的房間正中間擺放了一張手術台,四周都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放着一堆瓶瓶罐罐,惹得邢舟心裏發寒。

他隨手打開了幾個瓶罐查看,昏暗的情況下只能勉強看出來是一堆濃稠發黃的液體,味道腥臭噁心,他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

其他的瓶子依次打開,有一些是發黑髮臭的血,還有一些人體組織,頭髮什麼的。

此時冰冷的手術台好像被賦予了另一種意義,邢舟十分抗拒,卻又不得不動手檢查。他在手術台最前頭髮現了一個暗格,裏面放着一本冊子。

冊子雖然已經泛黃了,不過看平展無痕的紙張應該是翻動的不多。第一頁上面記錄了幾個名字...

1990年:付慈;

1992年:顧勉;

……

2006年:賀臨淵;

2008年:林深……

直到停在了2018年,每隔一年上面就記錄一個名字,卻什麼都沒有註明。

“我們又見面了,邢先生。”封川從門外走進來時順手打開了燈。屋裏一下子亮堂起來,邢舟被燈光刺的一陣眩暈。

“賀臨淵呢?”

“你覺得我能奈他何?”封川攤開雙手,一聳肩,十分無奈,“你放心,他很安全。”

“那最好。”邢舟算是徹底放下心了。

“你是她的兒子,我很欣賞她的大膽思維構想,可惜天妒英才;你有沒有想過復活你的母親?”封川夸夸其談,極力要說服他。

“你們是在天方夜譚嗎?”邢舟着實被他的話驚到了。

“別這樣說,我們早就有方向了,雖然過程少不了犧牲一些人,不過復活,長生早晚會實現的。”封川還在洋洋自得的指着手術台與背後的那一堆“試驗品”,“這裏是我的聖地。”

“你千辛萬苦把我引過來,就是為了訴說你喪心病狂的遠大志向?”

“當然不是。”封川拿出了一個信封,“這是你母親臨走時留下的信,她說你知道關於長生的秘密。”

——關於長生這一實驗,最關鍵一點就在我兒子邢舟身上。

信上只有這句話,邢舟反覆讀了幾遍,也沒理解出來什麼意思,更想不通關鍵點在自己身上哪裏。

“我們已經等了三十年,成敗在此一舉,你...”

“我不懂長生,要不這封信是假的,要不就是她在騙你。”邢舟將信扔在一邊的手術台上,“沒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個心甘情願的合作夥伴,所以我給你時間考慮。”

封川的話被邢舟甩在身後。

他們一刻也沒在孤兒院多待,不到天明,就回到了出租房。

四五點鐘,天空正在扯下一層層黑幕,邢舟推開門,屋內依舊黑暗,他沒有開燈,直接走到了卧室,整夜沒睡,又經過了強烈的刺激,等緩和過來后,整個人就有些發昏。他走到床邊躺了下來。

“嗯~”

一陣哼哼自耳邊響起,邢舟整個人都要炸了,雙手本能反應的壓制住了那個人,“誰?”

“我~”賀臨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操作弄的有些茫然。

“艹你他媽去哪兒了?”邢舟非但沒有放開他,心裏的火氣更是被挑了起,一發不可收拾。

氣氛僵硬了十幾秒,邢舟也意識到了此時的情況有些不受控,而後鬆開了賀臨淵,尷尬的摸了摸後頸。

“我...”

“我被綁架了。”賀臨淵故作委屈的說,“還好我半路掙脫開了,然後跳下了車。”

“你嘴裏就沒一句實話。”

喵!

“什麼東西!”邢舟猛的一驚,差點沒控制住甩手劈過去。

“貓。”賀臨淵忙抬手護住了旁邊一團勉強看得見的黑影子。

“我知道,它怎麼在床上?”

“想抱着睡。”賀臨淵打了個哈欠,聲音迷迷糊糊的,翻個身想繼續睡。

“起來,睡沙發去。”邢舟一掌拍在他肩膀上。

“不要。”

自己因為他被綁架而擔驚受怕,扔了兩千萬打水漂了不說,還受了刺激,回到家被人鳩佔鵲巢,越想越氣,邢舟一怒之下抱着枕頭打算往客廳走。

賀臨淵及時拉住了他,“經常在沙發上睡不好。”

邢舟尋思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

“不利於合作夥伴培養默契。”賀臨淵低聲細語,“還是一塊兒睡吧。”

說完也不等邢舟反應,就閉着眼睛裝睡了。邢舟無奈,猶豫再三,便也毫無顧忌的躺下了。反正兩個都是大男人,怕什麼?

天剛亮,賀臨淵就被懷裏的貓蹭醒了,沒辦法,他只能悄悄起來給弄了點貓糧,然後又胡亂做了點早飯填飽肚子。

看邢舟的狀態,估摸着得到午飯時間才能醒來,他就只好抱起了雪球下樓溜達,平時跳脫歡快的貓中二哈此時竟異常乖巧的窩在他懷裏,簡直與它冷酷霸氣側漏的外表相違背。

等他回來時,邢舟已經醒了。

“你不是挺討厭雪球的?”邢舟看着變幻莫測的賀臨淵,悠悠開口。

“突然又喜歡了。”

“賀臨淵...”邢舟低沉暗啞的嗓音冷冷的,“賀池是誰?”

“我啊。”賀臨淵一頓,嗤笑一聲。

“那賀臨淵是誰?”

“我啊。”

“不對!”邢舟猛的鉗住了賀臨淵的肩膀,“你們不是一個人。”

“你是覺得我有人格分裂症?想多了吧,我...”

“你需要我跟你一一梳理一下嗎?”邢舟神色一沉…

“當初在觀月劇院時,那個賀臨淵不是現在的你,他眼睛近視,看人的時候偶爾會渙散;在我和程苒見面時,那個賀池不是賀池,程苒幫賀池點了杯檸檬水,他在喝的時候很明顯有些排斥,不喜歡,但是以程苒對賀池的了解,他應該是喜歡喝的,以此可以推斷那個時候賀池是真正的賀臨淵;搬過來住的當天,你說你不會做飯,第二天早上卻做了不少菜,足以說明你廚藝很好,而那時候你與另一個人已經換過來了,後來的幾天都不是你,因為那個賀臨淵時常會戴眼鏡,他很不喜歡雪球,雪球也不粘他;而從昨晚到現在,以雪球對你的態度,足以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你分析的很好,不過按你這想法,就是還有一個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且肉眼分辨不出來,你就說你自己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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