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療傷
前面的景物漸漸變成了重影，天也似乎越來越暗。天上有雲遮住了月亮么？怎麼這麼快就變了天呢？不是變天了，天黑暗是什麼原因，他知道，是因為血流下來迷住了眼睛。
東行了兩里，再南行三里，就可以見到英布了，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樣了。
跑動越來越慢，慢慢的也感覺到有些冷了。他是特種兵，知道這冷意味着什麼。索性停下來。從外衣上撕下兩塊布條來，包住腿部和臂部的傷口。剛才的跑動，讓血流的太多，現在感到陣陣昏眩。不能睡覺！他暗暗告誡自己，他知道一睡下去就起不來了。
趙卓晃悠悠的站起來，拖着傷腿，慢慢的向南走去。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想不起來。就這樣向南踟躕而行，半個時辰這樣無知無覺的走着，一個時辰也這樣無知無覺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趙卓發現前面地上有個伏着的人影。看衣服有點像英布。他蹣跚的走過去，蹲下身來，費了很大勁才把那人翻過來。果然是英布，已經昏迷過去了。
趙卓拽住英布的雙手，費勁的把英布拉到自己的背上，卻發現背着他再也站不起來了。趙卓喘着粗氣，牙一咬，就不信被這英布站不起來。誰知氣力不濟，起來一半時，自己連同英布一起摔倒在地，眼前一黑，也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卓悠悠醒了過來。慢慢睜開眼睛，卻望見茅屋頂。這是什麼地方？英布呢？他猛地坐起，一陣鑽心的巨疼，從腿上和臂上傳來。他尖叫一聲，頓時又暈了過去，倒在床上。
屋外一老一少兩人聽到屋裏尖叫，少年馬上跑了進去，老人慢慢走進，道：“如何？”
少年道：“又暈了過去。”
“這是疼昏的，那就沒事了。就怕他不知道疼。”白髮老者探了探趙卓的脈，道：“嗯，恢復挺快。”
“還快？都五天了，爺爺，這個起碼還醒了一會，知道叫一聲。可那個到如今還是木雕一個啊，怎麼還不醒呢？”那少年道。
“小安啊，你以為爺爺是神仙啊。這個要不是他自己根骨奇佳，那會恢復那樣快。”
原來那少年叫小安。小安此時正在一旁鼓搗一種氣味非常難聞的草藥。“這葯很難采啊，昨天差點要了高叔的性命。”
“這九尾還魂草當然難采。對療傷極有奇效，又加上難采，所以才名貴啊。”白髮老者慢慢解開趙卓腿部的包紮布條，將昨天的藥草，用木刀輕輕颳去。
“爺爺，今天還泡不泡？”小安問道：“如果泡，我現在就去燒藥水。”
“要的。這麼好的根骨，既然落在我手裏，豈能再埋沒。”老人打量着趙卓的身子，就像是看一件寶物一樣。這趙卓體格健實，肌肉發達，這都是後世在特種兵訓練營訓練的結果。他有好的體格，好的體能，好的個人格鬥技術，可在這個冷兵器時代，確實不佔優勢。可他的優勢恰恰就在這不懂古代武術戰技上，就像一塊從沒有被雕琢的寶玉一樣，出現在老人面前。
老人一生之中，有兩個這樣異數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第一個就是在趙國曾有一面之緣的項將軍（呵呵，引進了黃易先生筆下的項少龍），那時大秦還未統一六國，他也因到處幫助墨門的人而未能與項將軍達成莫逆，之後聽說項將軍隱居大漠，自己曾多次探訪未果，引為終身憾事。如今這大秦面臨風雨飄搖之時，他又見到第二個這樣的人，多年夙願竟有了結的機會，心中不禁興奮異常。
老人從旁邊桌上盛滿藥水的盆里，撈出一把鋒利的銅匕。用銅匕在趙卓腿部和臂部傷口處、手腳關節等處輕輕劃開幾道口子。將趙卓扶下床坐在地上，老人盤膝坐在趙卓對面。這時只見老人運指如飛，指影頻點趙卓身上眾多**位。
趙卓如在沸水之中，難受至極。意識蘇醒過來，能感覺周圍一切，可就是睜不開眼。感覺有人指襲自身，指如鐵針，針針刺得自己疼不欲生。忽然，指風停下，卻又是掌風又至。自己背上、胸口等處，連連中掌。這掌沒有指襲那麼疼痛，但每掌都讓他感覺陰冷至極，一陣陣陰氣從掌中注入自己體內，撲滅剛才的指襲帶來的炙熱。片刻之間，猶如抱冰而卧。
老人知道趙卓此時定當難受之極，但此時不是憐憫之時，他不能也不敢半途而廢。他停下來，對自己沒有什麼妨礙，但趙卓會因此不但再不能修習任何武功，而且每天會疼不欲生兩次，白天要受純陽炙烤之苦，晚上要受純陰寒刺之累，全身筋骨會在這兩種疼痛之下，漸漸萎縮慢慢死亡。
此時，只見老人身影在趙卓身邊遊走，白髮飄飄，雙掌如飛。
趙卓冷得牙齒“咯咯”作響，全身筋骨凍得緊縮，面部一片鐵青。使出全身力氣，想掙開眼睛，可眼皮如鐵水澆鑄，紋絲不動。
突然，遊走自己身邊之人，又由掌變指了。指指攜熱，頻頻刺來，縷縷熱流如後世高壓水箱裏引出的蒸汽般極燙。不久，周身又如前一般，如至沸水鍋中，大汗淋漓，一口悶氣，鬱結在胸中，正要從口中吐出，喉部卻中一指，這口氣卻被比如胸腔。一隻手伸過來，按住自己胸口，導引着這口氣，慢慢落入丹田，掌變指，頻頻襲在丹田處。那口鬱結之氣，越變越大，在丹田處亂竄。一掌擊在自己頭頂百會**上，那口氣便如被吸引一般，沿路破關而上向百會**衝上去。尾椎處又被擊一掌，剛衝到百會**的熱氣頓時從背後順着脊椎，傾瀉而下，帶着刺痛，衝破重重險阻，通過尾椎又回到丹田。此時，那口鬱結之氣自行沖向百會去了。感覺那指也比剛才快了數倍，但熱氣已沒有先前那麼炙熱，周身也沒有開始時那麼痛苦了，反而有種懶洋洋的感覺。
老人大汗淋漓，腳步不停，依然在趙卓身邊遊走，只不過身影快了許多。突然，老人大喝一聲，一指、一掌同時擊向趙卓丹田處。只聽趙卓一聲尖叫，頓時兩聲濁響。竟是趙卓睜開眼后，喉部嘔出一口長氣，下面也放了一個響屁。
老人扶起趙卓，走到床前躺下，道：“一會泡泡身子。”說完走到桌旁洗手去了。
趙卓心中充滿感激，知道老人是在為自己療傷。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看見過豬跑？這種療傷方法，在後世電視裏多的是，可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卻是真真實實的。以前看電視，總覺得電視是胡侃神聊，沒想到這療傷還如此神奇管用。弄得自己一屁下來，覺得全身一片輕鬆，除了虛弱之外，就只感到全身滑膩膩的。自己用手抹了一把，拿出來一看，媽呀！全是髒東西。
“小安，藥水好了沒有？”老人問道。
“好了！”隔壁房間傳來小安的聲音，“他醒了沒有？”
“醒了，他自己可以走了。”老人答道：“不用喊高叔了。”
“公子，請隨我來。”老人過來對趙卓道。
趙卓點點頭，從床上爬起來，跟着老人到隔壁房間去。
走進房間，卻見英布被包得像粽子一樣，放在床上。房中間有一隻大木桶，桶里滿是藥水，還有大把的藥草。屋裏充滿了難聞的草藥味。卻不見剛才說話之人。
“下去泡泡。”老人溫和的笑笑，對他說道：“你這幾天每天都泡過。昏迷時，是高叔抱你下去的。”
趙卓三下五除二脫下衣服，下到桶里，把身子浸在藥水裏。
“搓搓，尤其是傷口處和關節處，搓搓！”老人邊往外走，邊說道：“這藥水，對你身體有好處，還能增強你剛才打通生死玄關的功力。”
趙卓愣住了，後世小說里的情節頓時浮現在他的眼前。他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