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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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你就叫許自涼了,這裏便是你的落處,以後家亡國破就得消散於弭耳之間了...”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腰上繫着黑帶,旁邊墜着一塊白玉,非富即貴。再抬頭,悄悄一眼,劍眉星目,眼內含情脈脈,猶如一江春水,汪洋都不及這一瓢春水。皮膚白皙,骨相俊朗,略的有些嚴肅,但還是像從畫裏走出來的,話本里最受歡迎的那一類。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手在流亡中生的痕,生的繭,一寸,一寸,被時間沒去了,剩下了一道道粉粉的疤...還不算難看,倒是...倏忽間有些詫異,我......還剩一口喘息,吊著一口氣。
看着那白衣,彷彿猶如落街老鼠,偷搶劫食,摸爬滾打的日子,彷彿在上一世。
我還活着,剩一口氣,吊著最後一口喘息,倒是沒有那麼疲憊了...
“你以後就是許大將軍府的許三小姐了...”
“可是...”我應聲而起,人心淡薄道自涼...許自涼...好生落寞的名字...
“你是大魏的小公主,為自己尋一個報弒親血仇的機會,不好嗎?”他眉頭輕微一挑。
弒親血仇,四個字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好像擲地有聲,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刺穿我的靈魂,胸口只有強忍悲傷的陣痛。
那晚,夜很輕,輕的一陣風都不敢輕易攪動。偏偏血光劃過天邊,攪了這團月。
我穿過兵戈鐵馬,刀戟劍影,踏着血泊與月光,一路狂奔,一路狂奔——
奔向看不盡的森林,奔向忘不盡的原野,披着黑一路狂奔,筋疲力盡間,天昏地暗,耳畔只盪着長姐母后的“阿姣!快走啊!!!!!!別回頭!”。
別回頭,一直往前奔,衣袂用血鑲了邊,裙角被泥濘侵浸,鞋腳早已無了知覺。末了,還要向前奔,奔不儘是母后的絮叨,奔不儘是阿姐的擁抱,奔不盡父王的教導.....
血天間,我一無所有,僅剩天衣地裘...
誰還我此生的歡愉,誰還我此生的至親至愛,誰還我一片歸處...
好似,往後,隻身一人就變成了我的宿命。
唯一的。
“你是誰?怎知我身份?又有何目的?”這是一種生存的本能,帶着試探性的。眼前的這個人,直覺性的讓我覺得如同野獸般的危險。
“不必緊張,你父王有恩於我,而恰好我們都有同一種宿命,同舟共濟,你我都是渡舟人,僅此。”他輕笑了一聲,“許大將軍可是平了大魏的大功臣...提着魏王腦袋領功的大將軍吶......”他的語氣故意拉長。
大...魏......
強壓着心頭的酸楚,我沉默不語。
午夜夢回,雖是春日裏,鐵劍刀刃下仍是寒風凜冽,鮮血淋漓。
“需要我做什麼。”我問道。
“時機未到。”說完他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