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個犧牲者
哪有什麼不好意思。
加爾重重拍了拍唐九憫的肩膀,他說:朋友,我們這可是投資。
誰知道以後我們商隊遇到強盜伏擊時,你會不會在附近,如果你在,我這兩箱貨不就沒事了么?
唐九憫回答:當然,給兩槍搗亂是必須的,最起碼嚇他們一跳。
商隊一行人聽得哈哈大笑,被逗樂了。
加爾更是表示:這不就對了,說不定以後在我們旁邊幫忙給強盜兩槍的就是朋友你了,所以這頓飯必須我來請,你可千萬別推辭。
我們出門做生意的,這點兒錢完全就是小錢,說句實話,你吃頓飯、喝杯酒的錢,跟我們損失的貨物相比,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交個朋友,你說是不是?
加爾抬頭對櫃枱招呼:丹尼爾,趕緊加菜加酒,這錢我來出,別跟我搶,我一定要好好請他吃一頓。
當飯菜和酒一起端上桌后,唐九憫又是一陣狼吞虎咽,酒足飯飽后,他重重拍了一下自己肚子,高興的向商隊表示感謝。
實在太感謝你們了,看着吧,接下來我肯定在鎮上好好巡邏,多殺幾隻狼人,就當感謝你們這頓飯了。唐九憫拍拍胸脯保證。
那些狼人再怎麼厲害,面對我們這麼多賞金獵人,他們還能翻天不成?被殺那是遲早的事情。
完全不成問題,小意思。
此時的唐九憫臉頰微紅,有些醉醺醺的,說出的話令身邊商隊的眾人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狼人真是像槍手兄弟吹牛這樣描述的一樣,輕而易舉就可以殺掉,那也不會每年損失很多人了。
不過兩位老闆都沒有戳穿唐九憫。
血月之夜的森特酒館裏有很多賞金獵人和槍手,他們大部分都愛喝酒,然後一喝酒喝高了,就會特別喜歡吹牛。
這沒什麼好丟人的,大家都這樣,男人嘛。
之前喝的更多的都敢說自己殺過巨龍。
丹尼爾不僅沒拆唐九憫的台,反而打趣的附和:那我就先在這裏祝小兄弟你多殺幾隻狼人,畢竟只要擊殺一隻狼人就可以到鎮長那裏領很多賞金了。
哦,老闆,放心吧,我最少能殺掉三隻!到時候來請酒館裏的人喝酒......
哼。
一道冷哼不屑的聲音傳到唐九憫耳朵里,看似醉醺醺的他立刻回頭看向聲音處,發現後面牆角那邊有個人獨自坐一小桌。
桌上只有一大杯劣質啤酒,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
酒已經快喝沒了,只剩杯底還殘餘一些,那人一邊抿着杯口,一邊觀察酒館裏的人。
很奇怪的一個人。
戴着一個很深的黑色帽子,還戴着一個面罩,將他整張臉都遮起來了,只露出一雙眼睛。
當唐九憫扭過頭看向對方的一剎那,對方瞬間轉頭看向唐九憫,雙方目光對上。
雖然看不到對方長什麼模樣,但是唐九憫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對自己的鄙視。
因為自己剛才的吹牛?
唐九憫仔細觀察對方,發現這人帶着的武器和其他賞金獵人不同,目前他看到的賞金獵人,大多數都是一把或兩把左輪手槍,也有着人帶着獵槍。
但牆角這個人,對方桌上擺着一把左輪手槍,而右側腰間卻掛着一把霰彈槍。
經常近距離戰鬥?不然帶霰彈槍幹嘛?
唐九憫發覺這人的特殊,皺起眉略微思索片刻,默默記下對方裝扮。
然後,當唐九憫回頭后,臉上瞬間沒了那種沉思的樣子,而是露出醉醺醺的笑容。
判若兩人。
來,喝一杯!
和商隊老闆加爾又連續喝了幾口酒,商隊的眾人心情都不錯,一個個彷彿打開了話匣子講起路上經歷。
而此時的唐九憫也終於找到時機,開口問:老闆,這都血月之夜了,馬上狼人就要出現了,怎麼你們還停留在鎮裏,沒提前找機會離開這裏啊?
你們心太大了吧
最後一句是嘀咕出來的。
加爾一聽,頓時擺手,他連續和唐九憫喝了幾杯,也有點兒醉了。
朋友,一看你就不懂,別管什麼血月之夜和狼人,只要有買賣在,我們商隊自然就在。
啊?唐九憫似乎沒明白。
你知不知道,月嚎鎮看起來不大,但是生意卻好做?加爾說。
唐九憫想了想,壓低聲音問:能讓你們整個商隊冒着血月之夜的風險也要過來做生意,看樣子其中的利潤一定非常可觀。
加爾看着唐九憫的樣子,有些好笑的回答:沒錯,不過關於這件事,小鎮裏的人基本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第一次來月嚎鎮?
唐九憫聳聳肩:那倒不是,只是來的次數不多,而且我是一個賞金獵人,關注這些還不如多研究一下懸賞。
加爾露出意會的神色。
也是。
像槍手之前說的,其實可以看出來他本身沒多少錢,忙着做任務賺賞金,所以不關注這些很正常。
我們商隊每年只要有時間,就會在月嚎鎮和別的城市來回跑商,每一趟的利潤實在太大了,沒有人能夠拒絕。
你們到底賣什麼東西,這麼賺錢?
古玩,古董,還有一些裝飾品。
然後商隊老闆指向旁邊一個袋子,裏面裝着一大堆飾品和小玩意,各個看着精美,品相非凡。
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唐九憫再度發出疑問的聲音。
而加爾哈哈一笑,他說: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可能不知道在月嚎鎮上,最值錢的生意可不是礦產、皮毛之類的東西,畢竟那些生意在別處也有,在很多地方甚至盛產那些東西。
這兒最出名的就是鎮長那邊的生意,他名下有個古董店,專賣這種仿製品。
唐九憫始終露出懵逼的神色。
看到他茫然的反應,加爾解釋得非常詳細。
你可不要小看這些東西,要是尋常仿製品,能讓我們賺個滿盆?不可能的。因為他手底店鋪賣的仿製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這家古董店對這些東西的了解程度,比很多優秀的收藏家都懂,許多所謂的收藏家只是對古玩古董的收藏和鑒定比較出色,不像這裏,能把這些老物件完全復刻。
就像這些,都是復刻以前出現過的工藝品,你讓其他收藏家來,最多只能讓他們弄出外觀差不多的,但內部構造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樣,而月嚎鎮這裏的仿製品,連內部構造都做得極為一致。
太厲害了。
據說,這一切都是鎮長的指導,他對整個荒野的歷史極為了解。加爾忍不住感嘆:就好像他從小就接觸這些東西一樣,大約是位荒野里某個大家族的後裔吧。
唐九憫略微皺眉,然而他嘴上卻說:是啊,太厲害了
了解荒野歷史的月嚎鎮鎮長?
唐九憫默默思考,他總感覺這位鎮長很奇怪,具體哪裏奇怪又說不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附近傳來一陣喧鬧。
酒館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群之前在巷口見到的治安官,挎着左輪手槍走了進來。
唐九憫抬眼一看,神色微微一頓。
他們來做什麼?
顯然這群人不是隨隨便便進來喝酒吃飯的,他們一進來就對着酒館老闆那邊招了招手,示意丹尼爾過去談話。
丹尼爾從賬台後面走出來。
雙方交談。
而隨着丹尼爾上前,酒館裏的人都聽到治安官來的意圖。
其中一名治安官拿出一張帶着人臉的畫像,他指着上面的人告訴酒館老闆:這是通緝令,上面這個通緝犯已經進入我們小鎮,丹尼爾,你見過這個傢伙沒!
治安官高舉通緝令。
還有各位,如果看到通緝令上的人,一定要儘快告訴我們。
丹尼爾盯着通緝令仔細看了看,特別不解的問: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號通緝犯了?
長官你看那邊。
我這森特酒館是小鎮上最大的酒館,人來人往的,人流量特別大,為了確保大家安全,我定期都會把通緝犯的畫像及時掛到牆上,方便所有來酒館裏的客人看到。
所有的通緝令我都掛到那邊了,但是這個通緝令這是什麼時候下達的通緝令?
治安官收回通緝令,不滿的看了一眼丹尼爾,他說:這份通緝令不一樣,它是鎮長親自下達的通緝令。
怎麼,難道鎮長下達的通緝令和你牆上掛着那些不一樣,打算區別對待?
哎喲喂!
丹尼爾一聽,頓時給自己一個巴掌,趕緊上前。
他說: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可是最積極響應鎮長號召的人了,只是看到一個之前沒有的通緝令,就忍不住多嘴問了一下。
班迪斯!你這個沒眼力見的,還不快去把這張通緝令掛上!
治安官稍微鬆了松臉色,冷哼一聲,將通緝令交給一邊趕來的夥計。
而對方一溜兒小跑到牆壁前,用力把通緝令貼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丹尼爾看到通緝令掛好,這才回過頭,搓搓手笑着說:長官,不過這些日子特殊,您也知道鎮上來了很多槍手,就算我這雙眼睛盯着大門看一整天,也不一定看得過來。
誰知道通緝犯到哪裏去了,就算他來過我這裏,那肯定也不會待太久,不然太顯眼了,我肯定早就記下來了。
治安官聞言,往前走了兩步。
他站在酒館最前邊,從左到右掃視一圈,以自認為很仔細的方式搜尋通緝犯。
但是很快他發現大部分人都帶着頭巾,也有一部分人直接帶着面具,根本沒辦法看清楚所有人的長相。
治安官忍不住再上前兩步。
然而他又突然停下來,因為他想到面前這些人都是賞金獵人,被鎮長請來的荒野槍手,大多都是極度缺錢的,他們很可能這幾天就死在和狼人的戰鬥中。
相對於通緝犯來說,他們不是官方追捕的敵人,但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群亡命徒。
治安官心想,這會兒若是強制他們拿下頭巾或者面具,很可能會激怒他們。
這群亡命徒,喝了酒,估計不介意跟他們這群治安官以命換命。
算了。
不值得。
與這幫人比,他們的命可是金貴許多,鎮長的命令通知到位,等血月之夜一過,他們再徹查也不遲。
看來的確不在酒館裏。治安官開口:老闆,你得好好注意,一旦看到他,第一時間就把告訴我們,這可是鎮長親自下達的命令,都是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全。
明白明白,長官你就完全放心吧,我一定注意,一旦有發現,立刻向各位長官彙報。
酒館老闆趕緊保證,然後扭頭告訴身邊夥計:班迪斯,快送送幾位長官,從後面拿些酒過來給長官們解渴。
另一邊,唐九憫在治安官和老闆交談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卻並沒有完全集中在這兩人身上,而是學着治安官的樣子,仔細掃視一圈整個酒館。
治安官都沒看出來有沒有通緝犯,難不成唐九憫這樣一看就可以看出來?
很巧的是。
唐九憫在治安官來之前,就非常留意剛才那個聽到他吹牛殺狼人表示不屑的神秘男人。
這會兒唐九憫學着治安官的方式觀察四周,下意識先看向對方。
甚至後續幾番觀察,唐九憫下意識多注意了對方几眼,很巧的事情出現了。
從治安官進入酒館開始,本來到處觀察周圍的神秘男人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目光四處躲閃,甚至微微低下頭不再和別人對視。
而當治安官跨步往前走兩步后,神秘男人的右手更是摸到桌面的左輪手槍上。
唐九憫明了。
看來鎮長親自下達通緝令追捕的通緝犯,就是這位剛才聽到他吹牛而表示不屑的男人。
酒館老闆為了生意和稀泥,其實也幫了對方,不然要真查起來,對方不一定能跑掉。
失陪一下,我看到有個認識的人。唐九憫和加爾說了一聲。
好。加爾正瞅着治安官那邊,眼珠子盯着門口,聞言應一聲,沒太注意唐九憫的動靜。
於是,唐九憫拿起自己還沒開始喝的一杯酒,裝作不經意的慢慢靠近角落,走到這個遮掩緊實的神秘男人面前,當著對方的面把酒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