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化橘紅
景陽與朱國志一起走到了自行車前,準備告別。
朱國志道:“把你的車放我車後面,我載你回去吧?”
“不用,下午放半天假,我要約女朋友看電影,剛發了威信,一會兒電影院見呢。”景陽推上自己的車,道:“改天,我也買一輛,不差錢!”
“哈哈哈……”朱國志被景陽逗樂了。
但剛吃了飯,景陽也不想立馬騎車運動,看朱國志也不想走的樣子,就道:“那咱們走走,消消食?”
“好啊。”朱國志立馬同意。
景陽有些無語,這麼一公司的領導,把陪自己當正事了,這要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兩人一邊步上馬路,景陽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便開口道:“欸,對了,你們的這個保肺散里,為什麼不加入化橘紅這味中藥啊?
化橘紅有祛痰止咳、消食化積、散結的功效,有南方人蔘之稱。
在這一次的特殊時期,這個藥用上,能起事半功倍的效果。
合理化裁,甚至對陰虛有燥者,也可以起輔助作用,而不擔心他們出現嚴重副作用。
這只是我個人的建議哈,你們這個保肺散目前為止,效果已經不錯了。”
朱國志嘆道:“還不是那些資奔的力量嗎?”
“資奔?”
景陽愣了一下,笑着道:“朱總,你在我眼裏,可也算半個資奔家哦。”
朱國志笑道:“我算什麼資奔家啊,我們充其量就是一個背鍋的。”
“怎麼說?”景陽能聽得朱國志心裏有氣。
這讓景陽作為朋友,很想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朱國志道:“化橘紅這味葯,我們在研究之初,就立項了的,但這味中藥,也就是真正的化橘紅,已經被炒到了天價。
這要是用下來,成本大到我們支撐不了。
畢竟,宣傳這些都不行,收回成本是避免公司因這一業務破產的第一要務。
綜合考慮過後,我們選擇了別的中藥代替。
這些都是沒辦法的辦法。”
“真正的化橘紅?”景陽聽着這幾個字,心裏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次住進中醫科里的病人中,起初景陽給那些咳嗽厲害的人,都是有用化橘紅的。
但後面再用,感覺效果不佳。
一問藥房,說是新進了一批化橘紅,景陽當時猜測可能是陳化期不夠,藥效也不行。
正好當時因為九州中藥,就順手搜他們的官網,找到了保肺散這個葯。
有了代替,他也就沒在關注那化橘紅的事情。
今天,聽到朱國志這麼一提,他就懷疑起來,會不會是這一次醫院新進的這批化橘紅也遇到了這個問題。
朱國志邊走邊道:“景陽見過化橘紅原果實嗎?”
景陽一怔,搖了搖頭。
他道:“我知道大部分的中藥,但是都是從書本上學來背的,我只知道化橘紅是芸香科植物化州柚的未成熟,或者近成熟的外層果皮,沒見過它原來的模樣。”
朱國志就道:“看,連你這麼專業的醫生,都只知道中藥最後的炮製結果。”
說著,朱國志輕嘆了一口氣。
他稍微想了一會兒,才道:“想要炮製出化橘紅,只有化州柚的皮可以,而且必須生長在化州,這東西你從廣東移植到南井,它也能活,但那就不叫化州柚了。
因為只有在化州,這個柚上面才會長出一層細細的絨毛。
你把他移植到別的地方,它樣子還是那樣,但就沒了這層絨毛。
包括你現在到網絡上自己去搜化橘紅來買,大多數都是化州柚未成熟的幼果直接切片,這根本就不是化橘紅。
可他們一包裝,就說自己是正宗的化橘紅,還和當地xx共同開發,沒幾年就佔領了大半的市場。
這些假的化橘紅充斥在中藥市場上。
真貨就只有真正懂的人,才能買到了,但近期我們有這意向時,人化州那邊已經被神秘資奔買光了。
反而這些充斥的假化橘紅在市面上廣泛鋪貨,還號稱有二十多年的陳化期。
全是騙人的玩意兒。
正宗的化橘紅,只要皮,不帶裏邊的果肉,可是這些知識,知道的又有幾個?
你又說給誰聽?”
朱國志提起這些,就一陣一陣無力。
景陽聽着朱國志倒苦水,也是一陣心驚,他沒有去研究醫院裏的化橘紅,但他後面確實用過,皮與肉有分層,能夠看得見。
他知道這一批的化橘紅,與之前的那批,是不一樣的。
之前的都是化橘紅切成絲狀。
“這些上面會不管嗎?”景陽對此有疑問。
朱國志道:“當然管啊,但資奔就是聰明,他們也叫化橘紅,但人家在後面加了個胎字,但不知道這裏邊情況的人,還是多的啊,誰知道你是化橘紅?還是化橘紅胎?
甚至,有的人覺得,啊,這個化橘紅後面加了個胎字,這個才是高級的吧?正宗的吧?
你看嘛,就看資奔怎麼說,人家洗腦那一套,玩的是真的熘,你不服不行。”
景陽愣了愣,笑道:“我們也可以發出聲音嘛!”
朱國志笑着搖了搖頭。
他道:“你醫術這麼高,認識你的,能有幾個?只有最有觸覺,最懂行的人,才能了解到你的好,現實也一樣。
那些化橘紅,你也不能說人家是假的,若按西醫的檢測標準,分子成分啥的,就是一樣的。
有效果,但效果不佳。
屬於是誇大自己的效果。
像現在還在堅持真正炮製方法與道地藥材的,化橘紅有十分的效果,那就賣一個十分的價格。
但那些化橘紅,只要有二分的功效,他們包裝一下,就賣出二十分的價格。
誰有專業的能力去鑒別它?
還是得懂這個的人?
可是,中醫現在真不行,大家對中醫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國家的精英,全是流美流歐的價值觀。
能信咱祖宗這套玩意兒的,太少了。”
景陽聽完,自己都跟着嘆了口氣,一股難言的壓抑,讓他覺得復興中醫這條路,真的太難了。
一個好的中醫,不僅要會治病,還得會識葯。
而自己在這個方面,好像進步空間很大。
他停下腳步,道:“朱總,希望你們能一直堅持下去,國人經過這次大考後,一定會有一部分人,重新愛上中醫,但如果在藥材這關先失守了,那中醫可就真的完了。”
朱國志頷首道:“當然。我們老闆說了,他做這個,也不為賺錢,不差錢,哈哈哈……”
景陽也笑了。
九州中藥,確實是難得的良心企業,景陽甚至都想發一個大宏願,讓九州賺上一大筆錢。
只有讓他們賺到錢,他們才願意堅持守住這個底線。
要不然,真的玩不過那些資奔。
兩個人邊走邊聊,一直走出兩站地,朱國志的電話響了起來,接了電話后,才道:“不好意思了小景,公司有事,我得先回了,咱們有時間再聊。”
“好好,您趕緊忙。”景陽目送朱國志跑回去。
他一時間看着馬路上的行人,有些茫然。
自己已經盡量在擁抱資奔了,但他發現自己擁抱的根本不是資奔。
電視台算個毛線。
現在哪個正經人還看電視啊?
“想要發出聲音不難,難的是讓更多的人聽見,隨便一句詆毀,都比你解釋一萬倍有用。”景陽回想着朱國志的話,逐漸鬱悶。
但他自我調節能力還算不差,一想到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立馬就甩甩腦袋,把他們從腦海中暫時地甩出去。
有人說過。
佈局未來想要做什麼,不是本事,現在做什麼,能得到未來才是本事。
景陽覺得,還是先把自己的熟練度刷滿再說。
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考慮進來。
想通這點后,景陽立馬整個人輕鬆多了。
一個下午,景陽幾乎就跟李婉膩歪在一起,算是過了一個給單身狗一萬點暴擊傷害的愉快下午。
星期五。
景陽又一次滿血上班。
早晨早早地就來到中醫科點了卯,他專門去藥房查看了一下新進的化橘紅,果然與朱國志說的一樣。
這些分明就是化橘紅胎,不是真正的化橘紅。
但這話,他也不能跟藥師說,人家就是一打工的,這事還是得給張文忠反應。
只不過張文忠最近這兩天似乎也挺忙。
很難見着。
景陽離開藥房時,給詩曉曉發了條信息,詢問張院長是不是生病了?
詩曉曉回復說還沒有。
景陽就編輯了一條短訊,說了自己關於化橘紅的事情,希望詩曉曉轉述給張文忠,看看採購那邊,能不能派個專業的把把關。
詩曉曉回了個好的。
景陽發現詩曉曉,整個人狀態不對勁,想打個電話關心一下,但一想,還是決定中午下班,提點水果再看望一下為好。
他就把手機一收,前往了自己的診室。
跟馬中和在這裏的時候不一樣,那叫號叫的都排老長的隊,他一來,就有些冷清了。
但景陽也習慣了,年輕反而是劣勢。
景陽坐下,繼續拿出書來查看,醫術提升上來以後,關於摸到真臟脈時,景陽的心裏,已經開始有了一些方向。
馬中和馬老雖然暫時離開了東江,但若是能讓他挺過這一關,後面仍能給中醫繼續發光發熱。
景陽,一邊苦思解題思路。
正看的認真,電腦上顯示有人掛了他的號,患者的名字叫劉若梅,上面顯示八十六歲。
景陽嚇了一跳,不敢怠慢,趕緊點開叫號系統,讓人進來。
很快,景陽診室就有人敲門。
景陽連忙道:“請進。”
門一推開,就見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推着一位坐着輪椅的老太太進來。
中年男子一邊把號遞給景陽,一邊道:“醫生你好,我們可能也是陽了,麻煩您給我們開點那個清肺排毒湯,拜託了。”
他說話,帶着焦急,甚至還有一些哭腔。
景陽連忙安慰道:“別著急,別著急,我看看怎麼回事?不一定都需要喝那個。”
說著,景陽的目光挪到了坐輪椅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圍着很厚的圍脖,帶着厚厚的帽子,坐在椅子上,幾乎不在動彈。
景陽察覺不對,就讓中年男子推近一些,等對方推進后,景陽就看到老太太閉着眼。
很像是睡著了。
他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跨到桌前,將手伸到了老太太的頸動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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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到近乎於無。
體溫也罕見的非常低,等中年人想要試圖叫醒對方時,景陽已經確定,這老太太已經油盡燈枯。
“醫生,您趕緊給我們開點中藥,我們試一試。”中年人再次祈求道。
景陽道:“你們是從西醫那邊過來的?”
中年人微怔,道:“中醫科應該能湊齊那個中藥的,對吧醫生,你趕緊給我們開幾幅,我求求你了醫生。”
景陽道:“老太太五臟俱衰,已經……”
“我求求你了醫生,你快點開吧。”中年人眼淚下來了。
景陽二話不說,回到診桌后,就給中年人寫好了那個藥方,用打印機打好之後,交給了中年人。
“謝謝謝謝。”中年人連說兩聲,而後就推着老太太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診室。
景陽整個人心彷彿都揪到了一塊。
他多少有些理解中年人了,這是被西醫下了最後通牒,最後想起了中醫,想在這裏要奇迹來了。
但是,來的太晚了。
甚至景陽都沒有去摸脈搏,肯定是摸不到了,老太太能穿好衣服,坐在輪椅上,只有一種可能,迴光返照。
景陽甚至能猜到,這人再回到西醫病房時,應該就監測不到心電圖了。
中醫說到底,也就只是一門醫術,哪兒有那麼多的起死回生?
可這,大概就是華夏大部分人的感覺。
正惋惜時,電腦上又顯示有人挂號。
一看姓名,景陽還愣了一下。
名字叫詩曉曉,這該不會是巧合吧?
他立即叫病人進來。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包裹的很嚴實的女生走入診室,還真是詩曉曉。
景陽就道:“你怎麼跑這挂號來了?你不是在家休息了嗎?”
“咳咳……”
詩曉曉一陣劇烈的咳嗽,說道:“二叔給我了一盒保肺散,我喝了感覺不擋事,就想過來叫你給我親自瞧瞧。”
“手放脈診上,我瞧瞧。”景陽趕緊讓詩曉曉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