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四 反目成仇

萬道森羅，白光熠熠。

天地化作棋盤。

摧枯拉朽的風被逼的四處亂撞，磕磕絆絆的塵無望的悲痛莫名。

是天在哭，是地在叫。只是這兩個不世人龍將這一方天地盡數捏在掌中，轟鳴的大地伴隨着哆嗦的反應似乎還有些不願，可頭頂的霹靂卻好似暴虐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他那雖然千瘡百孔卻又不舍的身上。

風蕭蕭，遮蔽英雄眼，烏泱泱，輪迴大道情。

只是在那激烈的衝撞間，彷彿時間凝結了一般。

鳳一凰的劍好似打破真空的真理生生撐起無數氣旋帶的乾坤皆被磨弄。

而在那寒芒的盡頭，是痴狂的一張笑臉，已經盡數無力如同枯草的頭髮被氣流吹的尚能凸現幾分痴頑。

可雖然那雙眼睛中還閃爍着熊熊燃燒的渴望。但隨着一聲脆響，赤芒當下衰退無限。

誰曾想，終是寒鐵先入命，不令爐光有情生。

隨着臉頰化作粒粒碎片被捲入身後隨即頃刻好像被碾碎一般轉做煙塵，那份眼中的渴望直至最後也不曾動搖半分。

鳳一凰勝了，可天地還未平復，那已經被削去一半的萬窟山中卻又從地心猛的生出一聲白光，雖然只有兩指粗細，但只一下，就射透雲霄，直入斗府。

在那萬窟山下，也不知隔着多少層頑石處，一個明晃晃的眼睛在煙塵散去后清晰出現在一個有些不甘的面龐之上。而那三隻瞳孔齊齊看去的頭頂上，一道純白的身影正靜靜懸在高處，在他的下方，一個好似地獄惡鬼般渾身是血的傢伙，正不甘的單膝跪地並用最後一絲氣力死死攥着身前的黑色長劍，半入土地的劍身上銘文微微略動，好似流光轉瞬即逝。

似乎兩者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忽然，那黑色身影猛的站了起來，身上的血漬雖然看不出本來面目，但手中長劍散發的腐蝕氣息卻如同千絲萬縷的針線一點點操縱着他的手足。

那份對戰鬥的渴望好似一隻凶獸正站在他的身後。

而在他的頭頂，那份過於耀眼的白色正一點點收斂灼目的光彩。當一切塵埃落定，光線柔和。

原本該是充滿四季變換的穹頂此刻只剩最後的蔚藍，淡淡薄雲依稀可見，而那天空裸露的如同嘴巴一般的缺口正好似講着什麼早該知曉的秘密。

“啊！天空被打壞了！”

小傢伙們縮在白猿的懷裏偷偷從山壁之上的洞口驚訝的看着這一切。

但這遠處小傢伙的嘟囔又如何能傳到遠處的那些人口中。申屠太一的手中攥着從頭頂落下的白色絲巾，望着不遠處在他記憶中還是好友的兩個人，此刻卻如同各自身上散發的顏色般有些彼此水火不容。

嗜戰的黑氣，還有那無情的白芒，此刻的兩人似乎又再度打算重新戰過，至於看着不遠處的屍首，誰又能想到戰場之上的風雲變幻之快。

“快點…快點阻止他們！”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申屠太一回過頭，見到元姬不知從哪裏捂着肩膀閃了出來，可細看之下，卻又有些不同，還沒說兩句話，對方身子就猛的一哆嗦，跪在了那裏。

申屠太一看着對方，有些許回憶，可不管經歷過什麼，他此刻都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看了眼手中的絲巾，上面被染髒的地方此刻就如同他複雜的眼神一樣在想着什麼。

“快啊，要不然咱們都得被他倆其中一個陪葬！”

女子聲音焦切的叫了一聲，眼中從猶豫的申屠太一身上轉到了那已經蓄勢待發的黑影處。對於此人，她的心裏似乎還有些其他情緒。

但不等其他人反應，黑影猛的發出吼叫，渾身的氣息一瞬間暴漲開來，引的大地微微抖動，可接下來，就見他的體內猛的升起一團藍色光芒，不過轉瞬就消失不見。

而同時不見的，還有那本該繼續膨脹的氣勢。

但黑影此刻好似早已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力量受困，卻依舊不甘心的猛的將劍一橫，隨即縱身朝着一直冷冷翻眼注視着自己的白色身影而去。

對方好似全不在乎，雙方離得近了，純凈的光芒好似驅散不少黑色的氣息，兩張臉龐彼此表露無疑。

只是此刻的兩人臉上再無往日的回憶，朱若為的眼中已經滿是渴望的黑色，而緣隨雲的瞳孔也只剩安靜的孤獨。

好似誰也不認識誰一般。

那緣隨雲本該已經不再的斷臂處此刻欣然又再生出了一條新的胳膊，在那胳膊的手掌處，攥着陌生而又厚重的一把神兵。

沒有太多的華麗紋路，也沒有什麼經文咒術，只是平淡的劍身，平淡的叫人甚至不得不注意的劍身。

隨着一聲脆響，朱若為就被輕輕甩了下來，可他還未落地，就身子在空中一轉又再度撲了上去。

看着昔日好友再度來襲，緣隨雲的眼神依舊沒有半點波動，他就好似一個機器般，任憑手中寶劍傳來的力量操控着他的全身。

他只是機械的揮動着手中的兵刃，而在他的腦海中，無數聲音正一遍遍講述着各自哀傷的往事，他們有的哭有的笑，只是爭先恐後的在訴說著，有的笑着笑着哭了，有的哭着哭着笑了。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男人還是女人，一切的故事就好似無數個身影將緣隨雲的弱小身影困在其中。

但這些不同的故事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他們都不甘心，不情願，甚至有些怨恨。

緣隨雲苦苦哀求他們放過自己，但他們卻還是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他拚命捂住耳朵，但那些聲音卻好似能順着毛孔侵滿他的五臟六腑。

至到，至到一聲粗獷的叫聲好似打破噩夢的鐘鼓，一切夢幻泡影瞬間扭在一團，頃刻又化成一個大大的巨猿腦袋虛影。

但這一切，都不妨礙緣隨雲接下來要如何應對已經近在咫尺的朱若為。

但他的劍才到一半，就有白光早已躁動不安的搶先一步打斷了對方的進攻。

亮眼的光芒在兩人四目之間悄然劃過。可短暫的光明又怎能驅散包裹心頭的一片烏雲。

待朱若為在地上連退數步穩住身形后，隨着一聲響，久違的白劍在空中打了個轉斜斜插在自己跟前。

見此情景，申屠太一也是一驚，當下就認出來，心中也是更加確定這黑影之內的人正是朱若為，只是他不懂，為何短短數日不見，就發生了這般變化。

“還不動手，現在可是個好機會！”

一旁很像元姬的女子忍着痛在此催促起申屠太一來，而目光自然也深深鎖定在朱若為的背影之上。

“你究竟是誰！又到底想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