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嘖……你們這麼大一群人，加起來就只有這麼點嗎？”
飛鳥川頌看了眼玩家面板上“5”的資金轉入提醒，有些嫌棄道。
也許是因為剛剛那場架讓他回想起了曾經混街頭的日子，他忍不住頂着柔弱少女的殼子朝旁邊斜了斜眼睛。
“我、我們全身上下就只有這麼多了……小姑奶奶，您到底要多少，好歹給我們個數啊。”
還被飛鳥川頌踩着肩膀，不得不以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貼在地上的混混領頭雙手合十祈求道。
“五十萬，有嗎？”
飛鳥川頌隨口拋出了開啟經營面板的最低資金限度。
領頭小混混一驚，頓時欲哭無淚：
“這、這、這您也太高看我們了吧，五十萬……把我們幾個全都賣了也沒這個價啊。”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飛鳥川頌收腳，看向一旁還呆立着的白髮鬼族，“搶劫未遂，你知道這附近處理違法犯罪的地方，最近的是在哪裏？”
“……啊？你問我？”
頭頂四個問號的白髮鬼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竟然真的認真仰頭想了想：“根據我蹲號子的經驗，這附近的最近的糾察組分所，應該是在吃虎岩那條街那邊。”
“但是如果不需要找糾察組，只是想讓他們幾個蹲幾天監管所的話，緋雲坡那頭那就有一個璃月聚居地的千岩軍駐提瓦特事務處理中心，就在街對面。他們的監管所和糾察組的也差不多，就是飯好吃點罷了。”
沒想到竟然能得到這麼詳細的情報的飛鳥川頌驚訝了一下，不由得對這個目前看來不是走智力路線的傢伙高看了一眼：
“可以啊你，對這裏的情況了解得很透徹嘛。”
白髮鬼族摸了摸後腦勺，看起來像是被誇得翹起了尾巴，得意地笑道：“那是！我可是荒——”
而飛鳥川頌早已將目光轉向了剛拍拍衣服站起來的領頭小混混：“聽到了嗎？糾察組和千岩軍，二選一，挑一個嗎？”
他眯起淡紅的瞳孔，露出了略帶威脅的眼神。
身上顯然背着不止這一起搶劫偷竊案底的小混混陡然慌張了起來。
他急忙翻出身上最後的一萬摩拉，奮力地甩了一把鍋：“我們真的一個摩拉也沒有了！您要還想再搞點錢的話，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富裕的幫派，您可以去找荒——”
“荒瀧派！”
“荒瀧天下第一斗！”
小混混領頭焦急的聲音和荒瀧一斗自豪的聲音重疊到了一起。
兩人的餘音都戛然而止。
即使是飛鳥川頌也沒能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戲劇性的發展。
他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得十分滑稽的領頭小混混：“你，試圖教唆我打劫荒瀧派。”
小混混的原本已經凝固的表情因為這句話而陡然裂開，他的目光變得躲躲閃閃了起來。
飛鳥川頌才懶得理會這個小混混是什麼表情，他轉頭看了看頭頂的四個問號已經變成四個金閃閃大字，名叫“荒瀧一斗”的傢伙：“而你，自稱荒瀧一斗，想必和荒瀧派關係不淺，你是——”
“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荒瀧天下獨尊一斗！是荒瀧派名副其實的老大！”
荒瀧一斗飛快地丟下了之前的情緒，擺出一個亮閃閃的pose，十分有儀式感地自我介紹道。
飛鳥川頌配合地點了點頭：“明白了，你是荒瀧派的老大。那麼你……”
他再次將視線移到了看起來已經恨不得能變成一塊不起眼的石子，鑽進地里離開這個危險地方的小混混頭上。
“我、我……”
小混混想逃逃不掉，想哭哭不出來，磕巴了半晌，吐出來一句：“我在銀行里還有十萬摩拉的存款，原本準備拿來擺個攤，讓兄弟們有個正經工作的……您、您要是不嫌棄的話……”
“當然不會嫌棄。”
飛鳥川頌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最終啟動資金再次喜加10，面板上的摩拉數額變成了“25.8”，解鎖經營模塊的最低限度資金眼看就已經攢到了一半。
飛鳥川頌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一旁枯萎掉的小混混的肩膀：“做得不錯，這十六萬摩拉，我就當是你們入股我店鋪的投資了。之後等店鋪開起來了，我會給你和你的兄弟們留幾個工作崗位的。”
小混混強顏歡笑，一看就知道並不相信飛鳥川頌許下的承諾：“是、是，謝謝您還記得我們的一份。”
飛鳥川頌看出了他的敷衍，也並不准備強行說服他們相信自己的店肯定能賺到錢——反正對他來講，也只是幾個恰好落到他手裏的工具人而已，都當上資本家了，誰還在意幾個打工人的想法呢。
他隨意地向幾個小混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哪涼快哪待着去，隨後將目光轉向荒瀧一斗，彎起眼睛笑了笑。
“謝謝你剛才對我的配合，這次的收穫分你一半。另外，作為你之前跳下來救我的感謝，請你吃頓飯怎麼樣？”
飛鳥川頌笑道。
這段話大部分都是出於真心的，但是請吃飯的原因，除了感謝荒瀧一斗下來救人之外，剩下的部分一半是因為看中了荒瀧一斗對本地情況的了解，另一部分則是——飛鳥川頌自己也餓了。
三點幾嘞！飲茶先啦！
都已經在遊戲裏了，好吃的好喝的當然不能少，全息遊戲的幾大快樂之一，不就是可以胡吃海塞還不長胖嗎！
荒瀧一斗愣了一下，撓了撓後腦勺，似乎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推辭道：“不不不，兄弟，這錢我可不能收。你看我這什麼忙也沒幫上，下來救人還搞了個烏龍……”
“其實我不下來幫你，你也打得過他們的，這種情況，我可不好意思分你的錢，還讓你請吃一頓飯。”
飛鳥川頌聞言略微沉吟了一下，抬頭對着荒瀧一斗問道：
“那如果我其實打不過他們，那個時候，你還會跳下來救人嗎？”
荒瀧一斗一愣，看着飛鳥川頌注視着他的淡紅色的瞳孔，理所當然道：“當然會救！那不更應該下來救人了嗎？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群小混混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人，然後一動不動！”
“那不就行了。”
飛鳥川頌笑起來，“這就說明你下來救人的行為和下面的情況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聯，我只要知道你確實是想要下來救人的就夠了。”
他懶得再想理由和荒瀧一斗掰扯，眼看着荒瀧一斗皺起眉毛思考了半分鐘沒再出聲反駁，乾脆就當他默認，拽起荒瀧一斗的胳膊就向飄滿食物香味的那條街上走去。
“你知道這附近哪家店味道比較好嗎？為了你的舌頭和我的舌頭着想，推薦一下。”
“額……這個……”
思路被帶跑偏的荒瀧一斗儘力推薦了幾家餐館。
然後飛鳥川頌就明白了，這個傢伙對附近監管所特色的如數家珍大概只是出於他個人的特殊經歷，如果要聽荒瀧一斗的話，吃他推薦的餐館的，那還不如盲選來得更靠譜一點。
兩人最後又回到了飛鳥川頌一開始休息的那家奶茶店裏，一人一杯奶茶，都在試圖衝散嘴裏殘留的鹹味。
“你是怎麼精準挑中那家鹽罐子掉進蓄水桶的餐館的？他們家老闆娘都說，我們倆是今天下午的第一桌顧客，那鹹水不巧就只加進了我們菜里。”
飛鳥川頌無力吐槽。
“啊哈哈……因為平常吃飯都要省着點嘛，所以我沒怎麼來過這條街上吃飯。挑中那家餐館……只是今天運氣有點差而已吧。”
荒瀧一斗不怎麼有底氣地辯解道。
飛鳥川頌微微一怔，不解道：“那群混混不是說你們荒瀧派很富裕的嗎，怎麼吃飯都要省着花錢？”
“誰聽他瞎說，正經混混怎麼會有錢！”
荒瀧一斗理直氣壯道，“我們都是干一天的活吃兩三天，哪來多餘的錢做什麼富裕的幫派！”
“啊，不過你放心，你是我荒瀧一斗的朋友，如果你開店的錢不夠的話，儘管找我借。到時候缺多少，我就借你多少！反正只是多打幾天的工而已，小菜一碟！”
荒瀧一斗豪爽地拍了拍胸脯。
如果荒瀧一斗也有飛鳥川頌的好感度面板的話，這時候他就應該能看見上面一連串的“1111”，同時提示音叮叮噹噹地響個不停。
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現在好歹頂着個美少女的殼子，要顧及一點形象——雖然原本就已經掉得差不多了——飛鳥川頌一句“好兄弟！”就要脫口而出了。
但是現在，飛鳥川頌就只能把話憋回心裏，強行鎮定下來，語氣柔和平靜道：“非常感謝你的心意，不過……我有別的辦法解決那些錢的問題。”
荒瀧一斗並不為自己的幫助被拒絕而產生什麼不好的情緒，反而十分好奇道：“你想到了什麼辦法，讓我聽聽？”
飛鳥川頌的辦法是——繼續打劫這一帶的小混混。
從和荒瀧一斗分別開始，一直到晚上他用這一天賺到的錢換了一身男裝回到公寓，他已經靠這個方法“借”來了將近五十萬摩拉。
除去買衣服、請吃飯、分給荒瀧一斗的這些支出之外，零零總總地加起來，飛鳥川頌的面板上此時已經有了65摩拉。
足以滿足開啟經營模塊的最低限度資金，還能留下15摩拉的生活費。
不過飛鳥川頌並沒有急着開啟經營模塊，就像他之前猜測的那樣，他認為開啟經營模塊時投入的資金很大概率和店面的大小位置等有關。
為了獲得一個稍微順利一點的開局，同時更快地將成本賺回來，飛鳥川頌還準備再多攢一點資金，到時候一起投入進去。
只是打劫小混混這個方法，到了最後已經不像最初一樣好使了。
大概是他的外貌已經在混混群體中留下了印象，光憑着這副具有欺騙性的外表，飛鳥川頌已經不能像一開始那樣輕易就釣上一群試圖打劫的混混了。
他得換個別的法子來打錢了。
在床鋪上安詳地閉上眼睛的飛鳥川頌現在並不知道，白髮紅瞳、看起來如雪一般輕盈易碎的“尹歌”，已經在小部分的人口中，變成了那種“會靠外表引人進入偏僻的小巷，然後在裏面吸走人的靈魂”的都市怪談了。
——其謠言的根據，大概就是每次被飛鳥川頌釣上鉤，從巷子裏出來的小混混們，那副世界觀顛覆、渾身上下的錢都被收繳的破碎表情吧。
當晚，月上中天的時候，系統面板上悄無聲息地刷出來了一條新的日誌。
【#骰子滾動的聲音#】
【今晚，玩家做了一個夢。】
睡夢裏的飛鳥川頌皺起眉頭，隱約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
“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