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要他死
清理出周邊岩土，葉南接過背包，拿出壓縮氧固定在四人身上，又將口具塞放入每人嘴裏。
其中一人年紀偏大，左臂嚴重骨折，明顯已經錯位，正痛苦的哼吟着。
葉南快速用夾板和繃帶包紮固定，男人卻緩緩抬起手腕，顫抖的指尖指向不遠處被堵得死死的石牆，喉嚨里只能發出“哼哼”聲。
她扭頭看過去，心裏有了答案。
“那邊還有人是嗎？”
男人艱難的點了點頭，葉南重新低頭繼續包紮，腦子裏卻一刻不停。
缺口很快被挖開，幾人按原路返回先送傷員出井，剩下的人對着一面堅硬如石牆的岩土犯了難。
許久，楊啟文抬手比劃着。
“先從中部挖空…”
“沿着邊緣切割。”
葉南蹲坐在石堆上，清點剩下的用具，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話。
楊啟文眨了眨眼，銳利的眸光一閃而過，隱匿在黑色鏡框后。
他轉身指向岩土，“重點檢查邊緣。”
一隊人輪番上手，機掘臂沿着邊緣將石塊一點點切割下來。
葉南也不記得他們挖了多久，久到大家以為永遠挖不完，甚至已經有人出現了缺氧反應。
“哎，我看到人了，裏面有人！”
有人喊了一聲，葉南放下手裏的工具湊上前，勉強能從石縫中看到躺在地上的幾抹身影。
邊緣破口后穿過巷道，裏面一共七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因為長時間缺氧已經出現昏迷。.
壓縮氧數量不夠，葉南解下身上的自救包，綁在傷員身上。
楊啟文掃了一眼，走過她身邊。
“穿過前面岔道就是避難室，裏面可能還有人。”
“過去看看，麻煩楊助理帶路。”
“好。”
越往裏走，空氣越悶雜，葉南閉緊嘴巴，盡量平穩呼吸。
礦井裏的巷道四通八達，她並不熟悉路線，但方向感很好，楊啟文明顯在帶她繞遠。
“外界都說慕家隨衛冷血，今天見到南隊，傳聞不攻自破。”
楊啟文的聲音柔軟，不帶絲毫攻擊性。
葉南抬了抬眼，心裏已有八成戒備。
“我們領着慕氏的月薪，享受着高昂的保險，當然要盡心儘力，楊助理不也是一樣。”
男人無奈的笑了笑，腳下的步子逐漸加快。
“南隊說笑了，我這點錢養活一家老小都難。”
“是嗎…”
葉南剛要啟唇，頭頂的岩層傳來了細微的劈裂聲，由遠至近，速度很快。
這是什麼聲音？
前方底板突然鼓起，兩人被晃的站不住腳，葉南緊貼牆壁，看向楊啟文。
“楊助理！我們得原路返回！”
“來不及了，是瓦斯泄漏！”
煤層間發出“隆隆”的悶雷聲，如地動山搖般，細長的裂紋頃刻爬滿石壁。
“砰！轟……”
幾處岩層破裂塌下，隨即而來的是泄露出的瓦斯氣體。
葉南下意識抬起胳膊，蒙住口鼻，可刺鼻的味道很快便讓人招架不住。
返回的路被重新堵死，狹窄的空間裏氧氣本就稀少，再加上正在不停向外湧出的瓦斯，只會加快人的呼吸衰竭。
葉南拿起工兵鏟鑿了幾下，她很快意識到，就算把鏟子磨平了也鑿不通這面牆，果斷放棄。
她轉身看向楊啟文，他正坐靠在牆邊，準備使用自救包給自己供氧。
一時半會兒出不去，葉南乾脆也坐了下來，保存體力更重要。
眼下，看着對面的男人，她不再猶豫。
“負責人都跑了，你為什麼不跑？”
楊啟文扶了扶鏡框，滿眼疑惑。
“南隊這話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礦石回採是件技術活，只怕煤柱都快讓你挖空了吧，不塌才怪。”
面對葉南的質問，楊啟文別過臉，視線緩緩下移。
“從阻止我讓大家挖空石牆的時候，你就看出來了吧。”
坍塌的岩石邊緣承重力較小，厚度較薄，從邊緣破口是最穩妥的辦法。她一個外行都明白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懂。
葉南嗤笑一聲，“準確的說，是你故意把掘進機卡在岩層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
楊啟文摘下眼鏡，一隻手捏着眉心。
“你早就有答案，又何必問我。”
刺鼻的瓦斯氣味瀰漫開來，葉南悶咳了幾聲。
“避難室里根本沒人，楊助理大費周章的拖延時間，是在等慕總？”
知道男人不會輕易張嘴，她並不打算冒進。
“如果被我說中，那你就要落空了，他不會來的。”
楊啟文將鏡框扔到一邊，抬眼看向她。
“南隊為慕家效犬馬之勞，他竟不打算救你出去？”
“那你就太小看慕家隨衛了。”
葉南眼前微晃，靠着牆壁，逼着自己穩了穩呼吸。
“外面那個身材高壯的人叫李鶴年，他不比我差，估計這會兒已經在想辦法了。倒是楊助理以身犯險，好像無人問津啊。”
楊啟文哼了一聲，捏着壓縮氧猛吸幾口，又道。
“激將法不好使，南隊省省吧。”
又是幾聲悶咳，她無奈的搖搖頭。
“眼紅慕家的人太多，所以我並不在乎楊助理受雇於誰。你可以說說你的目的，或者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死。”
葉南嘆了口氣，翻了個白眼不想再理他。
洗腦太成功也不是件好事，這人太執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啟文有壓縮氧，勉強能保持清醒，而葉南已經頭脹目眩，只能用力掐住大腿，瞬間的疼痛才會讓她清醒一些。
她現在只希望李鶴年他們能趕緊挖開這堵牆，否則她就真要交代在這了。
“嘭！！”
岔口傳來一聲巨響，震的岩層往下落土。
葉南眼前一片模糊，朦朧間，筆挺的身影停在她面前，男人的氣息她最熟悉。
是慕雲起。
幻覺。她嚴重懷疑瓦斯吸入過量會致幻。
慕雲起俯身靠近，見她面色發青，明顯的缺氧癥狀。
他薄唇緊抿，凜冽的眸深不見底。明明來時的怒氣剛才還在胸口翻騰，眼下卻已經消散。
雙臂穿過她的腋下和腿彎，將人打橫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葉南，清醒點。”
耳鳴聲在她腦海里盤旋，她隱約看見慕雲起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什麼。
走過岔口，巷道里不像之前昏暗，清冷的寒風一股股湧進來，她眼前明朗了不少。
葉南順着入風方向望去，下意識一怔。
他…他竟然把通風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