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9世身

二十九.9世身

徐山沉寂了數月,一步踏入先天極道,輪轉九世身!

楚望舒是他的新名字!

牧野城,楚府!

時值嚴冬,寒風凜冽,肅殺百草。一座簡陋小院,紗窗內孤燈如豆,牆角幾根衰草迎着冷風搖曳。

“望舒,望舒......”

黑暗中不知傳來誰的呼喚,熟悉而陌生,卻偏偏記不起在哪裏聽過,是前世的留戀亦或是今生的呼喚?楚望舒忽然感到一陣錐心徹骨的悲傷,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息,像個瀕死的溺水之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溫柔端莊的臉盤,眉目彎彎,素麵朝天,描紅之後一準兒傾國傾城。

楚望舒獃獃的看着這張臉,過往的時光在心中翻湧不息,他無聲的笑了,淚水卻奪眶而出:“娘,我來啦。您在地府等了我二十年,一定很寂寞吧。我們下輩子還做母子。”

婦人剛浮起的喜色登時凝固,素手輕輕撫摸楚望舒的臉頰,低泣道:“望舒,你別嚇娘親。”

楚望舒心中一顫,婦人滾燙的淚水滴在他臉,哭聲像是把尖刀刺在他心口。他抬起手,握住婦人摩挲他臉頰的手,曾經溫軟如玉的手沒了當年的光滑細膩,長期勞作的原因,指尖生了很多老繭。

“娘?”

“娘在這裏。”

“這裏是哪兒?”

“我們的家啊!”

家?真是個遙遠而陌生詞。

楚望舒猛地坐起身,又是一陣眩暈襲來,頭痛欲裂,他強忍着疼痛打量四周,一間小小的屋子,床前的炭盆里燒着炭火,窗邊一張樸實陳舊的書桌,窗台上放着一盆早已枯萎的蘭花。眼前的景物是那麼的熟悉,又如那個“家”字一樣陌生而遙遠。

沒錯,這裏是他二十年前的家,那個令他深惡痛絕的楚府!

我不是死了嗎?死在了人族與妖族的逐鹿之戰中。

莫非老天讓我重生了?重生在母親還未含恨而死之時,重生在妹子未曾香消玉殞之時,連老天也知道我的不甘嗎!

“娘,幫我拿鏡子?”楚望舒低聲說。

“你要鏡子做什麼?放心吧,你受傷的是頭部,臉蛋可沒壞。”婦人說。

“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楚望舒擠出一絲蒼白的微笑。

婦人點點頭,起身走到窗邊,拿起書桌上的銅鏡。

楚望舒靠坐在床頭,夜色已深,萬籟俱寂,前塵往事潮水般湧上心頭。

娘親叫水研姬,出生碧澤城水族,十六歲嫁入楚府,是楚家明媒正娶的平妻,而他楚望舒排行第七,身份高貴的嫡子,他今年應該十五歲,頭上這個傷口讓他記憶猶新。打傷他的人是三哥楚望生。楚望生是正妻雲氏所生,在十幾個兄弟姐妹中極其跋扈。倘若水研姬還是平妻,楚望舒還是嫡子,倒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

楚望舒記得當年他被楚望生打壞了腦袋,頭破血流,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險些沒能挺過這個嚴寒的冬季。而做為行兇之人,楚望生的懲罰只是禁足半月。

水研姬把銅鏡放在楚望舒面前,銅鏡中是個形容憔悴的少年,俊秀逼人,但因為營養不良導致臉色略微蠟黃。腦袋上纏着厚厚的紗布,隱隱有乾涸的黑色血跡。

“想不想喝水?葯還在院子裏熬着,娘先給你盛碗粥。”水研姬把銅鏡放在床頭,柔聲說。

“我不餓,也沒胃口。”楚望舒搖搖頭:“玲瓏呢?”

“哭了一晚上,剛睡去。”水研姬嘆了口氣,

滿臉愁容。

水研姬臉上滑落淚痕,哽咽道:“是娘沒用,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楚望舒心裏一痛,握住水研姬的手,沉聲道:“娘,孩兒從沒有怪過您,您生我養我,恩重如山,何曾對不起我?沒用的是我這個兒子,大家都說您生了個沒用的廢物。我只恨自己無能,不能給您爭氣。”

水研姬搖搖頭,哭的愈發傷心。

夜深人靜,楚望舒躺在床上,蓋着厚厚的棉被,沉沉睡去。水研姬捧着葯碗,輕手輕腳走出房門。

門關上后,楚望舒在黑暗中睜開眸子,眼睛亮的嚇人。

重生了,不是夢,不是兵解,不是奪舍。

他此時此刻的心態異常複雜,既狂喜又忐忑,人生如果能重來,你會怎樣改寫你的人生?

楚望舒轟轟烈烈的三十六年光陰,充滿了忐忑和辛酸,二十年後,他成為九州風頭最勁的後起之秀,名震人、妖兩族,一言能定人生死,用累累白骨鋪墊他的修道之路,風光無限。可他無法改變過去,無法戰勝時光,即便他屹立世界之巔,他仍然是個孤家寡人。

漸漸的,困意上涌,楚望舒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他被一陣壓抑的哭聲吵醒。一顆青絲盤繞的小腦袋撲在他床上,嗚嗚咽咽,瘦削的肩膀顫抖。

楚望舒從棉被裏伸出手,按在她後腦勺,低聲道:“一大早跑我房裏來哭,擾人清夢。”

哭聲頓時一滯,抬起一張淚痕交織的小臉,倔強道:“我沒哭,我沒哭......”

楚望舒凝視眼前這張禍國殃民之姿的臉蛋,往事又浮上心頭。水玲瓏是楚望舒舅舅的幼女,比他小一歲,五年前來楚府做客,九歲的水玲瓏已經是個美人坯子,粉雕玉琢,靈性十足。那時候母親還沒失勢,正妻雲氏見了水玲瓏,也不得不違背本心誇一句:鍾天地之靈秀。

然而次年六月,水族所在的碧澤城遭到妖族部落襲擊,水族上下抗敵不退,悉數殉城。此役后九州震動,神帝一怒之後,親赴南疆,將掀起戰爭的赤猊金吼妖尊斬殺當場。劍鋒穿透千里擊破天帝宮,拂衣而去。

水族覆滅后,水玲瓏無依無靠,留在了楚府。楚望舒母子在楚府失去了依仗,雲氏買通府里的侍衛,半夜潛入水研姬閨房,又故意被丫鬟撞見。侍衛打暈丫鬟翻牆逃走,雲氏便以不守婦道,****放蕩之名向父親控訴。

楚長辭雷霆震怒,將水研姬貶為妾室,這還是因為沒有捉姦在床,證據不足,不然光是私通外漢這條罪名,就足以杖斃水研姬了。

楚望舒那時候才十一歲,為此跟父親大鬧了一通,結果被杖責二十,禁閉三月。多年以後回想起來,其實對父親來說,不管真相如何都不重要,水族已經覆滅,母親做平妻還是做妾,都無關緊要。

水研姬美貌如花,極受父親寵愛,即便貶為妾室,父親也時常召母親侍寢,雲氏擅妒,以前便處處算計水研姬,母親二人落難之後,更是百般刁難。這些年父親已經不再召母親侍寢,好似已經將母子二人徹底打入冷宮,妾室地位本就低下,只是高級丫鬟,這樣一來,便是府上一些丫鬟傭人,也可以對楚望舒母子冷眼相加,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倘若楚望舒爭氣到也罷,母憑子貴,將來未必沒有翻身之日。可偏偏楚望舒是個無法修鍊的廢物,體內五行互沖,丹田無法積蓄真氣。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妾室,一個無法修鍊的庶子,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更雪上加霜的是這些年,水玲瓏出落的越發水靈,初具顛倒眾生之姿。而楚家嫡子庶子也漸漸長大,血氣方剛,知道了女人的好處。又怎麼肯白白放過這顆水靈白菜?

今日黃昏,楚望舒路過花園,恰好見到楚望生帶着兩名僕從對水玲瓏施暴,看那生拉硬拽往涼亭而去的架勢,竟是要光天化日來一場活春宮?

楚望舒目呲欲裂,撲上去與楚望生扭打,奈何他體弱多病,楚望生卻已是練體六重的修為,憤怒之下抽出銅棒敲破了楚望舒腦袋。

“沒哭?這是什麼?”楚望舒抹了抹她臉上的淚痕,開玩笑道:“這是玲瓏的洗臉水嗎?”

水玲瓏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就哭了,就哭了,嗚嗚嗚......你都快被楚望生打死了,還,還不准我哭么,望舒哥哥要是死了,我就找他拚命去,哇哇哇......”

哭着哭着,她就鑽進被窩裏來,抱着楚望舒繼續哭。

楚望舒把她摟在懷裏,柔聲道:“別說些喪氣話,望舒哥哥福大命大,死不了。”

他忽然感覺臉上滾燙,痒痒的,伸手一摸,竟然是眼淚,他流淚了。

這麼多年了,他始終記得那個晚上,那個徹底改變他人生的夜晚,那個天塌地陷的夜晚。那晚,水玲瓏被幾個畜生凌辱******,時隔多年,愧疚、遺憾、傷心、痛苦......種種情緒在心中翻湧,他不受控制的流淚。

楚望舒腦袋有傷,情緒一激動,就會頭暈,昨天他喝的葯是很普通的外傷葯,楚望舒前世醫術通神,冠絕九州,喝一口就能分辨藥材優劣,那點葯湯,對他的傷勢沒多大作用。

“玲瓏,家裏還有多少銀子?”

家裏的銀子一直都是水玲瓏管着。

水玲瓏小腦袋在他胸口亂蹭,蹭掉鼻涕和眼淚,鼻音濃重:“六兩銀子,其中五兩還是大夫人賠的。”

楚望舒想了想,道:“玲瓏,拿紙筆。”

水玲瓏眨巴着眼睛。

“快去!”楚望舒敲了敲她腦袋。

楚望舒的櫥櫃裏就有宣紙筆墨,放着好些年了,他這幾年自暴自棄,不練武不讀書,光顧着提防幾個哥哥。每日擔驚受怕,回想起來,這段歲月當年也不知是怎麼熬過來的。

鋪開宣紙,研好墨汁,水玲瓏提着筆,回眸望來。楚望舒見她這幅模樣,也就斷了自己寫字的念頭,一口氣報了十幾種藥材名,水玲瓏一一記下。

“你去幫我把這些藥材買來,從後門出去,省得又碰到那幾個畜生。”

水玲瓏小聲道:“家裏有葯的,不用買。”

“那些葯沒用,快去。”楚望舒催促。

水玲瓏抿了抿嘴,選擇聽從望舒哥哥的吩咐,她向來很聽楚望舒的話。她和楚望舒是有婚約的,用她自己的話說,那就是夫唱婦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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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虎,手下倀鬼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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