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浮橋和進攻
就在結城晴朝率領五千人馬抵達大島城的第三天,左竹軍也到了。攻下大島城,左竹義重就可以領兵直抵土浦城下。而新治郡剩下的三座城砦,戶崎城,穴倉城,藤澤城就在土浦城的左右與後面的位置,彼此之間相距不到十里。
大島城之所以城名大島,是因為其修建在一個渡口的突出位置,就如同延伸入河流中的島嶼一般。小田家修建這個大島城,就是想把持住這個交通要道上的渡口,每天人來人往的能收到不少渡船費。
所以新治郡的幾條河流上面都不修橋,就是因為小田家能在渡船費上分潤一筆。而建了橋再收過橋費,容易被人恥笑。畢竟在日本,修橋鋪路也是善行,不能算錢,否則容易被傳品行不佳,名聲有損......
大島城前面的這條河流叫土川河,河面也就五十來米的寬度。而大島城這邊的渡口算是河流最窄的地方,大概也就四十米左右,河水平緩,嚮導說河流深度也就在一米五左右,枯水期甚至可以涉水過河。
結城晴朝比左竹義重先到大島城三天,這三天他可沒閑着,沿着河道在岸邊豎起了木排營壘,將大島城周邊這百多米的河畔都包裹在裏面,修成了一個大營地。
結城晴朝得意洋洋的對長野業盛說,如果左竹軍想渡河的話,那自家這四百名鐵炮兵便可以憑藉河畔的木排做掩護,對渡河的左竹軍進行射殺。有大河做屏障,有木排作掩護,左竹軍發起渡河強攻的話,最起碼得丟下一千具屍體......
於是長野業盛決定連夜渡河去找左竹義重,勸說他息兵。他願意幫助左竹家,說服小田氏治臣服於左竹家,去掉常陸守護代的稱號,就如同常陸的那些地方領主一樣,向左竹家每年上交年貢和奉獻金。
左竹義重也沒想到長野業盛會出現在這裏,看他連夜而來還以為武田家又對上野發動攻擊了,長野業盛是來向自己尋求援助的。結果一問,才知道他是來調停自家與小田家這場戰爭的。
左竹義重都被這傢伙給氣樂了,哪來這麼大的臉啊。他既和小田家沒交情,也不了解兩家的恩怨,怎麼就大大咧咧的說出調停的話?別說左竹義重不樂意,就是小田家也絕不會臣服於左竹家。兩家的仇恨已經綿延兩百餘年,不覆滅其中一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於是左竹義重給長野業盛上了一課,講述了一番兩家的百年恩怨,長野業盛登時傻了眼。按照左竹義重的說法,就兩家彼此之間的血仇,別說是他這個長野家的少主,就是關東管領大人上杉謙信過來都沒這個面子讓左竹家息兵罷戰,小田家左竹義重是滅定了。
反正自家和小田家也沒什麼關係,所以小田家的死活並不放在長野業盛的心上。他現在擔心的只是自家親戚結城晴朝和好友左竹義重會兩敗俱傷,他並不想看到雙方因為小田家而結怨。
不過左竹義重並沒把結城晴朝這五千人馬放在心上。等長野業盛委婉的提醒他,結城晴朝已經做好了充分的防禦準備,準備在左竹家人馬強行渡河發起進攻時好好教訓左竹義重一頓時,左竹義重笑了。
左竹義重拍拍長野業盛的肩膀,讓他明天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什麼才是進攻。順便告戒他一聲,明天離大島城和結城晴朝佈置的防禦營地遠一些,以免被誤傷。這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很鄭重的勸告,左竹義重並不希望自己會失去這個好友......
長野業盛拒絕了左竹義重的挽留,執意回到了大島城。只是一個晚上他心事重重怎麼也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頂着兩個熊貓眼找到了結城晴朝,告訴他左竹軍今天很可能會對大島城發起進攻。
不過結城晴朝並不在意,他對自己佈置的防禦設施很有信心。更何況兩軍之間還隔着一條四五十米寬的土川河。
戰國時期,這樣的一條河流對進攻一方來說猶如一道天塹,想強行渡河不付出重大的傷亡是很難成功的。別的不說,防守方在河岸上佈置一隊長槍兵,就足以對渡河的進攻方造成重大威脅。
結城晴朝依仗的是手下四百名鐵炮兵,這可比長槍兵更具威脅性。就算左竹家也同樣有鐵炮兵,可一個是攻,一個是守,兩者沒什麼可比性。防守一方有木排掩護,進攻方什麼也沒有,還得費盡心思怎麼渡河,那麼除了成為守方的靶子外還能做什麼呢?
只是接下來長野業盛提出自己要離開大島城在遠處觀戰後,成功的惹怒了結城晴朝。結城晴朝認為他完全可以呆在大島城觀戰,這裏十分安全。但長野業盛還是拒絕了,他說自己不想讓左竹家誤會,長野家也捲入了這場戰爭。
很快長野業盛就帶着自己的親隨侍從離開了防禦營地,跑到兩三百米外的一個河岸土丘上觀戰,還特意豎起了長野家的旗幟,以免左竹軍誤會。
隨着左竹軍營地里的號角聲,左竹軍發動進攻了。
長野業盛奇怪的是出現在戰場上的左竹軍都是農兵,兩個人抬着一個長長的象棺材一樣的木頭箱子。這箱子看起來很輕,裏面好像是空的,並沒存放什麼東西。
那些左竹家農兵把這些長箱子都搬到離河邊五十米距離的地方,然後就在那裏等待。加上河道的寬度,這些農兵呆的地方正是結城家鐵炮兵的射程之外,看來左竹軍對結城家的鐵炮兵早有防範。
緊接着,一陣雷鳴般的巨響傳來,長野業盛這才發現左竹軍不知什麼時候把五門佛郎機炮推到了岸邊,同樣是結城家鐵炮兵的射程之外,架好炮開始對結城晴朝佈置的防禦營地實施炮擊。
長野業盛親眼看見炮彈如閃電般的擊穿豎立在河畔的木排,在後面的人群中開闢了一條血肉之路。很快,躲藏在木排後面準備防禦射擊的結城家鐵炮兵們哭爹喊娘丟棄了手中的鐵炮就往後面的營寨跑去,沒人還有膽量躲藏在河畔的木排後面。
左竹軍的五門佛郎機炮大概打了十輪,射擊的目標就是那些豎立在河畔的木排。等炮聲停息后,河畔的那些木排早已經七零八落,再也無法掩護結城家的鐵炮兵了。
而這時,左竹軍的那些農兵已經搬着長木箱子來到河邊,把木箱往河裏一拋,這些長木箱子就漂浮在河面上。然後幾個農兵用手裏長長的勾桿將長木箱子勾住,用繩索將兩個長木箱子上面的鐵環相連捆緊,很快河面上就出現了一個長木箱子連接起來的平台。
長野業盛算是明白了,左竹軍這是準備用這些長木箱子搭建過河的浮橋。
而在大島城頭的結城晴朝自然也看得分明,他連連下令,讓家臣們將鐵炮兵重新組織起來,去河邊射擊,阻止左竹軍搭建浮橋過河。
只是等結城家的鐵炮兵重新回到岸邊正準備朝河裏搭建浮橋的左竹軍開火時,左竹軍的鐵炮兵先行開火射擊。左竹家鐵炮兵手裏的正平銃比結城家的那些葡萄牙鐵炮打得更遠也更准,第一輪開火就讓結城家的鐵炮兵倒下了近百人,連指揮他們的武士也沒倖免。
剩下的結城家鐵炮兵慌了神,連忙掉轉槍口進行還擊,只是一輪開火之後才發現左竹家的鐵炮兵起碼相距百米,這距離他們手裏的鐵炮可打不到啊!
這時,左竹家的鐵炮兵又開火了,這次倒下的人數少了些,也就七十餘個。倖存的結城家鐵炮兵這下再也不敢在河岸上呆下去了,發聲喊掉頭就往後營跑去。
結城晴朝在大島城頭只看見自家鐵炮兵又跑了,氣得跳腳大罵,眼睜睜的看着左竹軍很快就將長木箱子在河面連成了一座浮橋,眼看就要渡河了,可他卻毫無辦法。這時無論誰出現在河岸上,都會遭到左竹家鐵炮兵的無情射殺。
雷鳴聲又起,左竹家的大筒又開火了,這次瞄準的是大島城。大島城的木製城牆,屋宇,擋牌什麼的根本抵擋不住實心鐵丸炮彈的襲擊,幾乎是一穿一個大洞,一擊屋宇就垮。
城下的營地也炸營了,不管是結城家的農兵還是小田家的農兵都在往後跑,想離左竹軍越遠越好。結城晴朝被幾個心腹家臣架着拖下了城,送到一匹馬上就帶他往城外跑去。
一發炮彈飛來,擦着結城晴朝的身子掠過,將他身邊的一個家臣的胸膛穿出個大洞。屍體撲通一聲倒栽馬下,結城晴朝看了一眼,當場就止不住噁心,連嘔帶吐的趴在馬上被家臣們護送出城外......
“快離開這裏,左竹軍已經上岸了,還是騎兵。”長野業盛出現在結城晴朝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坐騎韁繩,牽着他的馬一起撤退。
“我,我家的部隊,還,還有我的鐵炮兵......”結城晴朝還想收攏自家的潰兵。
“沒時間了。”長野業盛不容置疑的說:“我必須馬上帶你離開新治郡,你要是想收攏潰兵的話一定會成為左竹家的俘虜,到那時你們結城家還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把你給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