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坐到前面來
明澄吃完飯後便離開了，任朗有種衝動想追上她解釋，可一轉念這豈不是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最後還是選擇低頭默默地把湯喝完。
結賬時，黃叔笑咪咪地說：「不用了，明澄已經付過了。」
任朗正握着手機找付款碼的手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是真的要請客。
「你和明澄......是朋友？」黃叔試探地問。
任朗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隨後淡淡回道：「工作關係。」
不過現在這層關係也沒有了。任朗暗暗地想。
「她都帶你去ALS見托婭了，只是工作關係嗎？」黃叔還是忍不住繼續打探。
任朗被問得有些煩躁，「那也是工作。」說完披上大衣走出了餐館。
他發動汽車，LED大燈亮起，瞬間將四周照亮，一個背影出現在光暈里，在離車子兩三米遠的路邊半蹲着，垂順的長發披在背上，手臂架在半空小幅度地上下擺動，像是在鼓搗着什麼東西。
可能是被強光打擾到了，那人轉過頭，抬手半遮在眼前朝任朗的方向望過來。
任朗一怔，她不是走了嗎？蹲在那幹什麼？
光的那頭，因為太晃眼，明澄並沒有看清光源的樣子，又轉回頭繼續手上的事。
忽地聽到有腳步聲徐徐靠近，她以為是過路的人便沒有在意，直到那聲音在身旁停止才覺察出異樣。
她用餘光掃了一眼，只見一雙鞋立在自己身邊，她心裏一驚驟然跳開，腳下一滑坐了個屁墩。
「摔倒是你的kpi嗎，每次見到我都要完成？」男人的聲音比冬日的地面還要冷。
明澄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竟是任朗。她有些意外但也稍微安下心來，起碼不是變態搶劫犯之類的。
任朗嘆了口氣，俯下身向地上的人伸出一隻手。
可明澄已經先一秒自顧自地扭過頭，撐着地站起身，一邊低着頭拍打屁股上的灰一邊問：「您還沒走呢啊？」
任朗尬在半空的手一甩，收回到了身側。
他挺了挺身子，反問道：「你在這幹嘛呢？」
明澄指了指身旁，「修車呢。」
任朗這才注意到旁邊停着一輛摩托車，因為通身黑色，要不是有他的車燈照射，幾乎要隱身在夜色中了。
「你很閑嗎？這個日子還有空在這裏修車？」任朗的語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就差把霓尚大秀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明澄半眯起眼看着他，「我車打不着火了，不修好怎麼回家？」
再說了，我有沒有空跟你有什麼關係？當然後半句的腹誹明澄咽在肚子裏了。
「你的車？」任朗本以為她又在同情心泛濫幫別人忙，聽到此話轉頭又看了眼那輛摩托車。
這車看上去很是威武，比他在草原坐過的那輛更高更大，他甚至能腦補出明澄騎上它時炸街的樣子。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明澄不解地問。
任朗被拉回現實，定了定神問：「修好了嗎？」
明澄搖搖頭，「可能是天太冷發動機出了問題。」
任朗微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抬起眼注視着她，道：「別修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眼睛裏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霸道卻又溫暖，明澄被這眼神看得心猿意馬，只愣愣地看着忘了回話。
忽然照在他眼裏的光滅了，明澄慌亂地收回視線扭開了頭。
任朗掏出車鑰匙按了一下，車燈再次亮起。
「走吧。」他說著朝車的方向走去。
明澄只覺臉頰發熱，生怕他看出端倪，即不敢反對也不敢抬頭，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安靜得像只小貓。
走到車旁，明澄想都沒想直奔後門。自己現在的狀態太不對勁，要是坐在他身邊指不定會出什麼么蛾子。
任朗剛拉開車門，看到斜後方也在拉車門的明澄，立時皺起眉頭，「明總是不懂車座位的禮節還是想把我當司機啊？」
明澄的手瞬時從車門上彈開，嘴角微微抽搐，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那個......」
「坐到前面來。」任朗一字一頓地說，眼神凌厲。
明澄只得臊眉搭眼地往前挪了幾步，坐到了副駕的位子上。
任朗上下掃了一眼旁邊的明澄，「你沒事吧，凍僵了？」
她自從上車后整個人都呈現僵直狀態，彷彿處於一個狹小的電牢中，只要稍微一動就會被電流擊中。
「沒，沒有。」明澄的頭和脖子都維持正向前方的姿勢，只用眼睛稍稍向左斜看了一下。
「系安全帶。」任朗說完抬手把副駕位的座椅加熱功能開啟了，「座椅位置要調嗎？」
明澄正低頭系安全帶，聽他這麼說猛抬起頭：「可以嗎，我想......」她向後排座椅投去期盼的目光。
任朗盯着她，「想都不要想，我是問你座椅前後距離要調嗎。」
「哦。」明澄失望地回過頭，想了想輕聲說，「不用了，移動了下次別人坐您還得調回去。」
「那個座位沒別人坐。」任朗淡然道，「往前還是往後？」
明澄此時已經聽不進其他了，「沒別人」三個字像迴音一樣在腦子裏盤旋遊盪。
任朗看着毫無反應的明澄，無語地撇了下嘴角，打量了一下她的座椅位置，在自己這邊的門上按下了副駕駛座位的調節鍵。
滋滋滋---
明澄的座椅向後移動了幾厘米，正沉浸在幻聽中的她一下驚醒過來，「怎，怎麼動了？我沒碰啊。」
任朗歪過頭，面無表情地說：「你不知道有些車的主駕位上是可以調節副駕座椅的嗎？」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們基地的車有這個功能，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明澄想到了那個尷尬又悸動的場面，面頰又不受控制的發起燒來。
空調出風口裏的熱風呼呼地吹着，讓她更加燥熱難耐。她想要關掉，可是這車的功能按鍵似乎都在前面的一塊大液晶屏里，她的食指懸在屏幕前躊躇着，不好意思地問：「任總，空調調節鍵在哪啊？」
任朗此時正在開車，沒顧得上回答。
明澄注視着屏幕仔細尋找，終於看到了那個按鍵，手指朝向目標快速地伸了過去。
「在這。」
任朗低沉的聲音響起，同一時間兩隻手指碰觸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