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肌膚之親
聖沐黛終於是忍住了笑意，緩緩抬頭看向濁螢暝。聖沐黛幽幽的藍眸中，閃着點點晶瑩的光芒。那是他在聖沐遙眼中從未見過的光芒。
她們姐妹二人雖然有着相同的眸子，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濁螢暝從未將她們混淆過。從前，他們三人也總會在一起。他記得曾有一次，聖沐遙來了興緻，與聖沐黛商量好換了身份來與他演戲。未說話時，他倒是未曾發現，而當聖沐遙一開口，他便知曉誰是誰。他就是這樣了解聖沐遙，而總忽視聖沐黛。
濁螢暝當然未曾像此時這般認真的看過聖沐黛的眸子。
從前，聖沐遙看他的眼神，總是簡單明了，不含任何雜質那般純粹。是啊，其實從眼神他便早已知曉，聖沐遙對他，便是朋友與親人那般純粹乾淨的感情。
現在，聖沐黛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帶着某些含義的。他並不懂讀心之術，她的眼神，是他讀不懂的味道，是他從未見過的晶瑩色彩。
濁螢暝的心中，此刻有什麼彷彿被擊中了一般，令他的內心更加凌亂不已，無法平靜。
“對不起，濁螢少主，是我一時失態了。”聖沐黛聲音溫柔，還帶着些許淡淡的笑意。
此時濁螢暝才發現，聖沐黛的聲音與聖沐遙微微有些不同，語氣也區別十分大。聖沐遙的聲音總是甜美可愛的，向著他與聖沐黛說話是，總是黏黏膩膩，語氣像是在對他們撒嬌一般。她是聖族失而復得的珍寶，是聖沐黛苦苦尋回的妹妹，是濁螢暝保護千年的秘密，她習慣被嬌寵。
而聖沐黛則不同。她原本成為聖族唯一希望，承受萬千壓力；她執著的找尋千年，硬是在茫茫人海尋回妹妹。但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她的聲音依舊溫柔淡雅，如同是輕輕撫過的一縷風，安撫他的情緒，讓他感覺舒適且溫柔。
這都是曾經的濁螢暝從未注意過的，原來，聖沐黛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他從前，竟未曾正眼瞧過她一次。聖沐黛的光芒被掩蓋，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嬉笑的聖沐黛恍若一個擺設一般沒能被他看到。而此時的聖沐黛，不再安靜沉默，有了自己的情緒動作，這才真正有了存在的感覺，終於被濁螢暝看到。
聖沐黛將那雙靈動的藍眸輕輕閉住，睫毛垂向地面。濁螢暝也不再亂想，認真的集中注意力，等待聖沐黛將他變回之前模樣。
瞬間，從聖沐黛的指尖跳躍出點點青白色熒光，那熒光越聚越多，終於擰成一隻又一隻飛舞的白色蝴蝶。這些白色蝴蝶在聖沐黛的指尖不斷盤旋，光粉順着蝴蝶飛舞的軌跡灑向地面。
約莫半刻，一隻只白色蝴蝶瞬間全部消失，剛才一切恍若一場夢般，不留一絲痕迹。但還未等濁螢暝有所反應，一隻只熒光蝴蝶便出現在他的眼前，飛向他的額頭。
白色蝴蝶觸到濁螢暝額頭的瞬間，重新消失，像是鑽入他額頭一般。白色蝴蝶的觸碰使得他的腦海被放空，一瞬間腦袋全部成為空白，他呆愣在原地......
很快，蝴蝶全部飛入他的額頭中，濁螢暝隨着蝴蝶的飛入，不斷變化着。等他清醒時，他已恢復了從前模樣。
“濁螢少主，您已恢復之前模樣了。”聖沐遙聲音依舊淡雅溫柔，但臉上的笑意已然不見，變回那曾經淡雅從容的模樣。彷彿剛才俏皮的模樣，只是濁螢暝短暫的幻覺，並不是真實的聖沐黛。
濁螢暝因着剛剛清醒過來，腦袋還有些發懵，下意識的便說道：“你笑起來的樣子，比現在好許多。”
聖沐黛臉色瞬間泛起些許潮紅，她剛才在他面前，竟忘記注意自己身份，忘情的笑了起來。她感到自己臉頰發了熱意，立刻將身子轉過去，背對着濁螢暝，盡量掩飾住聲音中的慌亂：“濁螢少主，我便先行回去了。”
為了掩飾自己泛紅的雙頰，她第一次這樣失禮。
濁螢暝的思緒依舊混亂着，一切行為都並未經過大腦考慮，是下意識做的。他什麼都未想，便伸出手，抓住聖沐黛的手腕。她的手腕纖細，他的手掌寬大。濁螢暝將聖沐黛的手腕全部包裹在自己掌心，他微涼的手掌觸碰到她溫熱的手腕，不由的令聖沐黛一陣心動。
濁螢暝不知所措的開口道：“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被濁螢暝拉扯着的聖沐黛臉頰已是如熟透般的柿子，殷紅的蘋果那樣紅的徹底。聖沐黛呆在原地，不知是該轉身，還是不該轉身。若是轉身，此時自己面紅耳赤的樣子，將會被他盡收眼底。這樣......會不會被他看出些什麼呢？若是不轉身，現在自己……可是太失禮了。
聖沐黛稍微用了些力氣，試圖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她腦袋中思緒凌亂不已，羞的彷彿要鑽到地底下一般。
而此刻的濁螢暝，終於是找回了自己的意識。這才發現自己在意識不清時，竟然抓住了聖沐黛的手腕。認識她們姐妹二人這些時日，他自然清楚，聖沐黛是個怎樣的女子。與聖沐遙不同，她極重視自己的禮儀規矩，本分安靜。男女授受不親之事，自是從小熟於心。
可他，竟是與她有了肌膚之親。
濁螢暝趕緊將手鬆開，自是覺得自己做了過分之事，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我……”
聖沐黛聽到他說對不起，心中五味雜陳，有方才那短暫觸碰帶給她的心動，也有他道歉時帶給她的一份失落。不過她清楚的很，不論如何，此時她是不能與他面對面相見的。她害怕自己那藏於心底多年的秘密，被他就如此看穿。
聖沐黛壓下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聲音重回淡然靜雅，溫柔的依舊如同撫平一切的春風般，安撫着濁螢暝凌亂的心：“沒關係的，少主請勿將此事放於欣賞，快些回宮吧。”說罷，聖沐黛並未回頭，緩步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