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力神車
趙沐兒哪裏知道，昨天晚上楚遂幾乎已經把這整個趙府轉了個遍。每間屋子、每所宅院，在什麼位置、住的什麼人、做的什麼用，楚遂全都了如指掌。
“我記得應該是這個方向。”
楚遂憑藉著自己的記憶，順着道路向前走去。沿途下人來來往往，昨天一戰，楚遂在趙府已經成功揚名，下人們瞧見楚遂紛紛行禮。除了因為楚遂有可能要成為趙府未來的姑爺，更因為楚遂擊敗了鐵藍——趙府中年輕一輩第一人。
“姑爺~”
“姑爺好！”
“你們好。”對每個向自己問好的下人們，楚遂都回以和善的笑容禮貌問好。
別人他不管，楚遂打心眼裏就不把他們當做下人對待。在他眼中，人人生來平等，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楚遂回禮時的和善樣子也讓這些下人們對這個未來姑爺充滿了好感。在這些下人眼中，除了大小姐和老爺會對他們露出笑容之外，無論哪個主子都是只是把他們當成奴才，更有甚者連奴才都算不上，只是他們身邊的一隻狗……
“聽說了嘛！大少爺又推出新發明啦！”
“哎呀~什麼發明啊，你剛來不知道，搞出來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老爺和大小姐都頭疼死了。”
憑藉自己的記憶，楚遂在一處庭院門口站定。剛到門口，楚遂就聽見兩個丫鬟在一旁竊竊私語，見楚遂到來，丫鬟們也不敢再多嘴，草草問了聲好就快步離開了。
“應該就是這裏了。”
楚遂照着記憶走進庭院。剛一進門，楚遂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緊接着腦門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戳了一下。摸摸自己的額頭，楚遂低頭撿起地上被折成奇形怪狀的紙，“就是這個東西？”楚遂這麼多年走南闖北，什麼東西沒見過。唯獨這個，楚遂還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琢磨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是幹什麼的。
“把東西還給我。”聲音略有稚嫩，衝著楚遂喊道。
一抬頭，楚遂只見一身着白色錦袍的清秀少年，腳下踩着一個楚遂同樣沒見過的東西，穩穩地停在那裏。楚遂暗自打量着相貌，又和自己腦子裏的形象對比起來，心說應該就是他了。
昨天晚上楚遂到這屋頂上探查情況。拿開瓦片，楚遂只見一個少年伏在書案上，正專註地畫著什麼。楚遂只能勉強認出那是造什麼東西的圖紙，其餘的楚遂也不知道做什麼用。
“沒想到，在這勾心鬥角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楚遂本以為像這樣的大家族，要麼是像趙崇景、趙崇安那樣蠅營狗苟的小人，要麼則是趙崇聖、趙沐兒那樣注重利益的商人，沒想到竟然還有看起來對錢財不感興趣的傢伙。
“也算是一股清流了。”楚遂心覺有趣，這才起了結識的心思，來這邊拜訪一下。
趙芝元看自己門口來了個陌生的傢伙，還以為是府里新到的下人，沖楚遂喊道：“把東西放下，趕快離開。”
楚遂這次來就是想認識一下他，怎麼會輕易離開。將撿到的東西捏在手心，楚遂朝着他的方向，邁步走了過去。
趙芝元見楚遂朝自己過來，還把自己的箋鳥捏在手裏，不禁有些疑惑。操控着腳下的大力神車，趙芝元也朝着楚遂而去，兩人互相靠近，很快就來到彼此身前。
“你是誰？”趙芝元兩腳踩在自己的大力神車上，居高臨下看着楚遂說道：“新來的下人？”
楚遂無語，低頭看看自己的衣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換換衣服。“我就那麼像你家的下人嘛？”楚遂在心裏暗道，眼睛卻在饒有趣味地注視着身前來人。
趙芝元的大力神車已經到了楚遂的膝蓋，這讓原本和楚遂差不多高的趙芝元比他高了不少。“你叫我楚遂就行了。”楚遂不太喜歡抬着脖子看人，向後撤了兩步拉開點距離，才讓自己的眼神勉強和趙芝元持平。
四目相對，趙芝元從楚遂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卑微和討好，“楚遂？”趙芝元在心裏反覆念叨着這個名字，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就是我爹找來的上門女婿？”趙芝元看着楚遂的眼睛，開口問道。
楚遂並沒有從趙芝元的眼神中看到趙府里其他人對自己的輕蔑和不屑，這讓他對眼前這個少年不禁多了幾分好感，“也是有正常人的嘛。”楚遂想起這兩天自己在這見到的一切，頓感眼前的趙芝元是這裏難能可貴的正常人。
不知為何，趙芝元並不反感眼前這個陌生人，心想真要是這傢伙做了自己的姐夫，倒也不是不可以。腳踩着自己的大力神車，趙芝元上下打量起楚遂，“看起來不像哪家的少爺啊？”趙芝元暗暗疑惑，不知道自己爹和姐姐看上這小子哪點好了。
“啊哈哈……沒錯是我。”楚遂打了個哈哈，心說最好不要，一想起趙沐兒那盛氣凌人無理取鬧的樣子，楚遂就開始發起牢騷：“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孽，這輩子才被懲罰當你爹的女婿啊！”
爹？！
楚遂腦子一閃，沖眼前少年一臉略感驚訝地反問道：“你是趙芝元？趙家的大少爺？”
老頭子信上提過，趙芝元——趙家家主趙崇聖的大公子，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不修鍊不讀書不貪財不好色，趙家有名的廢物公子。
楚遂審視地看着趙芝元，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心下暗道：“看來老頭子的情報也有不準的時候啊。”光看這傢伙昨晚在那伏案畫圖的專註神情，楚遂怎麼也不信眼前這人是外邊所傳的廢物啊。
趙芝元也在儘力觀察着楚遂，畢竟事關姐姐的終身大事，自己作為弟弟還是要關心一下。說來也怪，自己和這傢伙剛一見面，心裏就有一種親切暢快的感覺，他不明白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看着楚遂的眼睛，趙芝元一下子想通了。在楚遂眼中自己看不到趙家那些人平日裏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也看不到那些下人們對自己的諂媚討好。在楚遂眼中，有着他一直想要的平等和發自內心的尊重。
楚遂低下頭，看着趙芝元腳下的東西，眼裏流露出好奇的目光，剛要發問，就聽趙芝元激動地說道：“怎麼！對我的大力神車感興趣？”
“啥？你說這玩意叫大力……大力什麼車？”楚遂被他突然的激動搞得有點蒙，沒聽清趙芝元剛說的是什麼。
趙芝元臉上滿滿的激動。從自己第一次搞發明到現在，遇到的所有人無不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或者冷嘲熱諷，就連自己最親的姐姐，也不理解自己的所做作為，更別提對自己的東西感興趣或者鼓勵自己了。
見楚遂對自己做的東西感興趣，趙芝元激動起來，這是他距離自己被其他人所接受最近的一次，對楚遂的好感度也在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一臉驕傲地指着自己腳下的大力神車，趙芝元炫耀說道：“這是我發明的大力神車，可以代替我們平常的走路，可有用了！”
大力神車……
楚遂在心裏反覆念叨着這個奇葩名字，看着趙芝元一臉得意的樣子，心說老頭子的情報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書念的不多這件事，自己現在證實了是真的。
看着趙芝元腳下的奇奇怪怪，楚遂起了嘗試一番的心思。趙芝元瞧見楚遂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心裏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果然我做的東西還是有人感興趣的嘛！這下看姐姐怎麼說！”趙芝元在心裏暗自得意，看楚遂感興趣的樣子，開口道：“你要不要上來感受一下？”
趙芝元跳回到地面，把楚遂拉到自己的大力神車前邊，介紹着說：“我跟你說，我一直就覺得我們人走路這件事太麻煩了。為了方便大家，我特意造出了這獨一無二的大力神車。來來來你上去試試，試試你就知道了。”
自小被老頭子逼着進行各種訓練的楚遂，捫心自問，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過得還不如那些下人丫鬟們來得開心。看着眼前這個奇奇怪怪的大傢伙，楚遂也是覺得十分新奇。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遂才發現這所謂的大力神車也沒有那麼“神”。
兩個鐵輪之間加了個軸承，讓兩個輪子可以同時轉動；在輪子的周圍加裝了一個用木頭製成的架子，固定輪子位置的同時，依靠架子上懸挂的一些重物，保證輪子能夠平衡地站在原地；除此之外，趙芝元又做了一個木製的保護殼保護下面的輪架，又在保護殼上做了兩個與腰平齊的扶手，幫助使用者保持平衡。
楚遂在趙芝元的幫助下站了上去，握住兩側的扶手，楚遂心中的興奮和新奇更加高漲，滿臉期待地問向一旁的趙芝元：“然後呢？我要怎麼樣他才會動？”
“你要先把身子綳起來保持平衡。”趙芝元站在一旁，臉上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與穩重，“平衡保持好之後衝著你要前進的方向，把你的重心往下沉。”
楚遂按照趙芝元說的，把自己的重心朝着前方一沉，整個人綳得直直的懸在半空，看上去像是一條飛躍的魚。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楚遂開始臉紅，心說我為什麼要上來嘗試這個鬼東西……趙芝元看着呆住不動的大力神車，臉上的得意漸漸化為尷尬……
“要不……你在壓低一點試試？”趙芝元面露尷尬之色，沖楚遂不好意思說道。
楚遂臊得臉紅，心說再信你一次，繃緊身體，朝着前面又把重心下壓了一點，再看看腳下的大力神車，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楚遂微微發怒，心說自己真的是蠢，為什麼要配合他做這麼傻的事呀喂！
見自己的大力神車出現了問題，趙芝元也不再得意，把楚遂扶下來后蹲在那裏檢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楚遂負手站在一旁，心裏多多少少帶點怨氣，臉上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眼睛卻在瞟着趙芝元檢查的進度。
“難道是？”趙芝元拍拍腦袋，站起身對楚遂說道：“額……好像是沒有油了……嘿嘿”趙芝元自知理虧，只能一副憨笑看着楚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楚遂見他尷尬的樣子，也不再計較，拍拍他的肩膀和善說道：“沒事沒事。不過聽你說沒有油了是什麼意思？什麼油啊？”
趙芝元感受着肩膀上的寬慰，心裏對楚遂好感更甚。見楚遂發問，趙芝元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這大力神車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往輪子上抹點豬油，不然的話動不起來的。”
楚遂無語，眼中帶着打趣的意味，沖趙芝元說道：“敢情你這車還挺費豬肉啊哈哈哈。”
看楚遂取笑自己，趙芝元臉上尷尬之色更甚，眼神也開始有意無意地落在別處，避免和楚遂對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