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瑤
“姑爺好，我是老爺安排伺候您的管家，您叫我小瑤就行。”
少女銀鈴般的嗓音將楚遂從自己的幻想中叫醒。楚遂這才發現，就在自己的左手邊，一道曼妙身影正向楚遂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與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不同，小瑤作為管家，只需要躬身行禮，無需下跪。
一身得體的鵝黃色紗裙遮不住胸前的傲人上圍，靚麗的長發被少女盤成髮髻規矩地躺在頭頂，細膩的鵝頸之上看不見少女的容顏，一條和衣裙同樣顏色的薄紗剛好擋住楚遂那想要繼續窺探的目光。小瑤抬起頭，如春水般明媚的雙眼望向楚遂，讓楚遂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眼前少女完全長在楚遂的審美上，最讓楚遂感到心動的是少女那溫婉可人的氣質和那雙給人如沐春風的大眼睛。楚遂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孩開始害羞，臉上開始不自覺得飄起紅暈，嘴巴支支吾吾，嘗試幾次也沒從嘴裏說出一句整話。
“姑爺？”
小瑤忽閃着大眼睛，話語中充滿了疑惑，抬手示意楚遂那些還跪在地上的丫鬟們，說道：“他們可以起來了嗎？”看着略顯靦腆的楚遂，小瑤心說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主子，愣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
楚遂聞言緩過神來，沖地上的丫鬟們說道：“都起來吧，起來起來……那個，你剛才說你叫什麼？”楚遂尷尬地笑了笑，對小瑤說：“剛才有點走神，你的名字我沒太聽清。”
“姑爺真逗，叫我小瑤就成！”
“噢噢，小瑤……那個你剛才說你是我的管家？”
“對的，從今天起姑爺的飲食起居統統由我和我這些妹妹們負責。”
小瑤邊說邊看向丫鬟們，興許是感受到小瑤散發出來的和善氣質，那一群不過十五六歲的丫鬟們暗自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分到一個嚴厲苛刻的上司手裏。
“姑爺有什麼吩咐嘛？”小瑤見丫鬟們全都放鬆下來，又轉而看向楚遂，目光中透着溫柔，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發現小瑤又看向自己，楚遂開始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指着院子裏的花花草草說：“那你們就先把那些東西移走吧。”
一眾丫鬟包括小瑤紛紛順着楚遂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確認了姑爺要他們移走的東西之後，底下的丫鬟們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姑爺是要我們把那些花都移走嘛？”
“我聽說那些花都可貴了，上次有個姐姐不小心弄折了一株，搭進了自己一個月的工錢呢！”
“這要是上面怪罪下來，我們這些當下人的怎麼辦呀？”
……
討論半天，最後丫鬟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停在小瑤的身上。小瑤也知道擅動這些花草的後果，別說這些丫鬟們，就連自己也不敢隨便亂動。這整個趙府的所有花草都是大小姐專門從全國各地採集來的名貴品種，倘若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被小姐知道，誰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都聽他的！”
小瑤想起了自己臨走時老爺的吩咐，心裏也暗暗下定了決心。在和楚遂確定了移除的目標之後，小瑤指揮着手底下的丫鬟們，將擺在院子裏的花全都移走，一些種在地上動不了的，也都按照楚遂的意思將它們連根拔起，和那些花草一起被送出了楚遂的別院。
“還有小瑤，我這個人不喜歡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有別的味道，一會你告訴院子裏的那些丫鬟們，從明天開始那些胭脂水粉什麼的就都不要再用了。”楚遂看着院子裏忙碌的身影們，沖自己身邊的小瑤說：“包括你。”
楚遂站在小瑤身邊，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中到處都飄着小瑤身上的香味。其他的暫且不提，光是尷尬這一點，楚遂都受不了。
小瑤不解，心說這還是第一次伺候這樣的主子，不許院子裏有花就算了，現在就連胭脂水粉也不讓用。
雖然有些奇怪，但一想到老爺的命令，小瑤也沒有猶豫，回復一聲好的，便向丫鬟們吩咐下去。面對丫鬟們的疑問，小瑤也是苦笑，只說這是姑爺的意思，自己也不清楚。在小瑤特有的親和力感染下，丫鬟們雖然不解，卻也是滿口答應，紛紛去忙自己的事了。
楚遂看着小瑤和丫鬟們解釋的背影，不知為何自己心情也開始變得溫暖起來，“和溫柔的人相處起來是真的很舒服啊。”楚遂暗自感嘆道。
直到黃昏，丫鬟們才把院子裏的花全部搬完，在小遙的安排下，一道道香噴噴的美味佳肴被人擺在楚遂的面前。楚遂數了數，足有十八個菜，且全部都是名貴食材，色香味俱絕。
楚遂剛要開動，忽然看到站在自己四周的小瑤和丫鬟們，不解地問道：“吃飯啦！你們怎麼不坐下來一起吃啊？”
楚遂掃視一圈，丫鬟們明明對桌上的東西饞的要死，卻偏要擺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眼睛盯着桌上的飯菜，丫鬟們將口水努力地往回咽了咽，愣是沒人敢動，搞笑的樣子讓楚遂忍俊不禁。“畢竟也才是十幾歲的孩子嘛。”楚遂心說。
聽見姑爺的問題，小瑤躬身答道：“我們下人都是在您旁邊伺候您用膳的。只有等您吃完，我們再一起到廚房去吃。”
“那多麻煩，快坐下來一起吃吧。”楚遂端起面前的碗筷，朝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丫鬟們聽到主子發話，原本就活躍的心思開始按捺不住起來，一個個渴望的眼神齊刷刷地射向小瑤，等着她發話。
“你們都看她幹嘛？在這個院裏你們聽她的還是聽我的？再不動手這桌上的菜就被我吃完了哦！”楚遂感覺到丫鬟們的動作，開口說道。
聽主子兩次發話，丫鬟們逐漸忍受不住誘惑，幾個年紀小的已經先跑出屋，去廚房找自己的碗筷。見已經有人動了，剩下的丫鬟們着急起來，但礙於趙府里的規矩，仍舊呆在原地不敢亂動，一個個期盼的眼神看得小瑤一陣臉紅。
忙活了一個下午，小瑤自己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也巴不得早點去吃飯。再加上這麼多丫鬟都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
小瑤想起老爺的吩咐，開口說道：“既然姑爺這麼開口，那就聽姑爺的，去拿碗筷吧！”
“哇！！”
得到小瑤肯定的話語，丫鬟們激動得跳了起來，幾個反應快的已經跑出了門，剩下的丫鬟們緊隨其後，轉眼間就都不見了身影。小瑤看着這些瘋跑出去的孩子們，不免搖頭苦笑起來。自己好不容易才教會他們的規矩，這下拜楚遂所賜忘得一乾二淨。
楚遂看小瑤站着不動，還以為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小瑤，你也和他們一樣，去拿碗筷來一起吃飯吧。”
小瑤對楚遂微微躬身行禮，小瑤說道：“多謝姑爺賞賜。只是……我不方便。”說罷，小瑤走出屋子，朝着廚房走去。
楚遂不明白小瑤的意思，又看她朝着和丫鬟們一樣的方向走去，心裏也就沒再多想。想到剛才丫鬟們的舉動，楚遂不禁想起在漠北市場上那些亂跑亂跳的同齡的孩子，雖然過得苦，卻也自由快樂。一時間楚遂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這富庶之地做個下人過得好，還是在窮苦之地做個自由快樂的人好。
一會的功夫，先前悄悄溜出去的幾個丫鬟已經拿着自己的碗筷回到了屋裏。剛一進屋，就發現這屋子裏只剩下楚遂一個主子，心裏不免有些慌張，手裏拿着碗筷，獃獃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楚遂見狀，露出自己和善的笑容，沖她們說道：“別傻站着了，快坐下吧。”
很明顯楚遂的笑容並沒有小瑤的親和力。丫鬟們看着楚遂沖自己笑，竟不自覺後退了兩步，惹得楚遂心裏一陣鬱悶，在心裏憤憤地道：“果然還是孩子，像我這樣玉樹臨風的大帥哥，哪個女子看見我這一笑還不得被我迷得五迷三道的……額，冰山除外。”
冰山指的當然就是趙沐兒，楚遂也不知道自己是把她怎麼了，讓她對自己有那麼大的敵意。“莫不是心理有什麼問題？”
楚遂回憶起今天趙沐兒和鐵藍在一起的樣子，心下暗道：“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她們倆個……”
其實也怪不得楚遂在這胡思亂想。趙沐兒本來就對趙崇聖重男輕女有所不滿，再加上這些年天之嬌女的商業才華逐漸顯露，讓她打心眼裏瞧不起男人。不單單是楚遂，任何男人在趙沐兒面前都是如此，只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楚遂今天打傷了鐵藍，打傷了被趙沐兒視若姐妹的溫暖港灣……
看丫鬟們站在那不動，楚遂也是沒了辦法，活躍氣氛這事他不擅長，索性也不管她們，繼續大快朵頤起來。不一會小瑤帶着剩下的那幫丫鬟們回屋，一群人說說笑笑，才讓屋裏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小瑤，你的碗筷呢？”楚遂看小瑤兩手空空，而其他丫頭手裏都是每人一份，這才想起剛才的話。楚遂還以為是小瑤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寬慰小瑤說：“沒關係的，你不用當我是姑爺，大家就正常吃飯，不要顧及那麼多。”
“瑤瑤姐都在自己的屋子裏吃飯。”坐在楚遂左手邊的女孩一邊夾菜一邊說：“瑤瑤姐從來不在我們面前摘面紗，吃飯也是在自己的屋子裏，從來不和我們一起吃。”
聽了女孩的話，楚遂一頭霧水，可看見小瑤臉上的面紗，楚遂也不再糾結，“想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楚遂看着這一大桌子人個個洋溢起來的笑臉，不禁感嘆道：“果然還是人多起來吃飯才香啊。”
小瑤站在楚遂旁邊，看着他感慨的側臉，心裏開始對這個不按常理辦事的姑爺感到好奇。她做了這麼多年下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願意和下人一起吃飯的主子。而當她看着這些十五六歲的孩子們在桌上開心的樣子，小瑤心裏也不禁湧起一股暖流，也開始對楚遂的做法有了新的認識。
看着大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小瑤在心裏不禁感慨道：“如果我剛做下人的時候，也能伺候這樣一個主子，那會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