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門女婿
“哎~真是不知道老頭子收了多少錢,居然讓我做什麼上門女婿?”
一輛馬車晃晃悠悠行走在官道上,楚遂側倒在車裏,手裏拿着臨出門前老頭子交給自己的書信,一邊看嘴裏一邊嘟囔着,“說是給我派個輕鬆點的活干,還告訴我趁機來嶺南好好度度假,我呸!“
楚遂假啐了兩口千里之外的老頭子,反手又將信拆開,把信上的內容大致掃了兩遍,其實無非也就是告訴自己,老頭子年輕時候收了人家多少多少的恩情,現在人家有求於自己,自己不能不給人家面子之類的巴拉巴拉,還在信的最後附上了這個嶺南趙家的成員和大致關係。
“這老頭子還挺細心,嶺南趙家哎,我又不是不知道~“
趙家,嶺南第一家族,生意遍佈整個錦斕國,富甲一方。
楚遂把信撕成碎屑,順着馬車的窗戶扔到了窗外,眼睛一閉,倒在車裏打起呼嚕來。
“小哥!“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遂被外面車夫的聲音叫醒,剛睜眼就看見車夫把馬車的帘子撩起,“小哥,你要找的地方到啦。“
“這就到了?“
楚遂向外探頭,略帶新奇地望向車外,心裏也想看看這所謂的嶺南第一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首當其衝的自然便是那趙府的府門。一丈多高的兩扇外開大門,拳頭大小的黃銅門釘足有百十來個,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門板上。碗口大小的輔首門環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看那架勢最次也是銀的。整扇大門的用料都是上好的極品紅木,楚遂抬起頭,匾額上碩大的刺金大字赫然寫着”趙府“二字。
“還真不愧是嶺南第一,哪怕是一般的大戶人家也禁不起這麼花費啊。”楚遂暗暗道。
楚遂翻身下車,隨手摸出幾個銅板交給車夫,惹得人家心裏一陣嘀咕,“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哪怕多幾個銅板也行啊?”
楚遂看出了車夫的小心思,臉上也不免有些尷尬,只得連忙打發車夫離開,轉身朝着趙府的大門走去。
眼看着越來越近,楚遂心裏不禁有些犯嘀咕,“小爺上刀山下火海,娘的還是頭一次做人家的上門女婿,這死老頭子給自己的這是什麼狗屁任務……話說這上門女婿是不是都得長得白點,不然為什麼老有人小白臉小白臉的叫呢……“
楚遂摸摸自己粗糙的下巴,“壞了,這幾天沒刮鬍子,完了完了,我這麼玉樹臨風這麼有男子氣概,告訴別人自己是小白臉,他們會不會不信啊……“
趙府大門口,下人們三五成群地盤坐在一起,互相嘀咕着自己這幾天遇到的事情。
他們這幫人一大早就被安排在這裏迎接姑爺,心說能做趙家的女婿,那怎麼著也得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自己好好表現,沒準還能鬧點賞錢什麼的。可誰知道在這等了一上午,除了一輛破車連根毛都沒等到。就這麼一輛破馬車,連趙家最差的馬車都比它好個幾十倍,從這上面下來的,哪會是自己要接的人啊?
一身簡單的青色布衣,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更別提什麼珍貴首飾了。在這些下人們眼裏,楚遂這身裝扮連做趙家放馬的都差着資格,又怎麼可能是趙家的女婿呢。
等到楚遂走近,這幾個下人仍舊自顧自地打發時間,沒有一點接待楚遂的意思。
楚遂心裏也納悶,自己都已經站得這麼近了,這幾個下人怎麼還不過來招待自己。
無奈,楚遂只能走到看起來為首的下人面前,沒等他說話,那人率先張口,滿嘴不耐煩地說道:“怎麼?迷路了?快走快走,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連眼皮都沒抬,完全沒拿楚遂當回事。
楚遂見狀也不生氣,繼續和善地問道:“請問這裏是嶺南趙府嗎?我是你們老爺的客人,不知幾位能否幫忙通傳一聲。”
楚遂並不想向這些下人們表明自己上門女婿的身份,在他看來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客人?
那為首的下人一副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楚遂來。其他幾個也是面面相覷,心說這就是我們要接的姑爺?看這穿戴,也不像是個有錢人啊。
領頭的自然也是不信,但職責所在,撂下句等着就把楚遂晾在原地,自己則慢慢悠悠回府通報去了。
楚遂站在原地,臉色雖仍舊和善,但心裏卻也是頗有微詞:“雖說上門女婿有點丟人,但連一個下人都敢把自己不放在眼裏,未免太過分了吧。”
剩下的幾個下人聚在一旁,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楚遂,當中不時有人指着楚遂的窮酸裝扮小聲嘀咕着什麼。
楚遂卻並不理會,和下人一般見識,那不是楚遂的風格。“隨你們怎麼議論去吧,一會有你們哭的時候。”楚遂心說
“小夥子,來這坐會吧。”
楚遂順着聲音轉頭望去,只見在人堆的另一邊,一位看着估摸有五十多歲的老下人正衝著自己招手,臉上露着和藹的笑。
楚遂見狀,心裏不禁對這位老下人高看幾分,邁步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同樣笑着回話道:“多謝老伯的好意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楚遂低身坐在老下人的旁邊,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楚遂看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這邊,好奇地問道:“您怎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邊,不和他們一起呢?”
聽了這話,那老下人面露幾分窘色,隨後又一副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憨笑着回答道:“我是個孤命人,不合群的。”楚遂看他這幅樣子,心裏大概已經知道了,也不再多問。
沒過一會,那先前進去通報的下人一溜小跑回到了門口,瞧見聚在一起的下人們張口便問:“姑爺呢?!”
還不等下人們反應過來,那領頭的已經發現一旁的楚遂,隨後便滿臉諂媚地湊到楚遂的跟前,變臉之快惹得楚遂一陣噁心。
楚遂也懶得和他計較。簡單和身旁老伯道了個別,楚遂轉過身,衝著那領頭的冷冷地吐出倆字:“帶路!”
那領頭的看楚遂已經有點不高興了,也是不敢怠慢,雞啄米般連連地低頭認錯。轉過身見門口的那幫下人還在懵逼,那領頭的一陣心急,抬手招呼道:“嗨!幹嘛呢?趕緊過來帶路啊!”
看這架勢,那幫下人們也逐漸緩過神來,一個個臉上都堆着迎合的笑,小跑着圍在楚遂的旁邊,和剛才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那領頭的恭恭敬敬地衝著楚遂鞠了一躬,幾個下人在頭前引路,楚遂就這樣被下人們簇擁着帶進了趙府。
“哪來的這麼個窮鬼,還這麼多人圍着?”
“別瞎說話啊,聽說這是趙家未來的姑爺,以後見了得叫主子呢!”
“姑爺?這窮酸樣哪裏配得上我們家小姐……“
自打楚遂進門,身旁路過的人越來越多,類似的聲音楚遂也聽的越來越多。饒是楚遂再好脾氣,心裏也難以避免有些不快,心說:“要不是老頭子非要安排自己過來,小爺才懶得麻煩進你趙家的大門。”
楚遂一邊腹誹,一邊跟着下人們在趙府里越走越深。剛來到趙府待客的正堂,楚遂目光便被那院子裏的金鼎吸引了過去。
那鼎一人來高,太陽底下閃出黃澄澄的金光,旁邊圍着一群十五六歲的丫鬟們在那擦鼎,每一下都擦到了楚遂的心裏。“好傢夥真有錢啊,要是把這玩意偷摸搬回去……”楚遂露出幾分貪財的傻笑,仔細一想卻又感覺不太對。
“既然我都是姑爺了,拿你個鼎還要偷摸?”
……
“爹,一定要這樣嗎?”
趙崇聖虛弱的躺在床上,任誰也想不到曾經風光無兩的嶺南第一家族家主,會是眼前這個病怏怏的老頭,花白的頭髮散落在床上,臉色由於病痛蒼白得很。“爹終其一生也沒有突破合氣境。爹老了,身體越來越不行了……“趙沐兒看着自己連說話都沒有力氣的爹,心裏一陣擔憂,”好了好了,爹,你不要再說話了,女兒聽你的就是。“
趙沐兒,趙家家主趙崇聖的掌上明珠,趙家年輕一輩的頭號人物。
趙崇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趙沐兒看自己老爹虛弱的樣子,心疼的握住趙崇聖的手,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沐兒,爹這一生都在尋找讓自己突破到合氣境的方法,可爹沒辦法呀,沒有那個緣分……“趙崇聖臉上略有不甘,眼神里夾雜着對命運的憤懣和無可奈何。“爹身體越來越不行了……”趙崇聖同樣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兒,他知道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孩子以後會面臨著什麼,“你二叔三叔盯着爹這個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眼下你弟弟派不上用場,爹的老朋友都顧及自己今後的生意不敢和你二叔三叔翻臉,只靠你一個是肯定鬥不過他們的……”
趙沐兒坐在床邊一言不發,自始至終她都不覺得自己比不上誰。看爹爹這麼說自己,趙沐兒心有不平,剛要還嘴卻又被爹打斷。“爹知道你性子傲,看不上別人,但是這次來的可不是一般人。沐兒,你聽話……”
趙崇聖話沒說兩句就開始咳嗽起來,看的趙沐兒一陣心痛,也管不了其他的,只能連聲附和,“好好好,沐兒都聽爹的,爹身體要緊,身體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