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奸惡必自斃 一吻話別離

第43章 奸惡必自斃 一吻話別離

張豐陽想起在恆發倉庫與陳玉郎的第一次交手,知道他招式詭異,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身體後仰堪堪躲過陳玉郎的一擊,忽覺得腹部有拳襲來,立刻吸氣收腹,腰部發力,後仰的身體變為了前彎,已經抬到半途的雙手猛然向下格去,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與陳玉郎的手腕碰到一處,卸掉了這一拳的大部分力量。可到底晚了一分,這一拳藉著余勢仍然打到了張豐陽的腹部!

張豐陽忍着腹部的疼痛,雙腿一蹬地藉著前傾的勢子猛地竄起,雙手立刻分開往地上按去,原本站在地上的兩隻腳已經從後向前掄去,竟是一招蠍子擺尾!

陳玉郎正暗自竊喜自己的手的當口,忽看到眼前鞋影一閃,只聽“啪!”的一聲,張豐陽的兩個腳掌結結實實地踹在了陳玉郎的額頭上!

“噔!噔!噔!”

陳玉郎被這一腳踢得倒退三步才止住身形,直覺得額頭火辣辣的疼,不由得伸手揉了幾下,其實他應該慶幸張豐陽此時穿的乃是一雙布鞋,若是硬底的皮鞋,自己的腦袋非被這一腳踢個骨裂不可!

張豐陽這時也已經站起,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覺得無礙后,重新拉了個架門,然而當他看到陳玉郎發紅的額頭上還隱約地能看出自己的鞋印時,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

陳玉郎哪還不知張豐陽笑的是什麼,趕忙用雙手在額頭上擦了兩下,再度攻來。張豐陽趕忙穩住心神,凝神迎敵,二人再一次戰在一起!

只見陳玉郎竄高蹦矮、上拳下腿拼了命地往張豐陽身上招呼,眼、喉、下陰更是他主要關照的目標,招式端的陰辣狠毒!

張豐陽則左右騰挪,閃擋格架守得密不透風!他看陳玉郎狂攻不止,雖然漏洞百出但全是拚命的招式,招招兇險,再加上陳玉郎本就個子不高靈活的很,招招之間毫無縫隙可尋,前掌不中后拳已到,張豐陽更是不敢託大貿然反擊!一時間只見二人身形越來越快,又過了二十回合,觀戰的眾位警察已經分不清誰是誰,只看得目不轉睛,“噼噼啪啪”的拳掌相交聲更是不絕於耳!

又過了二十回合,張豐陽發現陳玉郎的行動開始遲緩起來,知道他是因為攻的太猛,體力開始下降,但攻勢仍然一招接着一招的襲來!張豐陽知道此戰沒有退路可言,只能勝不能敗,是以一邊拆招解式一邊打定主意任由陳玉郎繼續狂攻,直到他的體力降到極點時再開始反擊。

終於!又打了四十多招的陳玉郎打出本應非常精妙但已經極慢的一掌被張豐陽閃身躲過之後,另一隻手抬起的拳卻怎麼也打不出去,再看他滿臉通紅,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

張豐陽心道:“你終於累了!”趁着陳玉郎深吸一口氣的功夫,大喊一句:“這回輪到我了!”只見他身形一變,一拳朝着陳玉郎打去!

陳玉郎剛吸一口氣到身體裏,還沒來得及吐便看到張豐陽的一拳夾雜着破風聲已來到眼前,立刻被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向後激退兩步,將將避過這一拳。

張豐陽一擊得勢哪還肯放過機會,施展出看家的通背拳朝着陳玉郎攻去!這通背拳講究的是放長擊遠,本就是重攻輕守的拳法,所以招式連綿不絕,打到興處更是噼啪作響,好似放炮竹一般。只見張豐陽沖拳劈掌越打越快,打得陳玉郎只能含着一口氣頻頻後退,毫無反擊的餘地,他退着退着發現自己兩臂越來越重,雙腿愈發見沉,眼前儘是拳影,臉上更是被拳風刮的生疼!更讓他難受的是一口氣仍然被憋在口中來不及吐!

忽然,陳玉郎只覺得胸口劇痛傳來,竟是張豐陽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自己身上,緊接着喉頭一陣發咸,渾身氣血開始逆涌,一口淤血從胸腔開始往嘴裏流去!

張豐陽哪知道陳玉郎的身體裏有這麼多變化,一拳擊中之後,劈掌接踵而至,朝着陳玉郎的頭頂劈去!陳玉郎其實已經知道自己又一次輸給了張豐陽,可是心中賭氣這口血是萬萬不能吐的,眼看着張豐陽的一掌劈來,只能凝住氣硬生生把那口行至半路的血又咽了回去,用盡渾身力氣,抬起胳膊架去!可還沒等那一掌劈到自己的胳膊上,陳玉郎只覺得兩眼發黑,身上再無半點力氣,抬到半途的胳膊往下一垂,直接跪坐在地上!

按理說,如果陳玉郎藉著張豐陽的那一拳把胸口憋着的那口氣和淤血都吐出去,也還不至於如此不堪,但他性格生就狠辣,對他人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只覺得自己如果真把這口血吐了出去,這輩子就只能在“張豐陽”這三個字的陰影下活着了,以他的性格又怎能如此?於是他強自把那口氣血咽了回去,瞬間受了極重的內傷再也支撐不住,頹然跪坐在地上。

而張豐陽的一記劈掌卯足了力氣,突然看到陳玉郎的臉上由紅轉白跪倒在地上,立刻知道他已經沒有了還手的力氣,可這一掌已經劈了下去,再想停下已是不能!

一直關注着比斗的陳丹青神情已經緊張到了極致,連自己剛剛一直拿着兩把槍的胳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低了下去,此刻他看到陳玉郎突然倒地,而張豐陽的一掌頃刻之間就要劈到兒子的頭上,他知道這一掌若是劈上,兒子非死即殘,當即大喊一聲:“小子!你敢!”同時兩隻已經搭上扳機的手又要重新抬起瞄向自己兩旁的黃夢瑤和王亮!他知道陳玉郎若是死了,自己在世上也沒有意義繼續獨活下去,眼看着那一掌離兒子的頭顱越來越近,一咬牙乾脆能拉上一個陪葬就算一個,只見他扣在扳機上的那根手指緩緩勾了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陳丹青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老東西!去死吧!”緊接着頭上傳來劇痛,整個身體被這一股大力打得向身旁倒了下去!

原來是被踢昏的王亮早就被唐帥帥前來增援時炸門的聲音震醒了,不過向來鬼點子多的亮爺一動沒動,兩隻耳朵卻把所有事情聽得明明白白,在張豐陽和陳玉郎比武時,他便悄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觀察着周圍的局勢,當他發現比武的兩個人越打越激烈,已經進入白熱化的時候,離自己不遠的陳丹青全部注意力已經都投到了自己兒子身上,於是他一點一點地蹭到了陳丹青的餘光掃不到的位置,悄悄站起來走到陳丹青的身後,眼看着陳丹青大喊一句,又要抬起槍瞄向黃夢瑤時,立刻怒罵一聲“老東西!去死吧!”,照着陳丹青的頭上就是一拳,這一拳含怒而發,力氣格外的大,只把陳丹青打的頭昏腦脹,連人帶椅直接往地上倒去!

下一個瞬間,張豐陽停不下的那一掌已經觸碰到了陳玉郎的髮絲!

“砰!”

槍響了!

一顆子彈從陳丹青手中的槍里飆射而出!

不幸的是由於被王亮打了一拳,陳丹青本應瞄向黃夢瑤的槍口在倒地的時候發生了偏移,徑直指向了陳玉郎!更不幸的是他的手指已經扣下了扳機!

下一瞬間,那顆子彈從陳玉郎的後背徑直射入他的胸膛,從他剛剛被咽下去的那口淤血之中穿過,帶着他始終沒吐出去的那口氣在肌肉、骨骼和內髒的百般阻撓之下依舊去勢不止,不斷的發生着方向的變換,終於找到了陳玉郎前胸的一個出口,急射而出,又在張豐陽的腿上蹭出一道血槽之後,才“叮”的一聲擊中園中老君殿的外牆之上落了地。

再下一個瞬間,當陳丹青發現自己的槍口竟然指着自己的兒子陳玉郎時,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可憐陳玉郎連個疼都沒有喊出來,當場死了過去。

說來慢實則快,從張豐陽劈下那一掌到王亮打倒陳丹青,再到陳玉郎身死細究起來雖有那麼一個先後順序,但實際上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張豐陽的那一掌終於劈了下去,只可惜也只是擦到了已經死亡正倒往地上的陳玉郎一點頭皮而已。當他發現陳玉郎背上的傷口和自己腿上疼痛時,抬頭望去,只見王亮依舊保持着剛揮出拳的姿勢,而陳丹青則倒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陳玉郎的屍體。

“兒啊!玉郎!我的兒啊!”陳丹青慘呼一聲!奮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被自己槍里的子彈打死的陳玉郎,一瘸一拐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的陳丹青髮型已經被王亮打亂,笑聲更是瘋瘋癲癲,模樣極為恐怖!突然他喊了一句:“玉郎!你慢些走!爹這就給你報仇!”喊完就要抬起手槍朝着張豐陽瞄去!

然而,陳丹青的手還沒抬起來時,南側的院牆之上又傳來“砰!砰!”兩聲槍響,竟是劉成安排在外面的警員直接開槍,打在了陳丹青身上!

只見陳丹青胸前兩個槍眼血如泉涌,整個身體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朝着陳玉郎伸起手邁了兩步,轟然倒地!

“玉郎!玉郎......”

已經倒地的陳丹青嘴裏還在低聲念叨着,饒是張豐陽把陳丹青和陳玉陽父子二人恨到了骨子裏,看到此情此景心裏也不由得凄涼起來。他咬咬牙忍着腿上槍傷帶來的疼痛,緩緩抱起陳玉郎的屍體,平平整整放在了陳丹青的身旁,又把陳玉郎的手搭在了陳丹青的手上。

“謝!謝!謝謝!”陳丹青的眼神飽含着歉意和謝意,極為虛弱地對張豐陽說道。

張豐陽蹲下身,對陳丹青說道:“陳先生,我現在能幫你只有這麼多了,希望你們二人在下面能父子團聚。”

“秘...秘藏...”陳丹青氣若遊絲地又說出了幾個字。

張豐陽費了好大力氣才弄明白這幾個字說的是什麼,心裏想:“這老傢伙還真是到死都不死心啊!罷了!將死之人,成全你一下吧!”想到這,他俯下身在陳丹青的耳旁輕輕說道:“其實太祖遺藏就在這太清宮的那口井地下。”

陳丹青聽過這句話,忽然眼神一亮,他似乎看到了無數的金銀財寶在對着他招手,他想伸手去抓,可怎麼也抬不起手來,不過總算知道了這筆寶藏藏在了哪,他的眼睛露出了滿意的神情后,慢慢地合上了。

這時,被解開綁繩的黃夢瑤走過來扶起了張豐陽,關切地問道:“傷怎麼樣?”

張豐陽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你呢?”

黃夢瑤也搖了搖頭說:“我也沒事!”

張豐陽重新低下頭看了看地上的陳丹青和陳玉陽,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這所叫做太清宮的道觀,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走吧!”

在送黃夢瑤回家的路上,黃夢瑤講起了自己被抓的經過,原來黃德發由於吸食鴉片過多,全身精力早就被淘的一乾二淨,在被救的第二天就駕鶴西去,可憐黃夢瑤父女剛團聚兩天,便又生死相隔,而張豐陽因為玉兒一直昏迷不醒的緣故,絲毫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翠翠則受到了黃夢瑤的叮囑一直守口如瓶。而王亮則以弔孝為名找到黃夢瑤之後,隨便找了個借口把她引到青宣小築的院子當中,早已藏在院子裏的陳玉郎突然出手把黃夢瑤抓到了太清宮之中。

當黃夢瑤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完時,二人也已經走到了目的地——原來的黃府,如今的金宅。

正當張豐陽要離開的時候,黃夢瑤的聲音再次在家門口響起。

“等一下!”黃夢瑤說道。張豐陽停下了腳步看向在夕陽映射下明艷動人的黃夢瑤。

“我知道,你要走了。”黃夢瑤手捻着衣襟,低頭說著。

“我也知道,你離不開玉兒,玉兒更離不開你,可是我...”兩滴晶瑩剔透、映射着金光的眼淚從黃夢瑤的眼裏流了下來。

“夢瑤,我......”張豐陽似乎知道黃夢瑤要說什麼。

黃夢瑤猛的抬起頭堅定的看着張豐陽說道:“聽我說完,我知道,你要走了,你和玉兒誰都離不開誰,可是我...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多麼希望永遠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我,儘管我知道這個希望是不可能實現的。豐陽,你要答應我,好好活着,好好......”

忽然,張豐陽沒等黃夢瑤把話說完,直接把黃夢瑤摟在了懷裏,死死的吻到了黃夢瑤的朱唇之上!

這一吻,彷彿吻過了千言萬語,也吻過了春夏秋冬;

這一吻,好似吻出了款款深情,又吻出了依依不捨。

也不知過了多久,唇分!

張豐陽伸出手輕輕擦掉了黃夢瑤臉上的淚水,剛要說話,竟又被黃夢瑤打斷了。

“別說了!”黃夢瑤勉強擠出了一副笑臉說著。

“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想說的、不想說的,我都知道了。”黃夢瑤說完話,最後深情地看了一眼這個讓自己魂縈夢繞、牽腸掛肚的張豐陽,毅然轉身往家中走去。

張豐陽看着黃夢瑤消失的背影,轉過身默默地擦了擦一直在眼眶裏縈繞沒有流出來的淚水,邁步往家走去。

“張豐陽!我恨你一輩子!”

“張豐陽!我恨你一輩子!”

“張豐陽!我恨你一輩子!”

黃夢瑤不知什麼時候又跑了出來,望着張豐陽的背影哭喊了三句,只可惜張豐陽沒有回頭,一直走到路的盡頭,拐走不見了。她不知道的是,張豐陽剛拐過彎,就靠在了牆上,再也沒有克制自己的淚水,任由它緩緩滴落......

受腿傷的影響,張豐陽和玉兒在奉天城裏又休整了三天。終於,離開的日子還是到了。這一次,唐帥帥帶着全體警員、徐方白和不停掉眼淚的翠翠,還有福滿堂都來給張豐陽和玉兒送行,一行人一直送出奉天城門二十多里的地方,在張豐陽一再勸阻之下,方才話別,期間張豐陽多次回頭尋找着那個人的身影,但始終沒有找到,而就在分別的地方,他一直駐足觀望了許久,直到前來送行的人都沒了身影才只好放棄,領着玉兒往老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張豐陽迎着吹來的南風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立刻停住了腳,又一次回頭看去,卻絲毫沒看到一個人影,他默默地搖了搖頭,重新拉起了玉兒的手,終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路旁的樹林裏,黃夢瑤慢慢走了出來,往前追了幾步,站在路中央,看着張豐陽和玉兒嬉笑打鬧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淡,直到眼裏能看到的只有那條黃土道和夕陽灑下的金黃色的餘暉......

一年後,四月初二,一道帶着大檐禮帽的佝僂身影出現在了趙鐵鋼的墳前,他拿起鐵鍬鏟掉了墳上發黃的雜草,又在墳邊重新剷出些新土丟在了糞包上,再用鐵鍬把新土拍平整之後,緩緩來到了墓碑前,看着張豐陽和玉兒聯合署名給趙鐵鋼立的墓碑,打開了一壺酒,往地上灑了一些,自己又喝了一口之後,說道:

“哎!鐵鋼!一眨眼,你已經走一年了,如今也只有我這個糟老頭子能來看看你啦!你說說當初好好的把三陽子把持住,慢慢找機會把那太祖遺藏找到多好,非得搞那個什麼忠奉堂,結果呢,咱爺倆只能在這說說話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到,不過你放心,太祖遺藏的事兒,老爺子我幫你辦了!走啦!在地下有什麼想要的,就託夢給我吧!”

老人說完話,緩緩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拾起鐵鍬,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忽然,不知從哪刮來一股邪風,老者的帽子迎風飄起,露出了老者的容貌——趙老爺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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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之太清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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