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蹊
天陽城北郊,一處名為瀟湘院的幽靜院落內。
“桃蹊,我出去採藥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又偷懶啦,庭院裏的相隨桃樹看起來怎麼那麼蔫?“一名白衣束髮男子背着葯簍剛走進院落,便打量着那株看起來半死不活的相隨桃樹,此時院內書房中快步走來一名少女臉紅着氣說道“蘇先生,不是桃蹊沒有給桃樹澆水,這桃樹自從您每次出門採藥這桃樹就發脾氣將我給它澆的水全部都扇開了,先生知道的給桃樹澆的水材料都很金貴,我就捨不得澆了。“
“自上次澆水到現在過了多久了?”白衣男子問道。
“回先生話,有半日了。”
“嗯問題不大,不然咱倆要被研可姑娘趕出天陽城了,桃溪去把給它澆的水拿過來。“
“是,先生。”名叫桃蹊的小姑娘快步回屋,不一會就見到她用扁擔晃晃悠悠地挑着兩沉甸甸的木桶出來,看着讓人好笑又心疼。
“桃蹊,你過來,抓緊我的手。“白衣男子說道。
“是,先生。”在桃溪臉紅着挽住白衣男子的手臂之後,才驚訝發現自身已離開那處庭院,與白衣男子相處有陣子了,桃蹊知道自家先生不凡,偶爾施展神通已經見怪不怪了,轉眼間到了一處神奇的地方,她不禁四下張望,遠處許多星辰變好像跟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樣,變得更大更清楚了,”小桃妖,今後我家桃蹊給你澆下這瓊廂液,你可不要再浪費了,喏,認得她了沒?“白衣男子聲音響起有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那株相隨桃樹看樣子是被白衣男子這手拉入異空間神通嚇得不清,隨即連忙搖曳着樹榦傳來挲挲響聲,像極了城內酒館裏點頭哈腰的店小二。
“桃蹊,別傻愣着,趕緊上前來讓桃樹刻下你的年輪。”白衣男子催促道。
“可是先生,你不怕研可姑娘知道了要生氣的嘛?”桃蹊不解的問道。
“桃蹊,你捨得你家先生跟研可姑娘後半輩子在一起過日子嗎,再說了,這相隨桃樹刻下的年輪,以後研可姑娘不喜歡你,她隨時可以解除年輪的。”白衣男子給她解釋道。
“哦,先生。”桃蹊站到了桃樹面前心裏想着要是自家公子要是刻上了這相隨桃樹的年輪,豈不成了肉包子打狗,那自己叫做什麼?陪嫁丫鬟?反正研可姑娘不會喜歡女子才對。
“行了,桃蹊,你可是幫了先生大忙一回,你就先在此看看,先生我待會再來接你。“說罷白衣男子便帶着桃樹回了院落,留下桃蹊獨自一人,桃蹊也不害怕向四周打量了起來,此處除了四周是一片星空之外,都是空空蕩蕩的,只是呼吸格外的順暢,也比較好聞,她望見遠處一顆星辰閃爍着七彩光芒甚是好看,不禁往其方向走去,忽然身前出現一金芒大放的身影,少頃,光芒褪去一中年男子顯現,他眼中有些疑惑,稍作思量便向桃蹊微微一拜“不知前輩名諱,姜雲濤冒犯來拜,還望前輩見諒。”
“你是神仙嗎?”驚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中年男子只見少女急忙快步上前打量着自己,姜雲濤也是一臉懵,也狐疑地打量起這位粉衣少女起來,眼前少女長相雖不算驚為天人,但梳着黑髮高馬尾,雙鬢角隨臉頰自然垂落,顯得格外好看,然後被少女下半身吸引住了,勻稱的雙腿被粉色“腿褲”從腳包裹過膝,一條粉色皮革套住了少女左大腿中部,這樣的裝扮姜雲濤還是第一次見,不禁指着“腿褲”和皮革開口向少女詢問道:"姑娘?這是何物?“
桃蹊看了一下他的手指向,下意識地夾住了雙腿,又怕神仙問話,只得支支吾吾回答“大仙,這是過膝絲襪和腿環,是我家先生讓我穿的,雖然我不覺得有多好看,挺奇怪的。”
“好看的,好看的。不奇怪不奇怪。“姜雲濤連忙回答,見氣氛尷尬又問“姑娘你是如何出現在此處的?”
“是研可姑娘送來的相隨桃樹不聽話,我先生就把它和我送到了此處,讓桃樹刻上的我年輪。”尷尬的氣氛微微消去,桃蹊回答漸漸熟絡。
“敢問你家先生名諱,現在在何處?”姜雲濤又問道。
桃蹊正要回答,耳邊熟悉聲音響起:“桃蹊,與這位先生說話不可無禮。”白衣男子出現,姜雲濤心中大驚,因為他感受不到任何波動,該白衣男子便突兀出現,又好像是一直都存在此處一樣,他連忙向白衣男子行大禮:”晚輩姜雲濤,拜見前輩,不知前輩——“
“免了,我名蘇玉琅,你給了我家桃蹊一拜,作為謝禮,此地就暫且先為你所用,希望你不要把這個地方搞髒了。“白衣男子打斷了姜雲濤的話。
“姜雲濤謝過前輩,晚輩定然——”姜雲濤大喜。
“桃蹊,隨我回去吧”白衣男子又不經意間打斷了姜雲濤的話,隨後帶着桃蹊消失在這片混沌之中,姜雲濤嘆了一口氣,心中似有遺憾,不過彷彿想到了什麼,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不少,旋即也回了自己宗門,後來此方宇宙的女性修士之中掀起了一陣穿絲襪戴腿環的時尚潮流…
“先生,先生,剛剛那個人是神仙嗎?”桃蹊忍不住問道。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與神仙無異的。“名叫蘇玉琅的男子答道。
“可是先生,他要是神仙的話為什麼還要在先生面前稱呼晚輩呀?"桃蹊又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腦子不太好使,你沒看見他上來就給你行禮了嘛?”
“說的也是哦,先生,剛剛你要把那個地方贈予他用,是因為拜了我,這是有什麼道理嗎,他拜了我先生就把那地方送給了他,怎麼感覺都不划算的說,畢竟那地方那麼好看…”桃蹊嘀咕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行了準備一下吧,咱們要去一趟城中虞府,院門外虞家家丁正等着把這顆相隨桃樹抬走呢。”
“是,先生。”聽到這話桃蹊立馬回屋準備出門了,蘇玉琅不慌不忙的去開院落的大門,那蹲在牆角的虞府家丁們見狀連忙爬起來向他行禮,蘇玉琅微微點頭出了門,桃蹊緊隨其後,蘇玉琅向虞府家丁吩咐道:“你們進去把相隨桃抬走吧,還有那兩木桶的藥液也要抬走,輕拿輕放,可別弄灑了。“”放心吧蘇先生,我家小姐在府內已經設宴等候二位了,剩下的交給小的們吧。“為首的家丁連忙招呼其餘家丁忙碌起來…
天陽城虞府。
“研可小姐,蘇先生已經到府門外了。”一侍女快步到一處閨房門前稟報。
“知道了,下去吧。”閨中傳出一道細柔之聲,不一會閨中房門打開,走出一身材婀娜面容精緻的青衣女子,煙柳黛眉,眉心有着一處焰色符文,頗為妖異,但在某些人眼中看起來格外的有味道,“蘇玉琅,這棵桃樹可是本小姐高價買回來的,這次你可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了,哼哼…”嘴上一邊念叨,一邊高興地朝着待客大廳走去。
“先生,就剛剛這麼一會功夫我們就把桃樹治好了嗎?難怪研可姑娘就開始宴請我們了,先生您還真是神通廣大啊!”桃蹊看着大廳那一桌的美食,雙眼都泛着桃花。說著門外走來一對錦袍老夫婦,其中老男人向著蘇玉琅恭敬一拜,”蘇先生治好愛女相隨桃,虞某感激不盡,在此設宴以犒勞蘇先生以及桃蹊姑娘,這是允諾蘇先生的報酬還請蘇先生過目。“老男人說完話便遞給蘇玉琅一枚源戒。
“爹!您也太小氣了,蘇公子好不容易治好我的桃樹,怎麼就給這麼點報酬?不怕別人笑話我虞府吝嗇嗎?”蘇玉琅收下戒指間一道有些幽怨的聲音傳來,正是虞府大小姐虞可研。
“可研,你可不能這麼說,這是當初爹與蘇先生商量好的價格。”老男人無奈搖頭,不顧老男人說話,那名叫可研的姑娘急不可耐地上前和蘇玉琅套近乎:“公子前來,研可沒能親自相迎,請公子多多包涵,您治好了研可心愛的桃樹,就是我的恩人了,蘇公子趕緊用膳吧,桃蹊姑娘也辛苦了,來,不必拘謹。”
“那蘇某恭敬不如從命。”蘇玉琅拉着桃蹊坐下,臨到戌時,門外有幾名下人抬着一面巨大的乾坤鏡子正對宴桌,老男人遙指鏡子,那面鏡子竟浮現出畫面,傳出一陣悅耳動聽的音律,音律一停,畫面中一女子好似天仙,紅唇微起:“諸位破天境大佬,歡迎收看今日青瑄洲要聞,今乃天青元紀公元1145年6月3日,今日六國聯盟新晉首腦破天境大修士向銳城率使團首次向我洲進行訪問,我洲同為破天境修士張子玉外長親身相迎,並與向銳城團隊在青瑄洲首府曜天城開展會議,共商國是….“
“哼!這六國聯盟一直與遜蠻洲沆瀣一氣,屢屢暗中干涉我洲主權,如今他們換了個首腦訪問我洲怕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呸!還共商國是,蘇先生,你知識淵廣,不知有何看法?“老男人看到此要聞一股莫名的怒氣油然而生。
“虞大人笑話我了,蘇某並非什麼知識淵廣,只是比較懂得一些雞毛蒜皮而已,這些國家大事,蘇某看不懂的。”蘇玉琅輕輕搖頭道。“蘇先生太客氣了,要是你只懂得雞毛蒜皮,我也不會託人請你過來給愛女桃樹看病了,蘇先生這話太過自謙,來自罰一杯。”蘇玉琅只得無奈端起酒杯,旁邊桃蹊大快朵頤卻沒有失態,看着意外地讓人有食慾。
虞研可正望眼欲穿地看着蘇玉琅,身披烏黑長發,精緻的面容中,星目劍眉卻不留銳意,尤其是那雙眼睛似裝得下星辰一般深邃,高挺的鼻子微微泛起夜光石般光芒,剛剛接收美酒的薄唇上還殘留一絲酒漬竟有一種令人難以抵擋的誘惑。
世間真有這麼美好的男子嗎?今晚他將是我虞可研的了,一想到蘇玉琅今晚會是一副掩着面嬌羞的模樣,自己來個霸王硬上弓喊出一句“讓我康康!”直接將蘇玉琅嚇得個花枝亂顫,她虞研可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揚“別怕,我只會心疼giegie~!”臆想中的虞研可卻不知那句“心疼giegie”已經不禁從口中說出,在坐的人都下意識望向她,包括門口站着的家丁。
“研可!你這是幹什麼?這成何體統!”虞大人見狀連忙訓斥,虞研可回過神連忙擦掉嘴角口水悻悻說道:“爹,我這是看着桃蹊姑娘吃飯太有食慾了嘛,沒想到走神了。”
老男人看了臉紅的桃蹊一眼嘆了口氣:”唉…蘇先生,桃蹊姑娘不要見怪,我家研可平時都是乖巧伶俐的,不知今晚犯什麼痴獃,不如有勞蘇先生給小女看看如何?“
“虞大人多慮了,在下看來研可姑娘並無大礙,興許是今天想到了開心的事吧。”蘇玉琅微微搖頭…
蘇玉琅微醺被桃蹊攙扶着走出虞府,虞大人吩咐家丁抬轎送他們自家回院落,轉頭看向虞研可,嘆了一口氣便回府中,留下虞可研獨自發獃…
桃蹊在為蘇玉琅準備洗漱,蘇玉琅一身白衣醉醺醺地獨自蹲在院落之中,望着籬笆內自己很久之前種下的草藥,在月光下泛着熒光,彷彿在呼吸這此片天地的空氣,蘇玉琅並不排斥這種醉意,只要一個念頭體內酒精就會煙消雲散,反而很享受這中走路飄飄的感覺,“先生,雖然現在是仲夏之際,但晚上還是易感風寒的,先生還是進屋洗漱休息吧。”桃溪從屋內出來將蘇玉琅攙扶進屋內。
“桃蹊,你我二人來此處有多久了?“看着正在給自己洗腳的桃蹊,蘇玉琅若有所思問道。
“回先生,已有兩年了,若不是當初先生憐憫,桃蹊恐怕早已成為獸王山脈妖獸口中食物了。”桃蹊一邊給蘇玉琅洗腳,一邊答道。
“兩年,只不過人在世一瞬,桃蹊,你真不知你的家人或是祖輩如今身在何方?”蘇玉琅似乎在感慨什麼。
“先生是不是今日嫌棄桃蹊丟臉了,要是先生有所想,可以當面跟桃蹊說出來的,桃蹊一定改,只求先生不要丟下桃蹊,桃蹊願永遠侍奉先生左右。”桃蹊連忙放下蘇玉琅的玉足,跪在地上央求,眼中淚光浮現讓人心生憐愛。
“唉。起來吧,我沒有要拋棄你的意思,當初被妖獸侵害,你竟然能看見我,我只是好奇罷了。”蘇玉琅連忙起身將桃蹊扶起。
“謝先生不棄。“桃蹊向蘇玉琅拜了一拜,心中疑惑當初先生不就一直站在那裏的么,擦掉眼角的淚水,又繼續給蘇玉琅洗腳了,蘇玉琅想着當初她救下她的情景,因為受到妖獸的衝擊,當時身為奴隸的桃蹊被商隊拋棄,他自己在獸王山脈已經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已看淡了弱肉強食和人間的形形色色,沒人能發現自己的存在,唯獨桃蹊竟然能看到自己,於是在桃樹眾多之地現身救下了她,故取名桃蹊,他記得當時桃蹊眼中紫芒大放,絕望中抱着一絲希冀地對他伸出了手…
後來蘇玉琅便帶她來到此處院落讓桃蹊打理院中事務,自己則偶爾回山裡采一些奇特的草藥,幫城裏城郊的人們治各種疑難雜症到如今。
“這院落煙火氣息太少了,桃蹊,明日早一點將院中的藍銀花摘下加以白糖研磨成粉,製成香囊,正午隨我去一趟獸王山脈,搞一隻寵物來養養。”蘇玉琅望向院裏籬笆中正在沐浴月光的草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