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詔
眉梢眼角間竟也有了些許母親的影子,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家時,看着母親對鏡梳妝的樣子,只可惜沒有母親眉眼間的溫柔,只剩下了冰冷的恨意。
“雲姑娘。”
門外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一個聲音低沉的男子在門外叫道。
“什麼事?”
“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
看來是楚王的屬下。
雲裳身無一物,起身徑直去開了門,看到門外站着的男子,說道:“久等了,我們走吧。”
男子始終低眉垂目,面無表情,見她出來了抬頭看了一眼便有些怔愣。
這是自己之前背回來的那個髒兮兮臭烘烘的人?
不過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面紗遮住了她被燒傷的半張臉,只露出雙眼來,他這才發現這雙眼竟如此好看,若不是那一大塊燒傷的疤痕,只怕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一個傾城絕色的女子吧。
只可惜不夠清澈,眼神太過冷漠,無邊的讓人覺得有些壓力。
他不敢多瞧,微低着頭側了側身,請她先行。
“主子,雲姑娘到了。”
“讓她上來吧。”
慵懶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
得了主子的允准,男子這才側過身拉出腳蹬請她上馬車。
雲裳一掀帘子就看見歪坐在馬車裏眯着眼睛假寐的沈穆北,寬敞的馬車內不僅放置着茶几、香案,甚至還鋪了柔軟的床榻。
茶几上擺着數道精緻可口的糕點,旁邊的小爐子上烹着上好的雀舌,一旁的香案上放着一個紫檀座掐絲琺琅獸耳香爐,裏面燃着她從未聞過的香料。
和沈穆北身上的味道一樣,有些妖冶之氣。
可真是會享受。
雲裳躬身進去坐在了側邊,剛剛坐穩馬車便緩緩向前行駛,沈穆北則全程閉着眼,像是熟睡了一般。
不知是駕車技術好,還是馬車經過專門的改造,即便是走在石板路上車內也不會有太大的晃動,傷口似乎抹了止痛的葯,竟也感覺不到疼痛。
雲裳坐在車內,側着身子靠在車輿處,悄悄掀開帷裳的一角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和喧囂的人群。
賣糖球的,捏泥人的,賣首飾的,雜耍的,賣小玩意兒的,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吃攤和茶攤,街邊的茶樓和酒肆,玉器店和成衣坊,花店和棋社......人們穿梭於各個攤位和店鋪之間,官家小姐少爺在丫鬟小廝的簇擁下出入各家精緻高檔的店鋪,手裏捧着數不盡的錦盒;一群小孩子擁擠在捏泥人的攤位前,看着老闆靈巧的雙手捏出一個又一個傳神的人物,開心的拍手叫好......這樣熱鬧溫暖的煙火氣,她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感受到了。
她這樣倚在那裏看了許久,似乎有些入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直視着她的那雙桃花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穆北睜開眼便看到小丫頭掀了一角帷裳在那裏偷看外面的景象,側着身子略背對着他,久久沒有動作,像是看入了迷。
“有什麼好看的看這麼久?”
慵懶性感的聲音響起,容寂嚇了一跳,轉過頭才發現男子正噙着笑看着自己。
她抿了抿唇放下了帘子說道:“沒什麼好看的,只是覺得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熱鬧的場景了。”
是了,她在流放的營地待了數年之久,看到的見到的都是那些沒有人性的守衛和無邊無際的勞作。
那樣荒涼的地方,連鮮花都不會盛開,整日裏都是蛇蟲鼠蟻和灰塵作伴。
沈穆北將茶爐上的茶壺拎起倒了兩杯,頓時茶香四溢,飄滿了整個車廂。
雲裳眼看着他端起一杯遞給自己,似乎有種自己不接他就一直端下去的架勢。
“嘗嘗吧,上好的雀舌。”
見她接了茶杯后說道。
雲裳輕抿一口,唇齒留香。
南詔與北齊不同,北齊身處北方,祖先是游牧民族,因此男子多生的膀大腰圓,女子也少有纖細嬌小之資,建築風格和環境也多為粗獷大氣。
而南詔,鄰水而居,小橋流水甚是溫婉,男子多俊美,女子則嬌小可人,環境和建築也精緻許多,與北齊成兩極分化之勢。
氣候也溫和些,少有北齊那樣凌冽刺骨的寒冬。
他們進了南詔,一路走來都是楊柳低垂、青磚綠瓦、小橋流水之景。
“是不是比北齊好看些?”
沈穆北看着小丫頭終於又忍不住掀了帷裳看向外面后打趣道。
雲裳此刻也不再拘謹,目不轉睛地看着外面說道:“的確比北齊精緻許多。
這裏就是南詔的都城么?”
她頭也不回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