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精神蛻變
來到石碑處，神識小人以手觸摸碑面，神情凝重。
神識，是精神的實質化。
前一次，他的神識如觸手一般，小心翼翼地探索，可最終證明，盲人摸象，反而記不住符文的任何細節。
這一次，他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修行，有時候需要一往無前。
神識小人全部化作奔騰的流水，朝着第一個符文漫卷。
才剛接觸，神識之水就沸騰起來，體積以極快的速度被崩開。
呂清源彷彿受到了凌遲之刑，無與倫比的劇痛，神識差一點因為忍受不住先行潰散。
他緊咬牙關，加上後續從霧氣中跨空而來的源源不斷地神識補充，撫慰着心神上劇烈的波動，維持着向符文繼續滲透的趨勢。
第一息，包裹住符文的神識水流體積擴張了一半，與符文最先接觸的部分被以極快的速度打散出去，在其即將脫離整體神識之時，被呂清源以極大的毅力拉扯住。
呂清源度秒如年，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突然奔潰，不過，神識還未開始退轉，他依然硬着頭皮堅持，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極限。
像是經過了數萬年的煎熬，終於等來了第二息的到來。
此刻，堅持的時間已經超過了第一次與符文的接觸，進步很大，但他已經有種虛脫感。
大概是神識補充足夠及時，退轉的時間還未到來，但他卻當機立斷，轉念間，就與符文迅速脫離。
懸浮在半空的水球，像是在痙攣，膨脹的體積，遲遲不能收攏縮小。
呂清源有點后怕，若是再激進一點，他還有沒有能力斷開連接？
如果損失了這一部分神識或者精神，必然會元氣大傷，甚至損及神魂。
等後續到來的神識足夠多，捲起“水球”，奔識海而返。
萎靡的“水球”像是回到了大海的懷抱，一下子“活”了過來，傳出喜悅的情緒。
心念一動，其鋪天蓋地散去，並在此過程中，主動退去神識狀態，化入整個識海，與殘留的精神融合在一起。
圖騰中促進精神蛻變的某種神秘因子，被分離出來，在星辰旋渦的牽引下，又重新回到圖騰內部。
努力的人不會失望。
被“蹂躪”過的精神似乎會傳染，整個精神又傳出那種躍躍欲試的即將突破之感，更令他震驚的是，神魂彷彿也受到了感染。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前身可是實實在在地突破過，呂清源自然早就認識到，不管是精神還是神識，其實都是神魂的外在延伸，它們的本質是一樣的，強大其中的任何一端，就是令整體一起強大。
他計算了一下時間，連帶剛才等待識海恢復平靜的時間，一輪動作沒有超過二十個呼吸。
他突然有個瘋狂的想法，也許，今晚就能試試能不能精神突破。
調息片刻，他再次聚攏臨時神識，朝時光珠藏身之地衝去。
這一次，他在第二息的時候又堅持了一會，神魂水流往符文的深處鑽去，全力擴大兩者的接觸面，外圍的神識水球膨脹得更大。
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後來，呂清源記不清他衝進去了多少次，心神極度疲憊，別說動手指頭，連轉動念頭的力氣都想省去。
但每一次進入時光珠后再出來，精神都重新飽滿、亢奮，每隔一段時間，神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以及精神越發的充實感，讓他完全沉醉了進去。
而臨時神識與第一枚禁制符文的接觸時間，也從一息一點點延長，直到現在的五息。
這期間，他曾想過，目前自己所經歷的鍛煉強度，其實遠超前身平時的鍛煉了，為何明明覺得只差一點的精神仍然未能突破？
總結下來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這次他是純粹憑藉精神尋求突破，缺少了血肉精華的補益，所以相對艱難；
至於第二個原因，大概率是他的精神是一夜之間被動提升上來的，精神意志方面的磨鍊沒有跟上，拖延了蛻變的步伐。
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摧殘中，呂清源的心神已經麻木，神識的動作差點成為機械本能，但他卻不敢放任此狀態蔓延，一旦放任，也許突破又變得遙遙無期。
又不是斷手斷腳，無可救藥，他並不缺乏對自己狠的勁頭。
鼓起餘勇，重新壓榨出一點心氣，再一次沖向時光珠。
然後，如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主意識回到識海，將臨時神識散去，主動退回精神狀態。
“啵！”
識海中，有蚊蚋一般的聲音蕩漾開來，聲音靈動，像是天籟，似花開，宛如生命綻放時令神魂悸動之音。
彷彿是一個信號，相同的聲音在識海各處響起，起先是零星幾點，後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最終連成一片，如歡快的雨點點綴在湖面，釋放出誘人的生機氣息。
這是精神千錘百鍊之後，終於開始蛻變，隨着所有的精神念頭擺脫渾暗，全部感知拂去遮擋，一切都是那麼明艷動人。
不用藉助圖騰的輔助，他就能看清懸浮在識海上空的神魂小人，能夠觸摸因心緒波動而泛起波瀾的識海，能夠凝視識海壁上那頑固不去的傷痕。.
新生的神識輕輕拂過每一顆跳動的血肉粒子，跟着血水漂流在每一段鮮紅的血管內，圍觀每一口吞納的靈機如何滋養肉身。
聽、說、看、觸摸......肉身的所有感知功能，似乎都能在神識中找到對應的能力，儘管早就見識和運用了神識的這些功能，但對於能夠擁有屬於自身的神識，呂清源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是他在此世，完全依靠自身的頑強努力，達成的第一個成就。
他就是這樣想的，並且迫不及待地要見證從此開啟的另一個強大能力——神識外放。
在萬年以前，這是修士最基本的能力，但有神魂之毒之稱的奇氣存在後，事情變得糟糕，神識只能縮在識海和肉身，不敢動彈。
藉助圖騰的力量，神識被賦予了一層“盔甲”，成為偽神念，終於可以外放，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外界，天空已經放亮，落鳳山脈邊緣的一個偏僻山頭，有偽神念肆無忌憚地擴散而出。
被掃過的凶獸頓感微微不適，疑惑地抬起頭，四下觀望，不明就裏。
一丈、兩丈......五十丈......
如果只是朝一個方向感知，能夠看到三百丈之遠的距離，可要是全景感知的話，半徑就會縮短到一百丈。
這個數據，距離前身最巔峰時刻的能力，差距不大，呂清源心滿意足，這意味着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但也有令他不安的地方，魂水的水面，上漲了一點，恢復到識海高度四分之一以上，卻並沒能完全恢復，這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