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創
眼看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呂清源握刀的手開始青筋顯露，肌肉線條展露稜角。
說時長那時快，一切發生都是一眨眼的功夫。
庄志高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不敢猜測對方的下一刀會斬向哪裏，反正他肯定難有抵擋之力了，再也顧不得矜持，連忙出聲求救。
“砰！”
寂寥的山林中，有弓弦聲突兀響起。
呂清源汗毛乍豎，靈覺中不斷傳出的危機感令他心神大震。
先前聽到那聲樹枝折斷的聲音，他並未太上心，因為庄志高的小隊通常就是五個人。
可現在的弓弦聲，結合剛才庄志高的那聲“還不出手”，可見暗中還有未知之人隱藏。
大意了！
隨着那一聲扣人心弦的響動，他的眼角餘光里已經出現了一隻在空氣中遊動的“灰蛇”，箭身黯淡無光卻氣勢凌厲，沖他胸口位置撲咬而來。
呂清源眉頭一皺，認出那是部落中針對內壯段修者鍛造的黑鐵箭，全力之下，射穿練髓段之人的血肉不成問題。
當然，那是沒有防備的情況。
念頭飛速轉動，直覺中，他只需揮出另一隻手，就能在箭矢射中他前將其拍飛，前進速度雖有所降低，對追趕庄志高卻沒有多大妨礙。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砰，砰”，又是連續兩聲弓弦撥動。
心頭的危機感加重，呂清源嘆息，看來今天的一時衝動只能到此為止了，不能為了一點任性就陷自己與萬劫不復的險境。
他當機立斷，長刀橫掃，將接踵而至的三隻箭羽拍飛。
黑鐵箭頭依次在寬闊的刀背上綻出三點火花，藉助箭矢的衝擊力，他順勢頓住身形，閃身掠向一側的大樹，趁射手換氣的間歇，脫離了其視線。
身體移動之中，他凝神朝弓手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張英氣的面孔，臉色隨即陰沉，內心冰寒無比。
沒錯，朝他放箭的，赫然是與前身青梅竹馬的張飛燕。
對方出現在這裏，在他意料之外，部落的女子，一般是不需要外出打獵的。
但既然此地出現了庄志高小隊之外的射手，呂清源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她。
此女相貌一般，但十多歲的年紀，英姿颯爽、青春氣息飛揚，令前身初心萌動，很有好感。
想當初，正是此女將帶有魔靈的香囊系在前身腰間，嬌滴滴地說：“呂哥哥，這香囊是我親手所綉，好似我時刻在你身邊，也希望你能時刻記起人家！”
真是難為了此女的演技，也只能騙騙年少無知的前身。
從他獲知的記憶來看，此女對前身的感覺，一開始也許是紅豆初開的朦朧，但隨着雙方修為、地位的拉大，對方表現出的情感只剩下了崇拜......以及疏離。
反而是其和庄志高之間，兄妹之情迅速升溫，那對方最後的選擇就可以理解了。
世事無常，或驚喜，或荒誕，難以言說。
對於前身的遭遇，呂清源本沒有迫切的衝動去聲張“正義”，可看到張飛燕加入阻攔他的團隊后，怒火被剎時點燃，心中的黑名單上為他們留下大名。
其他人見狀，鬆了口氣，腳步不由放緩，沒有庄志高的壓陣，他們可沒有勇氣上去與呂清源單打獨鬥，繞過呂清源，他們戰戰兢兢防守在庄志高身前。
與此同時，他們開始激發氣血，四人身上瀰漫出相同的波動氣息，隱隱形成一個整體，散發出的氣勢強悍了一大截。
呂清源目含厲色，趁着屏障的遮護，在山石林木間跑動，右手將百鍊刀收起，左手輕舒，取下背上的犀角弓，彎弓搭箭。
同時，他在心中計算着張飛燕剛才三箭之後的呼吸頻率。
在估計出對方大概率換氣的空檔，他滑出障礙物，第一眼就鎖定了謹慎向庄志高方向靠近的她。
看着對方依然手持長弓，指向上一個發出聲響的地方，呂清源冷笑，師傅和徒弟的差距可沒那麼容易拉開。
他知道自己的短腳，新神魂缺乏相應武技的足夠練習，但他可以信賴肉身的感覺。
滿弓，抬箭，鬆手，動作一氣呵成。
呂清源看都不看，扭頭就走。
弓弦響起之後的入肉悶聲以及嬌嫩的慘叫已經說明了戰果。
能開五千斤力的弓箭，形成的穿透力，能達到一萬兩千斤，高速高穿透，可不是勉強才到內壯的女子能夠躲閃的。
不過，呂清源還是手下留情了，瞄準的是對方的胳膊，撕下一塊皮肉的懲戒是跑不了了。
倒不是他善心發作，而是考慮到後續影響。
如果真將這幾人留在這裏了，不說會不會遭到族長或者楊公的追擊，萬一再引起附近部落的全面索拿，那他的出走之路將前途黯淡。
衝突爆發的突然，結束的也迅捷。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韓通四人維持着氣血連接，護衛着正在療傷的庄志高，從他們凝重的神情以及不經意間相互對視的眼神里，還可以看出深深的后怕。
他們都是見證者，見證了呂清源在部落的崛起和隕落，見證了對方剛才判若兩人的狂放表現，尤其最後，對方除了射出一箭，居然一言不發地就離開了。
絕響未響，他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輕易完結。
張飛燕一臉蒼白地坐在庄志高身旁，愣神地看着遠處的天空，一言不發。
她的胳膊已經被包紮，但如果仔細看，布條上大塊的血跡仍在緩緩擴大。
最慘的要數庄志高了。
此時斜靠在一顆大樹旁，全身氣血奔涌，皮膚下有紅光流轉，他還在全力療傷。
傷勢比他想像的還嚴重，除了骨裂，周邊的神經還遭受了破壞，下半身幾乎是癱瘓狀態。
他想嘗試自救，但努力了好一會，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要殺了你！”庄志高氣急敗壞，忍不住對着呂清源離去的方向怒吼，連吼三聲，嗓音嘶啞。
千方百計算計，終於搬開了對方，結果卻令人如此糟心，他只能寄希望於部落能夠治好他的麻煩了。
呂清源翻山越嶺，越走越遠，身後隱隱傳來庄志高的模糊不清吼叫，惹得他冷哼一聲。
一刀重創庄志高，一箭射中張飛燕，對他來說，第一次真正出手，戰果輝煌，至於了結前身的因果，來日方長。
被逼得灰溜溜地出走，總有一天，他會以另一番姿態回來的。
而對庄志高他們來說，遭受的迎面痛擊不啻為一次嚴厲的警告，再想追蹤，就得考慮一下後果能不能承受。
不過，他算不準部落的反應，只能盡量趕路，做一番故布疑陣的準備。
同時，他十分不舍地取出三顆念石，催動星辰圖騰，吸出其中的念力，止住了圖騰吞噬的本能，將它們保存在星璇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