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衣服

朱小琴那身中山裝一做出來，朱父就迫不及待的穿上身了。

這年頭，不是結婚，真的難得做一身整的新衣裳的，都是衣服破了補一補，褲子破了補一補，實在不能補了，家裏也湊夠了票，在做件新的給大的，家裏小的都要撿大的不穿的衣服穿。

朱父就是這種，他除了結婚的時候做了件中山裝的外套，還有結婚後他媳婦給他做了幾件衣服，結婚前就一直穿他爹他大哥的衣服，他二哥也一樣。

也就朱小叔，蔡婆婆喜歡小兒子，所以有了布會給小兒子做兩件新衣服。

按蔡婆婆的說法就是，她小兒子長得最帥，穿新衣服顯得更精神。

朱父現在從女兒這裏收到一身新衣服，一整身的中山裝，他拿到衣服激動的手都抖了。

之前量尺寸的時候就知道女兒要給他做衣服，但是他真的沒想到能有一整套，他激動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好，好，好啊，這衣服真好看。」朱父開心的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小蔡嬸子看着這衣服很羨慕，不過之前女兒意見給她做了件棉背心了，所以心裏還算平衡。

雖然她還是覺得有些浪費布了。

「你嫂子這布拿回來也不容易，你怎麼不給自己做件新衣服呢。」做了幾件衣服了，就沒一件自己的，小蔡嬸子有些心疼女兒了。

「這布的顏色給我爹做衣服正合適，我那兒去年還做了衣服呢，哪裏能年年做。」

「開過年我給小琴買顏色亮點的布，」朱父拍胸脯說到，「到時候小琴啊，做點小姑娘穿的衣服，我們年紀大了才不用年年做衣服，你年紀小呢，要穿點好的。」

小蔡嬸子一聽這話想說她丈夫兩句的，結果朱父拿了衣服就回房要換了。

她趕緊跟上去，「你幹嘛呢，今天還得去挑雞崽，你換新衣服弄髒了怎麼辦？」

「那就下午再去，我要先出去轉轉。」

因為沒有棉花，所以衣服冬天不能單穿，朱小琴考慮到這點，加衣服的尺寸是放了出來的。

所以，朱父只是把外面的衣服一換，就出門了。

剛出門，還沒走兩步，就被人喊住了。

「哎呦，這是誰啊？是愛平啊，你這衣服穿的從後面我都沒敢認你。」說話的是隔壁李嬸子的丈夫，朱大寶。

他聲音大，沒說兩句呢，李嬸子就聽到了，也從家裏出來了。

一看到朱父身上的衣服，她也沒忍住，誇了句，「小琴她爹，你這衣服穿的顯精神啊，立馬就不一樣了。」

就在她想問這布哪裏弄的時候，他丈夫把她還沒問出口的話打斷了。

朱大寶自己可以誇，一聽媳婦誇就有些不高興了，「這衣服這麼好，我穿也精神，李曉梅，你是不是該給我做身新衣服了，我這都快三年了，別說衣服了，連件新褲子都沒有。」

本來村裡大家都一樣，現在隔壁朱愛平這身衣服可是讓他羨慕壞了。

李嬸子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你什麼意思啊，朱大寶，你沒新衣服，好像我有似的，這不是剛把老大結婚用的借的布票還清嗎，還有老二，他這兩年結婚，不要準備啊！你兒子還要不要娶媳婦了？」

朱父一看這兩人快要吵起來了，趕緊勸了句就溜了。

他穿新衣服出來可不是為了看兩口子吵架的。

而且別家吵架，吵到後面可能要動手，參考朱小叔家。

李嬸子兩口子，吵完兩人就和好了，參與進去的人容易裡外不是人。

朱父不是人過好幾次后，終於明白在這兩人吵架的時候溜掉是最好的做法。

他家在村尾，平常朱父走路都是急匆匆的，今天因為主要目的是顯擺，所以走路速度幾乎只有平時的一半。

村裡但凡在路上看到他的，都停下來誇他幾句，誇衣服的夸人的，都有。

當然了，也有人問布哪裏來的，因為現在一人一年就兩三尺的布票，這做身衣服可不是幾尺就能夠的。

「這是兒媳婦廠里的處理布，有些染花了，就便宜點給他們做福利了。」

「誰做的？那當然是我家小琴了，她娘那手藝，你讓她做，她自己都覺得浪費布呢。」

村裡沒有秘密，更何況朱父這樣大搖大擺的出來炫耀了一趟。

「這朱老三老了老了，享了兒媳婦和女兒的福了，你看他原來在家的時候，再看看現在。」

「這誰能想到呢，不過話說回來，他家小琴這手藝真不錯啊，我剛剛湊近看，那些染壞的地方几乎都在領子下面，袖子縫合的地方，要是都在面上就有點浪費布了。」

「那是，這也不知道遺傳誰了，他們老朱家有誰這手藝好的嗎？」

就這樣，在村裡大家的討論中，朱父逛開心了，才回家。

朱父出門的時候，小蔡嬸子就跟女兒說，「你爹不到中飯的時候回不來，你說你嫂子好不容易拿到點布，怎麼都給你爹做了，你給自己做身衣服啊。」

「娘，布沒全部用完，我準備在攢點布，拼起來用。」

「你有數就好。」

「而且嫂子上次我們回來前，跟我說，說她那次穿的背心被她好多同事誇了，有個同事問能不能做整套中山裝，說是結婚要用，供銷社賣的太貴了，我就想着先試試。」朱小琴決定還是跟她娘直接說，要不然接下來她不一定能再安安穩穩做衣服。

小蔡嬸子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朱父那身衣服做的好，把她剛剛那點彆扭的心思沖得乾乾淨淨。

「但是家裏也沒個縫紉機，你就靠手縫，會不會太累了。」

「一個月能有兩三件就好了，多了要是被舉報了，說我們走資本主義道路，可怎麼辦？」

「也是，再說了哪有那麼多人要在外面做衣服，現在布票那麼緊俏。」小蔡嬸子說完這個，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女兒又叮囑了一句，「這事你跟我說就行了，別跟你爹說什麼有人問中山裝的事，知道嗎？」

「知道了，我跟我爹說這個幹嘛。」朱小琴真的想回自己娘她真的長了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