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離（終章）

她往後退，露出一個苦澀難看的笑容，只是不能親近，或許不是愛人……

但她應該還有時間的。

等相處的久一些，或許她想要的都會得到呢。

「我同意。」

雲少澤忽然說：「我同意了。」

楚靈軒傻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同意、同意什麼？」

「同意讓你親近。」雲少澤攬住她的腰，輕輕一帶，楚靈軒跌坐在他的懷中，「想如何親近，隨你。」

雲少澤略微低頭，並未多說，但看的出來他在等。

楚靈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因為他同意自己親近而大聲歡笑，還是因為他這樣一副你隨便享用的語氣而哭笑不得。

雲少澤半晌沒等到「親近」，眼底閃過一抹極淡的失落：「早點睡？」

「先生你好可愛！」楚靈軒終於回過神來，低低地笑說：「你同意過了，我都還沒親近，怎麼可以就這樣去睡了？先生……」

她軟軟地喚着「先生」，親在了雲少澤的臉頰上。

羽毛撩過心尖一樣的感覺，出乎意料之外的讓人心生衝動。

雲少澤也吻了吻她的臉。

楚靈軒又碰了碰他的唇，雲少澤有樣學樣。

最後不知是誰主動，一場柔光四溢的溫存不知覺開始。

經過那晚「親近」的吻，兩人的關係更近一步，問劍山也不去了，便在當初落腳的城中住了下來，等待楚萬里的到來。

楚靈軒買了間經營不善的醫館，還聘了夥計，雲少澤坐堂看診。

因為先前的醫館生意不好，這醫館開起來之後也沒什麼病人。

反正不是為了賺銀子，這個自然是無所謂的。

雲少澤愛製藥，楚靈軒便把邊上的幾間鋪子也高價買下來，為雲少澤辟一個製藥煉藥的場所。

原本是要買個三進的大院子的，但云少澤覺得太大，於是買了一個二進的，就在醫館不遠處。

兩人開始了簡單樸素的生活。

雲少澤偶爾會出去轉轉，采採藥，往往都是選暖和的日子，這樣楚靈軒也可以一起跟着去。

這一日，兩人一起去象山採藥，楚靈軒盯着雲少澤的腿，忽然問：「先生，你醫術這麼好，你不能把你的腿治好嗎？」

「嗯。」

雲少澤垂眸：「不影響什麼。」

但楚靈軒卻露出憂慮的表情來：「可我想看你站起來……先生，不如我們找小凝，或者醫皇陸公子來幫你看看，行不行？」

雲少澤頓了頓，抬眸看她：「你想讓我站起來？」

「對！」楚靈軒猛點頭，「我想先生健健康康的……我們給他們傳信吧。」

雲少澤沉吟了一下，說：「不必。」

「為什麼啊？」

「我自己可以。」雲少澤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轉動輪椅往前面走了。

楚靈軒愣在當場。

自己可以？

可以治好自己的腿？可剛才她問他是不是不能治好，他明明說「嗯」？

那到底是能治好還是不能治好！

看着雲少澤的背影，楚靈軒暗暗想，他是不是覺得找別人來，有損他藥王的名譽？

他和陸然以及醫仙本是當時齊名，若請他們來治他自己，的確顯得他醫術不精，不能自醫。

可楚靈軒想治好他……

楚靈軒接下去並沒再說什麼，陪着他在山腳下轉了一圈。

晚上回去之後，楚靈軒看着雲少澤睡下了，才到自己房間去寫信給顧凝。

哪知信寫到一半的時候，外面傳來軋軋的輪椅之聲。

楚靈軒連忙把信紙藏起來，可藏到一半，那紙被一股吸力捲起，長了眼睛一樣，直接飛向窗外，落到了雲少澤的手中。

「先生你不是睡了嗎？！」楚靈軒跑出去，想搶雲少澤手上的信。

雲少澤手一抬便躲過了，「寫給凝姑娘的？」

「……」楚靈軒心虛地低着頭：「我就是想幫你治好腿，我不喜歡看你坐輪椅，我想看看你站起來的樣子……先生，你就讓我寫吧，好不好？」

雲少澤沉默了片刻，輕嘆道：「你既然這麼想看我站起來……那你看吧。」

楚靈軒是半低着頭的，她的視線里，雲少澤踩在輪椅踏板上的雙腳落了地，然後踩穩，竟然真的站了起來。

楚靈軒驚得猛然抬頭看過去：「先生？！」

但下一瞬，雲少澤便踉蹌了一下。

楚靈軒快步上前去把他扶住，滿是疑問地看着他：「你、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要好的。」雲少澤靠着楚靈軒勉強站穩：「腿脈我自己接好了，但是需要一點時間慢慢修養，我說可以不是安慰你，是真的可以。」

楚靈軒滿心歡喜，又哭又笑地緊緊把雲少澤抱住：「我想岔了……太好了、太好了！先生你太厲害了！」

自這一日開始，她每日追問雲少澤如何治腿，要用什麼藥材。

反正楚家財大氣粗，不缺銀子和珍稀的東西。

她恨不得寫信告訴爹爹，把所有珍貴的藥材全部拿到這裏來給雲少澤用上。

可隨着雲少澤的腿一點點好起來，醫館的生意也一點點好起來，她忽然又開始擔心別的。

因為她發現，總有些莫名其妙的病人到醫館來，盯着雲少澤打量着，得知雲少澤沒成婚，那些人不是推銷自己，就是推銷女兒，侄女，外甥女。

楚靈軒要隔三差五過去宣誓***，趕走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才行。

但這些人都是不知退縮。

尤其是在得知楚靈軒也並非雲夫人的時候，竟然越挫越勇，媒人都上門了。

楚靈軒氣的頭頂冒煙，把那媒婆趕出門去，醫館直接關門三天。

「我明明說了啊，我們、我們是很親近的關係，叫他們死心，可他們完全聽不懂旁人說什麼，太過分了！」楚靈軒氣鼓鼓地說著，看向雲少澤：「先生，我好生氣……怎麼辦？」

「不生氣。」雲少澤笑意淺淺，撐着輪椅的扶手站起身來。

楚靈軒趕緊上去扶他。

雲少澤牽住楚靈軒的手，「等你成了雲夫人，她們就會徹底死心了。」

楚靈軒心頭一跳。

等的可不就是這句話嗎？

可是她前幾日看他好多次，明示暗示，他竟然都沒什麼反應。

有時候楚靈軒懷疑，他並不是不懂，只是等着她着急，等着她把不滿嘟囔出來，來找他嘰嘰喳喳說一通。

可是素來淡漠的雲先生，會是這樣一個有點心計的人嗎？

她覺得，她可能是想多了。

雲先生是最簡單直接的人了。

楚靈軒笑意滿滿，踮起腳尖在雲少澤唇角吻了一下，「你說的對，等我爹來了我們就成親，我要做雲夫人，名正言順的把那些討厭鬼都趕走！」

她嗅着雲少澤身上的藥草清香，只覺得心中安寧而溫暖，和以前慕容離在一起的驚心動魄，仿徨難受完全不一樣。

現在想起來當初的痴傻，她都懷疑，自己到底喜歡慕容離什麼？.

是他天人之姿的樣貌，還是冷血無情的性格，或者是對自己從來沒有一點點溫柔的眼神……

想起那些過往，便覺得好冷好冷。

骨子裏面都沁出冷意，渾身發顫。

她原就身有寒疾，從來畏冷，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

少時衝動，一頭扎進了冰窖之中，如今有人拉她爬出來，她才知道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到底有多好。

她喜愛和雲先生在一起的溫暖舒心。

儘管他們並未說過喜歡和愛。

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她知道，他也……懂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