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章 篝火晚會（上）

大家各自拿了礦泉水，回到了場地正中央。

「拿回礦泉水的同學，發一下。那幾位給2班分一下。」元崇用手一指，「這幾位，給咱們班分一下。辛苦大家。」

於嫣跟在旁邊，徹底成了陪襯。本來，剛才那一下，自己的耳朵還有點紅呢，那一絲羞赧縈繞在心間，這一會兒轉化成了尷尬。自己跟邊上這一站，真是沒有什麼起作用啊。

不過她還是沒有回自己的位置去。因為她想啊，說不定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呢。

「我覺得，你可以到車上拿幾個垃圾袋。」元崇忽然對於嫣小聲的說。他側着身子，一手半掩着口，臉接近於嫣的耳朵，說道。

他的氣息再次瘙癢了於嫣的耳朵，夜色掩蓋了耳朵變紅的瞬間。「好!」於嫣的聲音帶着一絲的乾澀，幸虧晚上跑了很多的路，這樣才讓這一聲回答更加的自然。

於嫣慌忙的上了大巴車，她用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這一瞬間的疼痛，讓於嫣鎮定了下來。「說話就大大方方的說唄，搞得像是秘密一樣。」於嫣嘟囔着。

果然在最前排的一個座位上有黑色的垃圾袋，學校這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呀。於嫣拿着袋子就往下走。「咦，這個黃色的紙盒是幹什麼的?」車上的燈光下，座位上，還有黃色的紙盒。也許是老師買的東西吧。

望向車窗外，篝火頑皮的跳動着，火苗把元崇的影子照得忽閃忽閃，彷彿在跳着一支婀娜的舞蹈。元崇平日冷冰冰呆板的印象似乎都被改變了。火苗印着元崇的臉，雖然一大半在陰影中，但是露出的那一部分卻溫暖了不少，因為火光給他渡上了明亮的光澤。

於嫣又向他四周看了看，同學們的面容似乎都溫暖了不少。

大多數的人都喝上了水。畢竟經過這樣的長途跋涉，真的是應該補充一下水分。於嫣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耽擱了，於是她拎着垃圾袋就向車下走去。

「喝口水」老遠的元崇就迎上了於嫣。「蓋子已經打開了，慢點拿。」一瓶水遞了過來。

「那個給我。」與此同時，元崇的另一隻手伸向於嫣拿黑垃圾袋的手。彷彿就是一個錯身，兩個人手上的東西就交換了。

「你慢慢喝，我去發一下袋子。」說著元崇就走了。留下了於嫣一個人。

看樣子也沒有什麼事了，所以於嫣就往回走，走向自己的位置。只不過走到前方，於嫣眨巴眨巴眼睛，自己的位置呢?感情大家回到位置的時候，是見縫就可以坐啊。也對。就算頭上佈置了小燈泡，中間還擺了篝火，和白天的明亮程度來比較還是差一些的。何況這又不是有桌椅板凳的固定位置，坐到哪裏都一樣了。於嫣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她環視了一周，得了，就那裏吧。於是她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元崇發完了垃圾袋，看於嫣向自己的位置走去，他挑了挑眉頭，隨即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眼睛裏還出現了一些寵溺，然而這一切情緒卻被夜色藏住了。看見於嫣坐了下去，他也不緊不慢地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元崇走了過去，於嫣偏頭對他一笑，「有事嗎，班長?」帶一點兒明知故問的意思。

「沒事。」元崇對着於嫣說，似乎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同學，稍微竄一下」他居高臨下的對坐着的同學說道。

「好的，沒問題。」那一位同學快快樂樂地給班長讓了座位。這一片坐着的同學感覺邊上的人竄座位了，自己也趕緊移動了位置。不得不說，默契十足。

不過，就這麼一會的時間，滕老師和教官哪裏去了？於嫣四下張望。「找誰？」元崇坐下來，身體略微向於嫣傾斜，輕聲問道。

「我們老師和教官呢？」於嫣也沒不好意思，回答道。

「那邊。」元崇指了指燈光所不及的那片臨海的位置。

「幹什麼？」於嫣好奇地接着問道。

「不清楚。」元崇保持着與於嫣的距離，輕聲地說。

「那我們坐着休息唄!」於嫣可沒指望從元崇那裏弄到什麼新的信息。

元崇輕聲「嗯」了一下。

於嫣聽到這一聲回答，有一絲疑惑在那蕩漾。元崇這人的性格明明很冷，但是卻是有問必答的。明明看上去覺得不好相處，為什麼相處下來又覺得很好相處。難道是顧慮到自己與他都是班級班長，以後交流會比較多，所以正式的溝通，必須得有，因此才這樣。

於嫣分析了一下可能性，越發覺得自己分析得正確。所以元崇跟自己交流的這種事情越來越順其自然，越來越理所應當。

正想着，湯教官和另一位穿着訓導服的男士一起走進了同學們的包圍圈。

「這位是二班的王教官。」湯教官先說話了，語氣很正式。

「這位是一班的湯教官。」王教官也用同樣的語速，同樣的語氣介紹了一下湯教官。

「今晚有我們兩個班，共同組織活動，機會難得。我和王教官商量了一下，咱們先來一個熱場，因為大家都跑到很遠的距離，體力方面已經浪費了一大部分。學首歌《滿江紅》。」湯教官興緻高昂的介紹起來。「曲不在新，唱的時候注意氣勢。」說著他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王教官的聲音略低啞，音調起得不高。「跟唱，一，二。」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明明是跟着教官一起唱，一時間卻出現了多個聲部。有的地方的同學的聲音很高，有的地方同學的聲音很低，就好像有的人在夜色中放飛了自我，有的人不好意思張嘴。

兩位教官都展現了難得的耐性。沒有任何的批評言論。「再來一遍，唱得不錯。」王教官在夜色中鼓勵着大家。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他如同唱第一遍一般，再次唱道。「一，二」口令也不忘記。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同學們也開了口了，這一次明顯比之整齊了。

「看來大家都是音樂細胞發達。唱的不錯。我們接着往下學。」王教官毫不吝嗇對大家的表揚。「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有了之前的經驗，大家唱起來變得更加容易。「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於嫣覺得自己也更放得開了，她自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不過自己唱歌着實不好聽，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然而，元崇在自己的身邊，他的聲音卻很好聽，一首歌也被他唱出了神韻。也許這首歌本來就適合被男生演唱。

這邊歌聲方歇，遠處歌聲卻已經想起。此起彼伏的歌聲在海岸線邊響起來。看來今晚的唱歌活動也是全高一年級的統一活動。

海岸拍擊着岸邊，像是在為歌伴奏。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一段唱得很有氣勢，像1234一樣的流暢，不知道已經唱過多少遍。於嫣感受着這音樂的節奏，跟着輕聲地詠唱。

「我們從頭再來一遍。」王教官的歌聲再一次響起來，於嫣想，他一定是唱過千百遍了，因為那歌聲帶着一種自豪，熟練而富有感染力。

大家默契的唱着，雖然只學了一小會，但這歌詞彷彿帶着魔力，朗朗上口，彷彿鐫刻在心裏的特殊情感，被引導了出來。不需要死記硬背，只是很自然的便唱出來。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王教官又繼續往下唱了唱。那種悲涼的氣氛在歌詞中展現出來。

同學們唱起歌來，越來越有氣勢，越來越默契。歌聲一遍又一遍，在海岸上響起，像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敲擊着大家的心靈，感受着這首歌帶來的魅力。

「唱得真不錯。」湯教官鼓着掌，「咱們再唱兩遍。一會我們再來點花樣。」「一班先來唱，唱到「瀟瀟雨歇」，二班的從頭開始唱，我們把歌唱成兩個聲部，看看大家能不能被對方帶跑偏了。」他似乎玩心大發。

「怎麼樣？敢不敢挑戰一下。」湯教官一副好商量的樣子。

「來吧！」

「行！」

「沒問題！」一時間大家的回答五花八門，但都沒有怯戰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湯教官的聲音帶着三分的揶揄，七分的感慨。

「老王，來吧！」

王教官沒有絲毫的猶豫，「好來。看手勢啊！一班起。」

彷彿演繹過千百遍，一班同學們開始大聲地唱起來。「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二班起。」「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王教官掐着點，二班順利的開始了演唱。

「要是一班把最後一句配合著二班再來一遍，咱們這演唱就是二重唱了，不錯!不錯!」王教官聽到大夥唱完，欣喜的說道。

於嫣一合計，的確是這樣的。沒想到教官還挺會玩。

「既然這樣，咱們喝口水，再來一遍吧。」王教官就像童心未泯。「湯教官，咱們找別的班級拉歌啊?」他又問道。

「會的歌太少。要是再學個幾首。那才更有意思。」王教官感嘆道。「來最後一句。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於嫣一邊唱着，一邊想着，這是埋沒了他音樂才能啊。

「我們再來一遍，二重奏，一班把最後一句唱兩遍。」王教官似乎一定得達到二重奏的目的。「好!就這樣，大夥休息的差不多了吧。」聽到這話，感情教官把唱的當做休息了。果然腦迴路清奇。

「總坐着也不行啊，夜風清涼。不如我們稍微活動一下。」湯教官附和。

「正合我意。你來。」王教官摸摸嗓子，明顯的推活。

湯教官好像點了下頭，「全體都有，起立。」他一聲口令，大家都站了起來。

「左三圈，右三圈。」湯教官喊道。「來。動起來。」同學們在口令下向左移動開來。於嫣突然想起了開學的時候，體育老師給大家做的遊戲，也是在走圈來着。難道大家都對走圈兒有什麼特別的熱愛嗎?她想着，動作上就慢了半拍。

元崇湊了上來，「幹什麼呢?」這聲音很輕，像羽毛瘙癢了於嫣的心。

「不好意思。」於嫣慌忙的回答，趕忙加快腳步。

「也不用太着急呀。」元崇這聲音似有還無的出現在自己的耳側。彷彿那些氣息也都拂在了自己的耳畔。

「嗯!」於嫣自然是不能走的太快的，不然都走到前面那個人的身上了，或者至少也會踩到人家的鞋子。

「大家不用那麼拘謹，跳起來啊。」湯教官觀看這個不緊不慢的移動的圈子，發現一個預想中有些不同，於是說道。

「雖然咱們這裏不是內蒙古，沒有悠揚的馬提琴，但是咱們這個地方夠空曠，載歌載舞絕對沒問題。」湯教官覺得氛圍似乎也差了一點。「既然我們都是高中生，古詩詞對大家來說應該沒問題。我們就以山、水、花、草、日、月這些自然景觀為核心，來一個飛花令。我想對大家來說都不難吧。不會的，一時想不起來的，咱就給他十個數的時間，要是還想不起來，就請他上來表演節目。這樣公平吧?要是實在沒有才藝的，就作蹲起20個。大家覺得怎麼樣?」

「行！」同學們異口同聲的喊着。

「互相監督啊!說過的可不能再說!中華傳統幾千年，可不能讓詩詞難倒咱們彼此啊。」湯教官再次補充道。

於嫣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玩心大發。這兩個班一百多人，這一圈就得一百首詩。真是說簡單也不簡單啊。

「就從一班的女班長開始吧。」湯教官直接就瞄準了於嫣。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於嫣雖說還在想着湯教官的話。

「男班長。」湯教官指了指元崇。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元崇根本連詩都沒有換，直接就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