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黑風高
田山町,這是陳明遠留給林立的地址。
這些天,林立也不是光靠陳明遠這一個渠道,來打聽王磊的消息。
在小心翼翼的幾次尾隨後,林立便得到了王磊三人的所在住址。
在耐心的等了幾天之後,林立,終於在一個雷雨夜等到了機會。
當夜,夜黑風急,雷雨大作。
林立從床上睜開眼睛,翻身下床,取下掛在牆上的蓑衣,悄悄的離開了居住的破屋。
他低着頭,穿着蓑衣,踏着雨水,獨自走在石制的街道上。
大雨沖刷着周圍的一切。
街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行人,在過去,黑水縣也曾繁華一時,街道兩邊也到處都是商鋪。
如今隨着朝廷賦稅的增重,外加上連年的災亂,黑水縣的鋪子也早就關閉了一半,往日的繁華早已不在。
轟隆隆!
雷聲更響,雨點更大了!
跨過一條長長的水溝,來到王磊家時,儘管穿着蓑衣,林立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
那是一個破舊的院子,院子旁邊是用土牆壘起來。
林立繞着院牆環繞了一圈,在附近找了幾塊石頭,墊在腳下。
牆壁不高。
隨便找了個缺口,林立很輕而易舉的就翻了進去。
院子正中央,有着一棵大樹,還有一個石制的大水缸。
林立快步奔至正屋的屋檐下,捅破一層窗戶紙,靜靜的等待閃電的到來。
閃電再次來臨,林立則藉著微弱的光亮,勉強看見屋內的情況。
屋裏有桌椅板凳,顯然不是卧室,而是堂廳。
林立立即折步往旁邊的房間走。
將左邊的窗戶紙也給捅破,林立貼耳聽了上去,裏面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呼嚕聲。
雷電再次響起。
確認完目標之後,林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黑布,繫到自己的臉上。
接着,他伸出手臂,捅破窗紙,沿着窗格,伸進裏面,很快的摸到了裏面的窗閂,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頂了開來。
沒頂幾下,只聽見“哐當”一聲,窗閂掉落在地,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林立心頭一緊,連忙蹲下隱藏。
轟隆隆!
雷聲響起。
房間裏的人並沒有驚醒,只是翻了個身。
林立悄然鬆了一口氣。
而藉著雷聲的掩護。
林立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從窗戶翻身而過。
床上躺着兩個身影,林立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隱隱約約看出是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王磊無疑,女的則是附近有名的寡婦,名叫凝香,長得頗有姿色,是王磊的姘頭。
此時這二人全都光着身子,似乎是“酣戰”過一番,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不過林立此時並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幕。
在遲疑了幾秒鐘之後,林立終於下定決心,緩緩從自己袖口裏抽出一柄短刀。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獲得刀具並不容易。
朝廷是嚴格管控的。
他也是多方委託關係之後,好不容易打造的。
默數五息。
林立終於行動了。
只見刀光一閃。
刀刃劃破喉管,王磊被刺痛驚醒,鮮血從脖頸處汩汩噴出,一雙大手迅速捂住他的口鼻。
王磊奮力的掙扎,想要呼救,血液卻沿着傷口流進喉嚨,嗆得他連連咳嗽。
四肢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裏迅速流失,他雙手抓着林立的手腕,眼神渙散,雙腳胡亂的蹬着床邊。
“救命,咳咳咳……”
鮮血倒灌進他的喉嚨,他想要叫喊,接着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喉嚨里發出了喝喝的聲音。
最終,他的動作越來越微弱,雙臂無力垂下,眼神渙散起來。
顯然,王磊的確是死了。
這個惡貫滿盈,調戲良家婦女,偶爾拐賣小孩的惡人終於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連是誰殺得他都沒有搞清楚。
而或許是動作太大,王磊身旁的婦人終於醒來。
“你?……”
她迷迷糊糊,打着哈欠。
林立嚇得從床頭跳下,連忙從後面捂住其嘴巴,把短刀架在她的喉嚨上,壓低嗓音:“不許叫喊!”
婦人瞬間清醒,連忙點起頭。
林立緩緩鬆開了手臂。
“啊!”
下一刻,婦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喊了出來。
“!”
下意識的,林立再度的捂住婦人的口鼻,然後慌亂之下順手一刀捅了下去。
這是林立第一次蓄謀殺人,精神高度緊張之下,本不想殺她,但被對方言語刺激,乾脆就一併殺了。
“我本不想殺你的,但奈何被你看到……”
“這不怪我,被你看見,要是你報官怎麼辦,我不就死翹翹了?”
林立跪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王磊他死有餘辜,不斷的調戲我二姐,還曾打過我,他不死,我的生活不能安寧,二姐也不能心安。”
“而且,你這蕩婦,也不見得是好人,趙二狗的死說不定也和你有關,我這也是為民除害。”
“你平日裏,肯定沒少和王磊為非作歹……”
“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殺了你們兩個都是為民除害……”
林立的心情逐漸的平靜了下來,不斷的給自己找着理由。
他其實非常的清楚,自己最開始的目標就是王磊,不殺婦人也沒問題的。
現在想一想,自己當時包的嚴實,外加上天黑,那婦人絕對沒有看清自己的模樣。
就算看清了,哪怕報了官,這種事情,官府也不會管的。
最近城內城外每天都在死人,衙門的那些捕頭捕快完全如眼瞎一樣,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殺了就是殺了,人死不能復生。
“原來,這就是殺人……”平靜下來后,林立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自己面前,看了又看。.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適應下去。
在這種時代,人不狠,就沒法活。
這個時代,和前世那種講秩序的社會完全不同,亂的很。
如果不想死,就必須要讓別人死。
良久之後,林立站了起來,擦乾手裏的鮮血,小心翼翼的將短刀沖洗乾淨,再次回到了廳堂,胡亂的搜颳了幾張銀票,塞到自己的口袋裏。
臨走時,他又從柴房裏找到一些木柴,胡亂生了一把火,把王磊和婦人的屍體堆放在上面,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