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麵湯

「

「喂！喂！你們兩人怎麼回事？」

張武疑惑地看着一左一右，強行將自己拉着離開診所門口的曹戈和風鈴，「不是說先調查診所？」

曹戈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我是說從診所開始查，但沒讓你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你沒看到周圍鎮民的反應嗎？」

就在剛剛，三人周圍的鎮民，雙眼中紛紛露出凶光，握着東西的手都緊了幾分。

張武好歹是靈感接近10點的超凡者，經過曹戈提醒，立馬想起了被忽略的東西。

他尷尬地撓了撓頭，結結巴巴地說：「呃，抱歉，剛才沒想這麼多，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呃，你還是這麼喜歡賣關子，先說好消息。」

「那間診所有大問題。」

「壞消息？」

「這些鎮民很警惕，我們引起他們的懷疑了。」曹戈目光環視了一圈周圍。

講究的鎮民，目光和他碰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錯開，裝模作樣地做自己的事情。

不講究的鎮民，連裝都懶得裝，就直勾勾的盯着他們三人，監視三人一舉一動。

曹戈帶着風鈴和張武，進了鎮上唯一一家餐館。

餐館沒有窗戶，所有光線都靠從大門擠入，內里就顯得十分昏暗，木質地板年久失修，踩上去便咯吱咯吱作響。

大概是因為吃飯時間已經過了，餐館裏面一個人都沒有，老闆坐在一根長條凳上，頭一點一點地，正跟周公約會。

曹戈選了一個靠門的位置坐下，眼角餘光剛好可以偷看到診所門口。

油膩的長條板凳和木桌，讓風鈴微微鄒了鄒眉。

筷筒中被無數人使用過，帶有明顯咬痕的舊竹筷，瞬間讓風鈴破防，兩條好看的柳眉都快擠到了一起。

「老闆，吃飯。」曹戈大喊。

「啊！啊？」餐館老闆被驚醒，睜眼看到曹戈三人，條件反射般問道：「三位，吃點什麼？」

這是一個老頭，面容黝黑，皺紋縱橫，看上去可能是五十幾歲，也可能是六十幾歲。

他經過最初的迷茫后，才意識到三人不是本鎮人，眼中升起一絲警惕。

這自然瞞不過曹戈，不過曹戈也不在意，這個小鎮的人都這麼看他們三人。

「三碗面。」他平靜地說，看了眼風鈴后，又繼續說道：「麻煩準備一雙新的筷子。」

「謝謝。」

等老闆走後，風鈴輕聲地說。

曹戈揚了揚眉，「哈，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去死！」風鈴咬牙切齒。

「嘿！」

老闆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三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就端了上來，分別放在三人面前。

麵條澆了白色高湯，放了些鹽，味道竟然意外地不錯，算得上是曹戈穿越過來后吃過的最好吃的‘本地，食品了。

不過。

曹戈剛吃了幾口小面，動作便猛地一頓，瞳孔劇烈收縮。….

之前被抬進診所的那老頭兒出來了，用雙腳走出來的，都沒讓身邊的家人扶着。

只看這一幕，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不到半個小時前，這老頭斷了一條腿，只能靠家人抬入醫院。

半個小時治療好粉碎性骨折……曹戈估摸了一下，以前世的科技，再發展個一兩百年，或許有可能做到。

但這個地方……一個比前世七八十年代偏僻鄉鎮還要落後的地方，一間恐怕連手術室都沒有的診所，輕而易舉地便做到了。

而且，看診所門口鎮民們那習以為常的模樣，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代價呢？」曹戈無聲低語。

他可還記得，火神眷者神印衍生出的那個古老捲軸上的話語：

「受火神眷顧者為火神眷者，火神眷者能借用火神力量，但神靈的恩賜皆有代價。」

這句話換個角度可以解釋為，即便是神靈賜予祂所眷顧的人力量，接受賜予者也必須付出相應代價。

也就是說，即便是神靈，也要遵守等價交換原則。

那麼，一群凡人，憑什麼認為他們根本不了解的東西，只會給他們帶來好處，而不會帶來災難？

「被眼前利益迷花了眼，抑或是有什麼不得不為之的理由？」

曹戈呼哧呼哧幾口，吸光了碗裏的麵條，放下海碗，大聲說道：「老闆，再來一碗。」

「好勒。」

老闆眼中的警惕少了一些，笑意多了一些，腰板微不可查地挺直了一些，步伐也變得輕快了一些。

對於一個廚師來說，沒有什麼是比客人喜歡自己做的食物更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同為廚師，曹戈很懂。

第二碗面很快被老闆端來，冒尖兒的一大碗，面堆上還壘着一塊大骨，大骨上有不少瘦肉。

曹戈喝了一口雪白的麵湯，說道：「老爺子，熬這麵湯，費了不少功夫吧？」

「後生仔懂做吃食？」老闆在破舊圍裙上擦了擦手，拉開空着的長條凳，坐了下來。

「略懂。」

曹戈微微一笑，自信地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骨湯是先用大火燒開，然後用中火熬制了至少兩個小時，整個過程中，需要不停地攪拌和打去浮沫，沒點耐心可做不出來。」

「真准！」

老闆豎起了大拇指，知道自己遇到懂行的了。

「可惜呀！」曹戈又喝了口麵湯，嘆了口氣，遺憾地搖了搖頭，「實在可惜！」

「可惜什麼？」老闆急忙問道。

曹戈見已經吊起了老頭兒的胃口，也不再賣關子，解釋道：

「如果能殺一隻柴雞和這豬大骨一起燉，那味道……嘶，真真是人間一絕。」

「柴雞？」

老闆苦笑着搖頭。

「哪來的雞呀？你們能吃上這骨湯麵，那是趕上了，正好前幾天鎮上殺了頭豬，我分了些豬大骨和豬皮，不然你們現在只能吃清水面。」

糟，成何不食肉糜了……曹戈猶豫了一下，問道：

「老大爺，我剛才就想問了，鎮上的青壯年呢？怎麼幹活的都是些老弱婦孺？」

嘎吱！

老闆猛地站了起來，看着三人的眼神，重新帶上警惕，戒備之心，更甚之前。

「糟！」

曹戈意識到自己心急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崩塌了。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並無任何用處，他坦然地和老闆對視，表示自己並無惡意。

老闆臉色變換了幾次，最後嘆了口氣，悲涼地說道：「後生仔，聽老叔一句話，離開吧，吃了這碗面就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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