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下車受死

「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救命，救救我……她瘋了，她瘋了！」

有痣中年婦女張大嘴，大口大口呼吸，雙手抓住脖子上的胖手，想要將其掰開。

可她那瘦弱身軀中蘊含的力量，哪比得上噸位180以上的肥婆，臉色不一會兒就漲成了絳紫色，雙手漸漸無力。

不過，她的求救聲起了作用。

坐最後排的年輕情侶，看得出他們很害怕，卻還是顫顫巍巍的上前，奮力拉住肥婆胳膊，想要將她拉開。

坐在兩個中年婦女右前方的男子，渾身抖如篩糠，腦袋埋進了雙腿，就如一隻鴕鳥，還在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麼。

男子前面坐着一個中年婦女，很瘦，雙眼空洞無神，腳下夾着一個高壓鍋。

這個中年婦女前方是一個醉酒的壯碩男子，約莫30幾歲，睡得正香，發出震天響的鼾聲。

客車歪歪曲曲的扭動起來，顯然是司機發現了後方的動靜，正努力控制汽車，靠往路邊，想要將汽車停下來。

這是一個挺靠譜的司機，不然一腳急剎車下去，立馬得多出一起特大交通事故。

「哎哎哎，別停車，別停車……哈哈哈，被我嚇到了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肥婆鬆開了有痣中年婦女的脖子，哈哈大笑。

有痣中年婦女乾嘔兩聲，不滿說道：「你差點真的掐死我，就不能小點力氣嗎？」

「力氣用小了不像呀，怎麼找樂子？」肥婆指了指車中的眾人，「你看看他們，都被嚇成什麼樣了，多有趣。」

年輕情侶先是驚愕，緊接着臉紅脖子粗，手指顫抖的指着兩人，「你……你們……」

「哎呀，別生氣，別生氣，就玩玩兒嘛，別輸不起呀。」肥婆舉起雙手，翻轉了幾下，「可以隨環境變色，做成幾萬塊錢呢，不找點樂子對不起它呀。」

已經將汽車靠路邊停下的司機，聽到背後傳來的話語，深吸幾口氣，又緩緩的將汽車開動起來。

這樣的奇葩，他每年都會遇到幾個，最嚴重的那次，一個女瘋子上來就對他拳打腳踢，讓他差點把車開江里去。

「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

之前如鴕鳥一般將頭埋入雙腿的男子，暴怒跳起來，面色猙獰的對兩婦女怒吼。

「不知道這是公共場合嗎？你們這樣的社會渣滓怎麼有臉活在世界上？跟你們坐一班車，我塔瑪倒了八輩子霉。」

肥婆和有痣中年婦女愣了愣，隨即勃然大怒，火力全開。

「現在豪橫起來了？剛才是誰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要不是為了找點樂子，就你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跟我們坐同一輛車？我們平時出門都坐飛車。」

「看他這惱羞成怒的樣子，說不定他就是前幾天導致那個被撞死的女孩兒的色狼。」

「誰……誰是……色狼……」中年男子聲音徒然提高八分，「你們塔瑪的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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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婆和有痣中年女子再次愣了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來，「不會吧，不會吧，不會被我們說中了吧？」

「那個色狼叫什麼來着？」

「好像叫唐什麼……對，唐誠……」

「你是不是叫唐誠？」

「唐……唐誠？誰叫唐誠？我懶得理你們兩個女瘋子。」中年男子聲音底氣不足，冷哼一聲，就想坐回座位。

但兩個中年婦女那是沒事都要找事的主兒，此時哪裏會放過這麼大個樂子。

肥婆肥胖的手抓住中年男子衣服，用力一扯，就將他乾瘦禿頂的身板兒掀翻在地，然後一個泰山壓頂，坐在了他身上。

禿頂中年男子掙扎，可他那小身板，哪能掀開噸位180以上的肥婆，只得乾嚎起來，「殺人了，殺人了，快幫我，殺人了！」

有痣中年婦女撇撇嘴，開始翻找禿頂男子的皮包，不一會兒就找出身份證，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唐誠！」

青年情侶如遭雷擊。

這短短時間中發生的事情太毀他們三觀了，單純的他們沒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賊喊賊捉賊這種事情。

那眼神空洞的中年婦女對周圍一切鬧劇無動於衷，直到聽到了‘唐誠，這兩個字，空洞雙眸逐漸染上血色。

醉酒壯漢仍舊在呼呼大睡。

司機經過剛才的事情后，似乎決定不再理會後面任何事情，一心開自己的車。

曹戈只感覺車內更燥熱了一些，眉頭緩緩地皺起。

公交車駛入了隧道。

隧道中閃爍的紅綠燈，將窗外的霧氣渲染得紅綠交錯，讓公交車彷彿包裹在幽霧血海之中。

車窗上一個纖細的血手印緩緩浮現，與血手印一同緩緩浮現的還有兩行流淌着鮮血的字，「下車受死！下車受死！」

「啊！車窗，快看車窗！」青年情侶中的男子哆嗦着指向血手印和血色字跡。

肥婆抬起頭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不屑的撇了撇嘴，說了句，「這都是我玩兒剩下的，還想玩兒我？」

便站起身，走上前，伸出胖手在玻璃上擦了擦。

沒擦掉。

又擦了擦。

還是沒擦掉。

或者說，隨着她的擦拭，更多的血手印和血色字跡，以她擦拭點為中心，憑空浮現。

「下車受死！下車受死！下車受死……」纖細的血手印和流淌着鮮血的字跡很快就佔滿了公交車所有窗戶。

透過血手印和血色字跡的縫隙，隱約可見窗外的霧氣已經完全變為幽綠色，一輪幽陽鑲嵌在了隧道頂部。

「這是……幻夢境？」曹戈臉色陰沉下來。

肥婆臉色變得卡白，哆嗦着轉過身，驚恐吼道：

「肯定是那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回來了……今天是她的頭七……她回來複仇了。」

「啊！」

青年情侶中的女孩兒恐懼尖叫。

男孩兒雖然也因為恐懼而哆嗦着，卻仍舊抱住了女孩兒，小聲的安慰，「別怕，別怕，有我呢，有我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放過我，求放過我……」

禿頂中年起初的聲音還很小，接着就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咆哮，噁心的淡黃色水漬從他褲子上流下。

「司機，司機，快停車，停車……」

有痣的中年婦女像是想起什麼，跑去抓住司機的胳膊，使勁兒搖晃。

「把門打開，快把門打開，把那個人扔下去，她要找的是那個人，把他扔下去，不關我們的事……」

「這……」司機遲疑。

「別這樣，你們不能這樣……」禿頂男子大叫一聲，死死的抱住身前鐵杆，「你們這是草菅人命，這是犯法的……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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