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老曹

「糊了！糊了！」

「哈哈，這就伏了？老子降鳳十八棍才使出六式，今天必叫你這妖精成為一灘肉泥！」

「不是伏了，是糊了！」

「什麼糊了？伏了就是伏了，看我降龍十八棍第七式，直搗黃龍！」

「艹，老娘怕你不成？鐵杵磨成針！」

聲音由遠及近，由模糊變得清晰，意識逐漸和身體合一，曹戈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取下頭盔，長長吐了一口氣。

氣息中帶有絲絲縷縷黑煙。

手中頭盔散發出焦糊刺鼻的味道，內里的白色塑料內襯因為高溫而扭曲捲縮，那些電線、銅絲和電子管更是熔成了一團。

曹戈汗毛倒豎，背後的冷汗唰唰唰的流下。

這要不是陰差陽錯進入奇迹城成為調查員，被超凡力量保護，他現在肯定死相恐怖！

良久后，曹戈像是想起什麼，猛地抬起手，摸向頭頂，除了一把黑灰，什麼都沒有了。

「我濃密粗黑的頭髮！」

他心驚膽戰的拿過鏡子，仔細端詳鏡子中的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只有腦袋成了滷蛋，不是全身都成了滷蛋，也沒有毀容。」

在走廊洗衣台打了桶水，去公共浴室重新洗漱一番，曹戈躺回鐵架床，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呼嚕呼嚕的輕微鼾聲。

咚咚咚！

「大早上的，誰呀？」

曹戈極不情願的離開了被窩，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個哈欠，套上放在床頭的黑色背心和白色短褲，踏着人字拖，拉開門栓，打開由幾塊木板拼湊而成刷了點藍色油漆的木門。

門外站着個女子。

綠色大波浪，烈焰紅唇，皮膚白皙，身材凹凸，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紅色牡丹花旗袍和一雙紅色繡花鞋，右手蔥白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一根點燃的女士香煙。

「雅姐？」

趙雅上下打量了曹戈一番，目光在他那反光的滷蛋頭上停了好一會兒，想笑卻又忍住，深吸了一口香煙，問道：

「小曹，要老婆不？」

「呃？」

趙雅也沒解釋什麼，邁開筆直圓潤的雙腿，讓到一邊，露出身後的兩人。

一大一小。

大的扎着兩條麻花辮兒，穿着碎花寸衫、黑色長褲和黑色粗布鞋，五官普通，皮膚粗糙偏黑，看不出具體年級，可能二十二三，也可能二十五六，身材前不突后不翹，正在趙雅強大氣場下瑟瑟發抖。

小的身高只有一米左右，穿着一件天藍色超大號衛衣，整個人都被這件有着水波圖案的超大號衛衣籠罩着。

「她們是？」

趙雅又吸了口煙，輕輕彈掉煙灰，說道：

「母女兩逃難過來的，老家的親人死光了，在千丘城也沒個親戚朋友，你要是不願意收留她們，那就只能去住橋洞，或者留在這兒靠伺候男人賺錢。」

她的聲音非常平靜，沒有任何起伏，實在是這種事情見得太多，已經麻木，能幫的就隨手幫一下，僅此而已。

我雖然姓曹，但又不是曹老闆，不喜歡接盤……曹戈看了看局促不安的女子，又看了看全身包裹在天藍色衛衣中的女童，嘆了一口氣，說：

「抱歉，我這兒的條件，你們也看到了，實在沒能力養活……咳咳，哈，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請一定將這兒當成自己的家！」

女童衛衣兜帽被趙雅掀開。

一頭冰藍色長發，五官精緻得如同洋娃娃，皮膚白皙紅潤，吹彈可破，一雙藍寶石般的大眼睛正疑惑的盯着趙雅，疑惑這個阿姨為什麼要掀開自己的帽子。

這是母女？差別也太大了吧！

「呵，男人。」趙雅又吸了口煙，抖掉煙灰，「那就這麼說定了，人就交給你了。」

說完，她便邁着小步伐，一搖一擺的離開。

「哎，雅姐，你聽我解釋。」曹戈急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嗯，知道了。」趙雅頭都不回，極為敷衍的揮了揮夾着香煙的右手。

「我就是外貌協會超級會員又怎麼了？」曹戈聲音極低，夾雜着一股氣憤憤不平的味道。

天可憐見，他是一個注重外貌的俗人嗎？咳咳，最多只有那麼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收留她們的真正原因，是已經隱沒的火神眷者神印，在曹戈看到女童面貌的那瞬間，跳動了一下，擾動了他的精神。

將一大一小兩人讓進僅有八平米的房間，接過女子手中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的麻袋，堆放到身後角落，這下房間內就真的再也塞不下其它東西了。

「我叫曹戈，放心在這兒住下吧，以後有我一口吃的，也有你們一口吃的。」

「曹……曹大哥，我叫方芳，我……我女兒…冰兒……」

女子更加的急促不安，偏黑的臉龐爬上了一絲嫣紅，低着頭，看着鞋尖，說話結結巴巴的。

女童意外的沒有害羞怕生這些情緒，她偏着頭，眨巴着藍寶石般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曹戈。

「咳，你們先收拾收拾，安頓下來，我還有點事情，先出去一趟。」曹戈抱着那已經被燒毀的頭盔離開。

他還沒想好用什麼身份對待這一大一小兩女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扯淡呢。

曹戈雖然不怎麼相信愛情這玩意兒，但也不願意隨便將就。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弄一筆錢，不然自己都得露宿街頭了。」

勾欄街成東西走向，西邊為街頭，東邊為街尾，由20座大小不一的豬籠城寨和一條寬闊的街道組成。

20棟豬籠城寨從街頭到街尾依次編號一到二十，分列於街道兩邊。

老楊廢品回收站位於街尾的勾欄街20號，從曹戈居住的勾欄街15號步行過去，幾分鐘的事情。

街道上，賣早餐的早已經開始吆喝，行人們腳步匆忙，趕着去搬磚或打螺絲。

也有車輛按着喇叭提醒擋道的人群讓路，其中摩托車、三蹦子和公交車較為常見，小汽車很少見。

這些車輛的造型跟前世那些車輛造型只有五六分相似，最大的差別是發動機。

這個世界汽車使用的能源不是汽油，也不是電能，而是……蒸汽！

一種名為超凡水蒸發形成的超高壓蒸汽。

等體積超凡水蒸發形成的超高壓蒸汽帶動渦輪提供的動力，是汽油燃燒提供的動力的幾十上百倍。

而且，超凡水可以反覆使用。

進入老楊廢品回收站，一股子腐爛潮濕的惡臭撲鼻而來。

不過好歹也在勾欄街生活了快一個月，曹戈對這種味道基本上已經免疫，實在是勾欄街的衛生狀況太糟糕了些。

這要擱在前世，衛生部門的領導早就被拉去槍斃八百回了。

「曹……戈？」

乾瘦的楊老頭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咋才一晚上不見，就變成了滷蛋頭？

曹戈沉默半響，用低沉恐怖的嗓音，嘶吼道：「我死得好慘啊，還我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