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屈辱談判
周五早晨打卡的時候，何漢生看見打卡機旁邊貼着一份通知，仔細一看，是關於鄒帆升職的。
“還真升職了。”何漢生有些羨慕，這也印證了之前袁金旺所說的是對的。他還是新人，所以鄒帆的升職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能不能簽合同，能不能漲工資。
走進辦公室，何漢生像往常一樣工作着。上午九點半，他收到了侯科長的一條微信：漢生，來一下我的辦公室。他略有感知，會不會是簽合同。他迅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去了。
他敲了敲門，然後進去了。
“把門閉上。”侯科長特意提示了一下。
何漢生感覺有些奇怪，因為侯科長沒坐在辦公桌那裏，而是坐在茶几那裏。
“坐。”侯科長示意讓他坐在茶几對面，還倒了一杯茶。
何漢生怯怯的坐下了。此刻，他的心裏有一點緊張還有些納悶，侯科長請喝茶，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漢生，先喝杯茶。”
“侯科長，不用那麼客氣的。”何漢生是不敢喝這茶的，他也感到這茶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漢生，跟你說個事。關於合同的事，蔡副總說了，合同可以簽，但工資不變。”
“還是兩千五嗎？”何漢生心裏咯噔一下，突然地期望落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來期望不升職能漲漲工資的，畢竟一個月兩千五也太少了，沒想到這僅有的一點期望也落空了。
“是的。”侯科長點着頭。
“嗯。”何漢生無奈又無力的應了一聲。他看着那杯茶，他葉猜得出那是杯苦澀的茶。
“蔡副總的意思是你願意干下周一簽合同，如果不願意，明天就不用來了。你考慮一下吧。”
何漢生沉思了片刻，有些哽咽。
“嗯，好的，我考慮一下。謝謝。”他思緒如麻，但盡量剋制着自己，他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他怔怔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委屈難過失落憤懣，一下子讓他失魂落魄。他不想干，但又不知道能去幹什麼；他想干，又沒有留下的理由。一個月兩千五，要還房貸，又要養家，還要還債，根本就不夠啊?也不是自己不優秀，怎麼會這樣呢？
侯科長看着那杯茶，他也為何漢生感到惋惜，但他又無奈蔡副總的決定。他挺喜歡何漢生的，有這樣一個下屬，他還是挺滿意的。遭受這樣的待遇，他認為何漢生應該會離開。他很不喜歡鄒帆，特別是他那趾高氣昂的樣子。然而，鄒帆卻一步步升職，他也感到了威脅。他也擔心自己有一天會被鄒帆頂替。
中午吃飯，他只吃了一塊饅頭，因為根本吃不下。他強顏歡笑，只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失落與無助。
終於熬到了下班。
下班鈴響後，他拿着電動車鑰匙出去了。
夏曼蒂也是剛剛從葛科長那裏得知這一消息的。她站在窗前，正好看見了下班往外走的何漢生。看着他孤獨落寞的背影，她心裏更是難過。但還是希望他能留下來，因為從心底里捨不得他。
何漢生回到家，公司里發生的事，他隻字未提。他故作輕鬆，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
星期六，他也沒去公司。他一直在糾結這個工作做還是不做。矛盾的心理讓他猶豫不決。他在信息港招聘欄尋找着工作，可是沒有一個適合自己的。自己如同一條魚，被海浪拍到了岸上，但卻再也回不到水中。
公司里，夏曼蒂仍舊在上班。她也一直在為何漢生的事牽腸掛肚着。她也真的不希望何漢生離開。
她拿了幾張圖紙又以複印為名去了大辦公室。
何漢生的座位那裏空着，很顯然，他沒來。難道就此不幹了嗎？一絲疑慮不安湧上心頭。看到辦公室里沒幾個人，她也沒必要裝了，圖紙也沒複印又拿着回去了。
她悶悶的回到二樓，也沒有了往日的歡快。
在外人看來，她和何漢生只是普通的同事，即便對於何漢生來說，他們也是同事關係。所以，她也不便向何漢生直接問些什麼。但她很想知道何漢生現在做什麼想什麼。正好明天星期天，她可以約彭佳慧出來逛街，順便打聽一下何漢生的事。
於是，她立即微信聯繫彭佳慧。
夏曼蒂：佳慧姐，在忙什麼呢？
彭佳慧：在家看孩子呢.
夏曼蒂：在南京路那裏新開了一家外貿服裝店，有很多款式還不貴。明天休息，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彭佳慧：好啊。我也想出去逛逛。
夏曼蒂：說好了啊。明天我開車去接你。
彭佳慧：好的。
夏曼蒂立馬不再心事重重了。這就是女人，一點小事可以讓她陰雲密佈，而同樣一件小事也可以讓她晴空萬里。
彭佳慧也挺開心的。
“漢生，曼蒂說明天要和我一起去買衣服呢。也快春天了，可以買些春裝了。”
“好啊。”何漢生坐在沙發上看着手機。
“你不一起去嗎？”
“我就不去了。對了，給我買雙鞋吧，休閑偏正式一點的。”
“買的不合適怎麼辦？”
“你看好了就可以。”
“好吧。”
晚上，因為不餓，何漢生也沒有吃飯。
他拿着茶几下面的煙出去了。
明月當空，月光皎潔。
外面依舊寒冷。
小區的樓上家家戶戶燈火通明，路上也沒有幾個人。
他點上一支煙，一邊走一邊吸着。巨大的經濟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爸爸正在康復需要錢，家裏老婆孩子也需要錢。後天就是周一，他就得給侯科長一個答覆。說白了，公司也不想留他，那自己又能怎樣呢？現在也沒有離開公司的決心和勇氣。自己很善良，也很有能力，為什麼還要受現實的這般羞辱呢！風吹來，煙嗆了眼睛，淚奪眶而出。他從來沒幻想過位高權重，也從未奢想過腰纏萬貫，他只想過最本分的日子，有個稍微體面的工作，這就滿足了。而現在連生活的最低線都被擊穿，連最後的尊嚴都沒有了。為了生活，他只能接收現實。現在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有工作總比沒工作強，有收入總比沒收入強，所以，經過再三考慮，他還是想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