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無奈的抉擇
站在懸崖上，身後的樹林早已沒有了茂盛的生機，取而代之的，是坍塌的樹木，腐敗的血肉，以及燒焦的土地。
里奧沒有往身後去看，只是抬頭看着遠處的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際，此刻被無盡的黑霧所覆蓋，就算沒有特意展開波導感應，里奧仍然能夠感受到，那片龐大的黑霧中，所蘊含的破壞和毀滅的氣息。
那是遠比圓心市的那一次，也就是騎拉帝納所製造出來的毀滅霧氣要更加強大，更加恐怖，更加可怕的東西。
本應該待在水裏的那團黑霧，此刻也懸停在天空與大地之間，似乎在俯瞰着這個世界。
里奧嘆了口氣，回到了王國里。
“利歐路和精靈蛋們都轉移完畢了，剩下的，就是要轉移其他精靈了。”
經過了這些天不停斷地穿越時空，時拉比原先充滿元氣的小臉都有些萎靡，可即便是這樣，依然堅持着要把事情給完成。
“抱歉，時拉比，這一次多虧了你。”
里奧心裏多多少少也是很過意不去，於是他決定以後再也不喊洋蔥頭這個外號了。
“嗯？我怎麼感覺你小子心裏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時拉比斜着眼，看向里奧。
“啊哈，哪有……咳咳，對了，你有看到過國王嗎？”
里奧趕緊打着哈哈，把話題扯開。
“國王的話，今天倒是沒看見他出去，好像是在入口的地方。”
說罷，時拉比也不管里奧了，自顧自地吃着樹果，這不是因為祂貪吃，而是接下來要轉移那些成年的路卡利歐的話，所花費的精力必定會比前幾天的要多，所以不好好補充能量是不行的。
而里奧雖然也好奇國王這段時間的動向，但此刻更關鍵的，便是組織剩下的路卡利歐們，準備撤離。
就在這時，王后匆匆趕來，把懷裏抱着的精靈蛋，小心翼翼地交給了里奧。
“！”
這顆佈滿蔚藍色斑點的精靈蛋，里奧又怎麼會認不出，只是他相當的驚訝。
“精靈蛋不都是前兩天都轉移走了嗎？”
王後用慈愛的眼神注視着這顆散發出蓬勃生命力的精靈蛋，憐惜地伸出手擦了擦上面的些許灰塵。
“他只有交給你來保護，我才能放心。”
聽到這話，里奧忽然察覺有些不對。
“等等，他不應該由你和國王保護嗎，怎麼……”
面對着里奧的疑惑，王后露出笑容。
笑裏帶着的，是無奈，是寵愛，是不舍，是難過。
只是這笑容，看得里奧心裏一緊。
“你們……”
“對不起，里奧，我們欺騙了你。”
國王也出現在現場，身後跟隨着的，是王國內，除了那幾隻為了招呼年幼的孩子們和未出生的精靈蛋而早已經轉移走的路卡利歐以外，剩下的路卡利歐，已經全在這裏了。
“我們不能走。”
國王臉色悲傷地搖搖頭。
“為什麼？”
里奧不解，就算剩下的路卡利歐也有一定的數量，就算時拉比轉移這些精靈速度可能會稍慢些，但不管如何，按照他們之前定下的計劃，大家都能夠安全地撤離。
可為什麼，國王等精靈卻說自己走不了了。
“因為，祂已經盯上我們了。”
伸出了爪子，蔚藍色的波導之光顯現在國王的掌心，然而，這本應該純凈得毫無雜質的光芒，此刻卻摻雜了一絲黑暗。
……
在里奧和國王潛入水域深處，目睹了黑暗阿爾宙斯的身影時，兩隻路卡利歐的形態，也都隨之被黑暗阿爾宙斯看在眼裏。
由於里奧當時穿着一身裝甲，外形不是一隻普通的精靈，所以沒有被直接認出，然而路卡利歐國王完整的身姿，卻因此被黑暗力量所標記。
在那天回到王國后，路卡利歐國王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他的波導在不斷地向他示警。於是他找到了某隻傳說中的精靈，藉助對方無盡的“智慧”對未來進行了推算。結果發現如果他們跟隨着前往了未來的時空，那麼這黑暗標記將會引來黑暗力量的追殺，而整個路卡利歐一族都會因此而滅亡。
更糟糕的是，這種標記已經無聲無息地蔓延至所有具備路卡利歐形態的精靈身上，因此不管是路卡利歐國王，還是其他的路卡利歐，都面臨著同樣的處境。
“可我為什麼？”
里奧感到很疑惑，他展開了自己的波導，發現並沒有如眼前的同伴那樣，波導之力混雜了黑暗的力量在其中。
“因為你的波導之力，在保護着你。我們路卡利歐王族的血脈，所帶來的波導凈化之力，是那種黑暗力量的剋星，如果當初我不是直接暴露在了那一位的身前，想來也不會有現在的後果。”
路卡利歐國王無比的自責，因為他的緣故導致身後的一眾同族，都為此受到牽連。
這些天他一直外出，去探訪那些隱匿世間的傳說中的存在，試圖找到方法去消除這絲黑暗力量的標記，或者他倒不要緊，但至少能夠讓同族的精靈能夠擺脫黑暗力量，只可惜，無論是哪一位存在，都沒辦法對其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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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國王一直困在內疚之中，他覺得自己愧對大家。
只是。
“說起來，在這地方住的時間久了，也不怎麼想再到處奔波了。”
說話的，是一隻年紀比較大的路卡利歐，他從國王身後走出，拍了拍後者的肩膀，然後回到自己經常休息的地方，愜意地坐了下來。
這隻老路卡利歐可以算得上是整個王國里最老的精靈了，早在國王還未出生前，他已經率領着同族在這個地方聚居，並且也曾擔任過部落的首領。而後來路卡利歐國王橫空出世，老路卡利歐便果斷地退賢讓位，自己則是優哉游哉地享受着安寧的生活。
對於他而言，這裏早已經是他難以捨棄的家了。
“是啊，跑來跑去的，又累又費勁，還不如留在這裏。”
“咱們路卡利歐，曾幾何時會怕過，區區阿爾……咳，宙斯，不在話下。”
“還說不怕，那你能不要結巴嗎？”
“也不知道那幾個傢伙能不能照顧好咱們的孩子。”
“話說葉子那丫頭，不會因為貪吃而忘了正事吧？”
“喂喂喂，能吃是好事啊，多長點肉比啥都強。”
“……”
路卡利歐國王身後的精靈們，都在有說有笑地聊起天來，一邊說著，還一邊回到了王國里各自所在的地方，做着平日該做的事情。
國王怔怔地看着大家，他自然知道，這些同伴心裏也有害怕，也有驚慌，也有不舍，但為了不讓他過於自責，而把最輕鬆的一面展露出來，讓他知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國王終於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
“等等，那麼那些跟着轉移去別的時空的路卡利歐們，怎麼辦？”
突如其來的信息讓里奧都差點腦宕機了，拋開各種感性的思緒不談，理智驅使着里奧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國王和王后對視了一眼，回答道。
“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
“抱歉，沒想到竟然會連累到了你，還有大家……全都是我的錯。”
“說什麼呢，倒不如說，沒有了你，我們大家也不會有長期以來的和平生活。”
“其實你們是可以離開的，只需要我……”
“只靠你自己，不一定能夠誤導那樣的存在。我們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
“……明白了，那就拜託你了，也要拜託大家……為了保存，那未來的希望。”
“只是恐怕里奧，會因此傷心很久了。”
“我們的孩子，已經成長得很出色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夠理解……而且，我也留下了一部分的力量給他，如果將來遇到了什麼無法跨過的難題，我相信我的力量也能夠幫助他……畢竟，這是作為父母的我們，所能留給他的唯一的禮物了。”
“話說，我也留一些禮物給他吧，你覺得這項鏈怎麼樣？這還是當初你送給我的禮物。”
……
如果只是帶着里奧和精靈蛋穿越時空，時拉比倒是可以隨時出發，不過在里奧的請求下，祂還是多停留了兩天。
里奧還是想找到辦法，能夠帶着所有的同伴一起安全地撤離。
他甚至不惜去河流里收集一大堆黑暗物質，沒日沒夜地使用波導之力去進行着各種嘗試，企圖實驗出驅除黑暗力量的辦法，但是黑暗物質一遇到波導之力便直接消融，然而國王波導里的黑暗標記卻如附骨之疽一般，不管如何都無法驅除。
一切就像是在做無用功。
“不，一定還有辦法……可惡，快想想，快。”
里奧揪着自己的腦袋，絞盡腦汁地想着策略。
國王和王后勸過好幾次，可仍然沒辦法將里奧勸服。
好不容易來到了超遠古時代，遇到了心心念念的同族，以及只存在記憶中的父母，如今卻告訴里奧這一切都要不復存在，這讓他如何放棄！
放棄不了啊！
可事情的發展，並不以里奧的意志而改變。
那可怕的黑霧，終究是蔓延到了路卡利歐王國的天空。
……
這一日，不甘可又無可奈何的里奧，與每一隻路卡利歐相擁后，抱着精靈蛋，與時拉比站在一邊。
他不願就這樣直接離開。
他將所有精靈的身姿，深深地印入自己的記憶之中。
國王也沒有把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情，告訴里奧，他就這樣和王后並肩站着，與身後的路卡利歐們，一同抬頭仰望着天空。
地面上升騰起無數充滿着破壞氣息的霧氣，自下而上，融入到了天空之中。
而黑霧中的輪廓，則是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一刻，現世所有活着的生靈，都彷彿聽到無數含糊且狂熱的聲音，在吟誦着祂的名諱。
“黑暗阿爾宙斯”。
世界在震動着，似乎在發出無法承受的哀鳴。
那些戰鬥着的精靈，此時此刻，戰鬥得更加狂熱，就像要把破壞與毀滅，當做恭賀其蘇醒的賀禮而奉上。
看着那個恢弘的身影，里奧握緊了拳頭。
“是時候了。”
國王的聲音很沉穩，沒有絲毫慌張。
這句話的說出，也代表着，分別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