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悔恨
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冷。
鳳南煙在小廚房煎着葯，柴火的火光映在她心神不寧的臉上，正當她拿起葯爐子，突然被滾燙的湯藥燙到了手。
「嘶----」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顧不得疼，只顧着蹲下身去看湯藥，只是濺出來了幾滴，但她心中，依然難受至極。
她摸了摸被燙紅的手，捂着捂着，眼淚就不受控在眼眶裏打轉着。
她不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她不能哭，哭有什麼用，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也不能讓惡人，受到報應。
齊北淵喝下解藥后，身體緩緩恢復，這讓鳳南煙心中懸着的那塊大石頭也落了下來。
日子似乎慢慢回歸到了平靜，可她想，是時候和齊胤淵，做個了斷了。
她趕忙收拾好情緒，拿起了許久未碰的毛筆，提筆寫下一封書信，差人送到了二公主府。
與此同時，二公主府。
慕染折下一朵梅花，眼含笑意的別到慕青髮髻上，修長的指尖蹭了蹭她稚氣未退的小臉，毫不吝嗇的誇讚道：「青兒，真是明艷動人。」
慕青怯怯的目光抬曚看了她一眼，着實有些受寵若驚，緊張的臉都紅了，驚慌的開口道：「謝謝姐姐。」
抬手，撫摸着髮髻上的梅花。
慕染笑了笑，轉頭便繼續欣賞着滿院子裏的梅花。
見她難得心情不錯，慕青鼓起勇氣走上前，勉強擠出了笑容，試探性的問道：「姐姐，我們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母后了。」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麼。」慕染臉色一沉，緩緩放下了手，連梅花都沒心情賞了。
「姐姐！」慕青皺眉，討好的握住她的手腕，哭腔說來就來，盡量讓自己說的情深意切：「母后她，很想你。」
慕染面色陰沉，毫不留情的甩開手，壓根就不留情面，冰冷冷的說道：「你得了吧，母后她什麼性子，我難道不知道嗎，她恨不得讓我滾得遠遠的！」
說起來，一向冷酷無情的慕染，眼角竟然閃過瑩瑩淚光。
她打心底里，還是在意女帝的。
只是永遠得不到她的肯定，她的愛，長久下去，她便不想要了，漸漸變得麻木，冷血。
慕青小心的看着她的神色，從小細節里，能看出她是微微動搖了的。慕青覺得還有希望，便走上前去，繼續說道：「母后真的想見你，母后常在我們面前提起你，宮中聚會時，還老在眾人面前說，三姐妹里，就數姐姐最是聰明了。」
慕染愣了下，眼裏閃過光，略帶驚喜的看向她，不敢相信的問道：「真的？」
「嗯！」慕青甜甜的笑了，像是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摟着她的手臂。
「走走走！」慕染難得發自內心的笑了，勾了勾她的鼻子，無奈又寵溺的說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馬車在府邸門外候着，慕染走上前，心緒卻飄到了別處，腳下一滑，就在這時，一雙手握住了她細軟的腰肢。
她垂曚一看，見是齊胤淵那張臭臉，便慌忙掙脫開他，神情淡漠。
「二公主，你這是要去哪啊？」齊胤淵眉頭輕挑，陰險的笑着。
「要你管？」慕染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自顧自的掀開帘子上了轎子。
齊胤淵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般，走上前攔住馬車。
馬受了驚，馬車猛地顛簸，慕青身子不受控的傾倒，眼看頭就要摔在木頭上。
「小心！」慕染穩穩的扶住她，慕青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慕染就已經氣沖沖的衝出去了。
「齊胤淵你有毛病吧？」慕染兩手叉腰，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齊胤淵嘴角抽了抽，有些難堪的開口：「我想和你們一起去。」
「滾！」慕染白眼都快白到天上去，回到了轎子上坐下，冰冷冷的吩咐道：「直接走！」
馬車從容的經過，慕青掀開帘子，看着齊胤淵被馬車毫不留情推到了一旁，心裏別提有多暢快了！
慕青在皇宮一路小跑的走到女帝的寢殿，推開門，跟在身後的慕染，見到慕姝在裏頭，眼睛瞪得有銅鈴這麼大。
她不是？死了嗎？
慕染頓時愣在了原地。
慕姝走上前，直勾勾的看着她錯愕的臉，想起她從前所做的一切，就沒有好臉色，冷冷的嘲諷道：「很意外吧，我還活着。」
「你！」慕染氣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急之下，刷的一聲抽出了供奉在寢宮的寶劍，划向她的脖子，悠悠開口：「該死的人，總是要死的。」
沒想到難得的重聚，竟變成了姐妹廝殺，女帝親眼見到這一幕，受了刺激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雪白的被褥都被染紅了。
女帝捂着心口，臉色瞬間沒了血色，看起來難受極了。
「嘭---」慕姝手裏的寶劍掉落在地，趕緊走上前，驚慌道：「母后！」
女帝毫無血色的薄唇笑了笑。
真是好久沒有聽到，染兒叫的這一聲「母后」了。
「染兒。」女帝蒼白的指尖，略帶小心的握住慕染的手，嗓音沙啞：「是母后，對不起你。」
慕染愣了愣，眼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驚詫，假裝冷漠的問道：「母后說什麼，兒臣聽不懂。」
女帝長嘆了一聲，抬曚和她對視，顫抖的手摸了摸她的臉，無比內疚的說道：「之前是母后不對，偏心，忽略了你的感受，母後跟你道歉，對不起。」
慕染皺着眉頭，震驚的眼神看向女帝。
不可一世的母后，自小對她極度嚴格的母后，居然在跟她道歉？
遲遲不敢這相信着一切。
她怕不是，在做夢吧？
慕染扭過頭，眼裏不受控的閃着淚，可還是倔強的忍着。
「染兒，你可以原諒母后嗎？」
此話一出，慕染心中長久緊繃的弦像是突然綳斷了一樣，失聲痛苦起來。
她忍了太久了，再也忍不了了。
就在這時，女帝支撐不住了，含着笑意的眼睛緩緩閉上，無力的癱軟在塌上。
這情形，本該是慕染想看到的，可真正看到了，又忍不住哭起來，心中更是無比後悔。
慕染一串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躺在女帝的床邊，哽咽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