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老頭吐真言
季鳴軒抱着小丫頭一動不動的等着身體裏的火氣平息,這才鬆開她,說道:“知道了,快回去睡吧,我自己來。”
趙歡玉喝了酒,後勁會有點大,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也很困,甚至沒有注意到男人看向她的那一雙充滿渴望的眼睛,懵懂地點點頭,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吹燈睡覺。
季鳴軒就沒有這麼舒服了,心火滅了,但身體的火卻怎麼都滅不下去,應是去沖了涼,這才舒服些。
身體冷靜下來,再加上連日的趕路也確實很累了,躺下沒一會兒就進入了深度睡眠中。
他的姑娘找到了,再也不用擔心受怕,能好好睡一覺了。
第二天一早,趙歡玉睡到日上三竿爬起來的時候,院子裏的狼藉竟然都被收拾乾淨了,季鳴軒竟然跟老頭坐在院子裏下棋。
趙歡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發現還是看見這樣奇異的畫面,屬實是被嚇到了。
昨晚老頭不是還不搭理季鳴軒的嗎?且季鳴軒也還記恨着老頭將她帶走,使得他們分開這麼長時間。
怎麼就過了一晚上,就和好了?
趙歡玉總覺得不真實,說不定這是老頭用了什麼手段。
“醒了?鍋里有熱水,你先去洗漱。”
季鳴軒看見趙歡玉一臉懵的樣子,只覺得格外可愛,溫潤地勾了勾嘴角。
老頭則緊緊地盯着棋盤,根本沒有心情去看趙歡玉,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你個臭小子是怎麼回事,這、這怎麼能下在這裏呢?你這讓我怎麼下?”
“承認輸了便是。”
季鳴軒很是隨意地看他一眼,這已經是今天早上第三盤了,每一盤老頭都輸得很慘,絲毫沒有生還的可能。
“不可能!絕不認輸!”
這句話,老頭今早說了好幾次了。
季鳴軒懶得跟他較真,起身去幫趙歡玉抬水。
趙歡玉看着他擼起袖子嫻熟地幹活的樣子,瞬間就覺得鼻子有些酸。
這段時間以來,這些事情都是她在做,從來沒誰會心疼她,且自己做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但現在季鳴軒一來,什麼事情都幫她做了,她成了被照顧的那個,瞬間就矯情起來了。
為了不讓季鳴軒看見她的眼淚,她只能低着頭去洗臉,結果水很燙,沒加冷水,燙得她再也憋不住眼淚,瞬間哭成個淚人。
“怎麼這麼著急?別哭,我去打涼水過來。”
季鳴軒原本就是打算先放着盆,然後去井裏打涼水過來調溫,沒想到趙歡玉就把手伸進去了,瞬間心疼得不行。
打來涼水讓她把手放進涼水裏降溫,看見她手指上起了幾個水泡,更是恨不得替她疼。
“我沒事。”
趙歡玉根本不是因為疼才掉眼淚的,只是心中感動,趁機發泄一下情緒罷了。
手上這幾個水泡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養蠱的時候偶爾會被蟲子咬到,那才叫疼,但她從來沒有吭過一聲。
但在季鳴軒看來,卻不是什麼小問題,拉着她進屋,找來她的醫藥箱,用銀針將水泡挑破,然後熟練地找到她那些瓶瓶罐罐,開始給她上藥。
老頭看他們倆進屋裏膩歪,撇撇嘴就開始動手改棋盤,反正季鳴軒又沒看見,他一定要扭轉乾坤才行!
屋裏,季鳴軒對趙歡玉說道:“既然手受傷,就不要做其他事情了,都交給我,你安心養傷。”
“我這不礙事的。”
“安心養傷,一切有我。”
季鳴軒的態度很是堅決,總不能他在這裏還要讓趙歡玉帶傷幹活吧?那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對了,你怎麼會陪老頭下棋?”
趙歡玉對此很是好奇,明明昨晚還水火不容的,怎麼變得這麼快?
“我閑着沒事在下,他自己過來的。”
季鳴軒起了個大早,將昨晚那些殘局給收拾好了,又不想打擾她睡覺,就坐在樹下研究棋局。
“真是這樣?”
趙歡玉有些不相信,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
季鳴軒平日裏很少下棋的,有時間都會看書或者練武,實在沒得選,才會下棋。
季鳴軒笑了笑,老實說道:“我想讓他跟我說當年的事情。”
比如,老頭為什麼會給他下蠱,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的。
且,他一直以為自己體內的寒毒是在後面幾年才有的,沒想到在早些年就已經中毒了,只是毒性不顯,他才一直沒有察覺。
趙歡玉就知道是這樣,笑了笑,說道:“那他說了沒?”
“還沒有。”
“那我一會兒去幫你問,他其實很好說話的。”
“好。”
季鳴軒點點頭,又問道:“當初他想抓鄭烈沒成功,卻抓了你,是何原因?”
“這個我之前就問過了,好像是想抓鄭烈來養蠱,但你失手將鄭烈殺了,老頭有些生氣就把我抓走了。”
“用鄭烈養蠱?”
季鳴軒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我也是學了之後才知道,有些無良之輩就是會抓活人來養蠱,這樣能迅速控制蠱蟲,提升自己的本事。”
“那他為什麼一定要抓鄭烈?”
趙歡玉搖搖頭,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不過季鳴軒提出這個疑問后,她也有些好奇了。
是啊,有這麼多人,為什麼老頭偏偏要抓鄭烈?是因為鄭烈體質特殊,或者是得罪過他?
前者應該沒可能,她與鄭烈接觸過,並不覺得鄭烈的體質過人,可後者也說不通,這兩人一個身處皇宮,一個常年在西域,應該沒有機會碰面,更別提得罪人了。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找機會找老頭問清楚。
季鳴軒用帕子浸了熱水來給她擦臉,手受傷了就應該受到這樣的優待。
趙歡玉也不矯情了,索性就讓他這般伺候自己。
“我說你還下不下了?趕緊的!”
老頭在院子裏催促,趙歡玉看了季鳴軒一眼,替他回答:“來了來了!”
兩人一起出去,季鳴軒一來就看到棋局被動過,而且動得十分明顯。
很顯然就是老頭必贏的局面,但季鳴軒卻不動聲色。
對面的老頭洋洋得意,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好像真的是他要贏一樣。
“趕緊的,輸了的人做飯!”
老頭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其實就算他不說,季鳴軒也打算今早親自下廚的,畢竟不管怎麼說,老頭也算是長輩,且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傷害趙歡玉,反而還成了趙歡玉的師父,更重要的是這是他母親的故人,甚至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於情於理,都不能讓老頭去做這些事。
可偏偏老頭嘴欠來了這麼一句,季鳴軒看了他一眼,問道:“確定?”
“自然,老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季鳴軒點了點頭,開始下棋。
剛開始老頭還很得意,可下着下着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了。
本來他都已經想好下,在哪裏就能一招定勝負,沒想到季鳴軒卻在他的路堵了。
並且本來是他必贏的局面,卻被季鳴軒三兩下扭轉,優勢瞬間又到了季鳴軒那邊。
“誒誒誒,慢一點慢一點!我都反應不過來了!”
他今年不過40多歲,頂多算得上中年人,雖然一直趙歡玉稱作老頭,但他從不覺得自己老。
可如今跟季鳴軒下棋,他才真正感受到年輕人以他這個老年人的差別。
這小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就能運轉的這麼快呢?
剛剛趁他們不在的時候,他已經把他能走的路全都堵上,他是如何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
速度太快,老頭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你輸了,快去做飯吧。”
季鳴軒落下最後一枚棋子,神色淡淡,似乎並不覺得贏了他是多麼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老頭氣得胸脯起伏,這輩子就沒這麼丟臉過。
他之前跟上官銘下棋的時候,兩人實力差不多,有輸有贏,甚至他經常能贏,所以很是高興。
可現在跟季鳴軒下棋,他完全就是被碾壓的那個,且就算他動了手腳季鳴軒也沒有追究,可還是讓他輸得這麼慘。
老頭被氣到,起身就要去廚房做飯。
“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就不用你做飯了。”
趙歡玉趁機叫住他,眼中帶着狡黠。
老頭知道這小丫頭心眼多,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警惕地問道:“你要問什麼?”
“說說鄭烈唄,你當初想抓他,是因為跟他有什麼恩怨嗎?”
趙歡玉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盯着老頭,不放過他任何一個反應。
“能有什麼恩怨,不就看他不順眼唄!”
老頭撇撇嘴,擺出一副就是這樣的樣子。
“行了,那你做飯去吧。”
趙歡玉舉着自己裹着成豬蹄的手,無所謂地揮了揮。
“你這丫頭說話不算話,不是說了我回答你的問題,就不用做飯嗎?”
老頭當即就跳腳,甚至還想去彈趙歡玉的腦瓜,只是被季鳴軒攔住了。
“我說的是你認真回答就不用你做飯,可你竟然敷衍我,那就不行了。”
趙歡玉冷哼了一聲,樣子很是得意,現在季鳴軒來了,有人給她撐腰,她再也不用擔心老頭會不會一生氣就打她,自然硬氣了不少。
當然,老頭自然是從未對她動過手的,但並不排除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老頭瞬間不說話了,站在原地權衡利弊,在想到底是告訴她划算一些,還是不告訴她,自己去做飯划算一些。
想了想,他還是選擇了前者。
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不耐煩地道:“說說說,你個死丫頭,整天怎麼這麼好奇!”
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季鳴軒,舔了舔嘴唇,這才正兒八經地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查當年的事情,得知那臭小子一家就是被鄭烈的母族所害,就想把鄭烈抓來給老子養蠱!沒成想他竟然就被那臭小子這麼輕而易舉的給殺了,便宜他了!”
說著,他還啐了一口,想起還有些憤憤不平。
他查了這麼多年才查到的,本想好好教訓仇人之子,淺淺為他心愛之人報個仇,沒想到也被季鳴軒給破壞了。
沒想到老頭這麼做,竟然是為了給紀家報仇,兩人都有些意外。
趙歡玉下意識地看向季鳴軒,季鳴軒抿了抿唇說道:“確實是鄭烈母族暗中指使,但真正下旨絞殺的卻是皇帝,皇帝還活着,不會讓他這麼輕易就死的。”
“那皇帝老頭不行,身體太差受不了折磨,反而會死得更快,所以我就想找個年輕的。”
老頭一邊說一邊翻白眼,看得出真的是很生氣了。
可現在鄭烈都已經死了,多說無益。
“抱歉,我並不知道……”
季鳴軒難得地開口道歉,不管怎麼說,老頭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且與他母親還有些過往,抓鄭烈也是為了給紀家報仇,而他卻擔心鄭烈被人救走,日後東山再起又出波折,所以直接將人擊殺。
“害,都過去了,當時你也不知道。”
老頭擺擺手,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
想了想,他還是打算將心裏話告知他們兩人。
“其實這一次叫你來,是有事要跟你們說。”
老頭突然嚴肅起來,讓季鳴軒和趙歡玉也跟着有些緊張,因為潛意識裏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而季鳴軒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他能找到趙歡玉,竟然是老頭先透的消息。
“您老請說。”
“別這麼說,我還年輕!”
就正經了那麼一下下,老頭又開始不正經了。
趙歡玉忍不住道:“快說快說!”
老頭嘆了口氣,正色道:“小丫頭,你跟着我學了這麼久,可知我為何不教你如何解寒蠱?”
“難道不是因為我技術還沒達到嗎?”
趙歡玉眨眨眼睛,她一直以為是這個原因。
老頭搖搖頭,兀自笑了笑道:“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之所以一直沒教你,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蠱。”
此話一出,季鳴軒和趙歡玉瞬間瞪大了眼睛。
老頭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又接著說道:“當年臭小子中了寒毒,洛兒求到我這裏來,我不忍拒絕,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終於想出一隻寒蠱,本應找到控制之法再運用到他身體裏,可那時候,他的毒蔓延得很快,根本沒有更多的時間等待,緊急之下,我便將蠱蟲放進了他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