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勇闖前庄

黃豆大的雨點噼哩叭啦驟然落下，打得樹葉嘩啦啦亂響，藉著雨勢，楚肖飛和小七子潛往村公所，大門開着，門檐下掛着兩隻燈籠，在風雨中搖擺不定。

小七子正要過去，楚肖飛按住他的肩膀說：“人不在這裏，村裡還有哪個地方能給來往的鬼子和漢激ān住的？”

小七子說：“在胡財主家，胡財主半年前被土匪撕票了，家裏人都進城去了，後來吳爺說，這偌大的宅院沒人住也可惜了，說先留給村公所用，楚隊長，你怎麼知道人不在村公所？”

楚肖飛眼睛盯着前方仔細地觀察着，一邊回答他說：“村公所院子裏沒看到那兩駕大車，而且這次他們人多，有幾十個人，村公所住不下。”

小七子點點頭說：“你說得對，可能是到了胡財主家，我帶你去。”說著，貓着腰躍上村前小道，隱蔽着向胡家大院一路小跑過去。

楚肖飛則沒動，過了兩分鐘，四周還是沒有動靜，他才躍出跟上。最近，屢遭強敵圍困，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胡家大院裏熱鬧非凡，維持會長吳西禮，也就是大刀會的頭目吳爺，正在設宴款待rì偽軍，本來吳會長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三、四十過路的小兵不用他親自招待，主要是這裏面有一個翻譯官車文輝，原就是北塘鄉人，吳爺為了通過他結交rì本人，這才降尊紆貴在這忙前忙后。

看到吳西禮又讓人拿酒，車文輝擺手說：“老吳，別忙活了，三壇酒夠喝的了，明天一早得趕路，就喝這些，要讓久平治大佐知道了，也是要處罰的。”說著，他做了一個打耳光的動作。吳西禮給他使了個眼sè，讓他過來說話，車文輝邊走過來邊說：“你老哥怎麼說也是個維持會長，這都頂的上以前國民zhèngfǔ的半個鄉長了，還這麼鬼鬼祟祟的，什麼事，說。”

吳西禮先是把一個小布袋塞給車文輝，車文輝手指一捏就知道是光洋，看樣子少說也有100塊，平白無故，也不會發這樣一筆財，吳西禮必是有事相求。他把布袋放進口袋裏，說：“老哥有什麼，儘管說吧，自家兄弟，別拐彎抹角的。”

吳西禮說：“兄弟，久平治太君那裏你得多給我美言幾句，上次得罪了大黃村那幫人，沒準什麼時候會再來找麻煩，你跟太君說說，北塘這裏能不能也和王集一樣，駐一個小隊的皇軍一個連的皇協軍，這樣安全就沒問題了。還有就是你們今天抓的人裏面，有一個小夥子是我們村劉大善人的侄子叫劉志，誤入匪類還想請你高抬貴手，老劉說，如果今晚能弄出來他侄子，他再給這個數。”說著又伸出兩個手指來。

車文輝想了想說：“千里為官只為財，行，兄弟沖你的面子答應你了，等會跟我們去帶人，不過我可給說好了，得這個數，否則免談，明天進城交給岡本，那你花多少錢都救不出來啰。”車文輝伸出四個指頭，意思是再要400塊大洋，他心想，這些土財主不宰白不宰。

吳西禮一拍大腿說：“沒問題，老弟爽快人，這個主我替劉大善人做了。有你在皇軍那裏，我看以後我姓吳的能混得開。”

車文輝聽他說這話后，鄙視地一笑，說：“我說老吳，你鬼迷心竅了吧，rì本人都是善男信女？我跟你說，我穿這身衣服，只是混碗飯吃，升官發財，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吧，少做chūn秋大夢吧，吃完飯跟我去提人是正經。”

十分鐘后，吳西禮領着一個年輕人到了車文輝面前。車文輝把皇協軍的一個班長叫過來，說：“你去，把那個叫劉志的放出來，交給他。”說著，剔着牙，哼着小曲回房休息了。

楚肖飛和小七子早就聽到了車、吳二人的對話，一直在東廂房的柴房裏等着，這裏跟着那個皇協軍的班長往後院裏走。

離後院還有一截路，就聽見裏面有女人的喊聲，那名班長喊：“張貴，怎麼搞的，裏面鬼哭狼嚎的。”跑過來一個當兵的，立正說：“報告班長，是幾個太君喝了酒，把兩個女的拖到一間屋子裏了，我不敢管。”班長說：“這班畜生，不過我也不敢管，你去把那個劉志的放了。”說著一晃三搖的趕回去喝酒了。

張貴把劉志從房裏帶了出來，又回身把門鎖好，兩個人走出了內院。

楚肖飛反身把門插上，悄悄地摸到了房門外，外面放了三支槍，說明裏面最少有三個人。他把瑞士軍刀打開，低身進入。

一個鬼子正騎在一個女人身上，甩手狠狠地打了正在拚命掙扎的女人兩巴掌，那女人頓時失去了抵抗能力，頭輕輕地搖擺着，兩條腿也垂軟了下來。鬼子正要施暴，楚肖飛已經到了他的後面，用刀迅速地在他脖子上面劃過。然後又一步跨到前面，一個鬼子聽到動靜剛回頭過來，楚肖飛一刀正扎在他頸部大動脈上，另一名鬼子剛要喊叫，被後面小七子捂住嘴巴，硬生生地把脖子給扭斷了。

王右瑄全身**，身上的衣服不是給脫下來的，是給鬼子給撕碎的，已經沒法再穿，楚肖飛把自己上衣脫下來把她裹起來，她已經感覺到有人來救她，當楚肖飛把她扶起來的時候，她逐漸恢復了意識，認出了楚肖飛。小七子在另外一個女人那裏，向楚肖飛搖搖頭，剛才兩個鬼子施暴時，她已經窒息而死。

楚肖飛半抱着王右瑄出了房門，這時候能順利逃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任何的優柔寡斷都會害了大家的命。

胡家大院也有後門，三個人悄悄出去，順着原路往回走，就快出村的時候，村外火把聚現，有人打了兩槍，村裡頓時亂了起來。崗哨立即jǐng覺起來，村裏的鬼子馬上拿了武器迅速跑了出來。

三個人沒敢亂動，伏在一戶人家院子的yīn影里觀看動靜。原來，來的還是追蹤他們的那路鬼子，只是在前庄村裡停留了一個小時，就又被他們咬住了。來人非常聰明，而且判斷出他們仍在村裡，所以在村外先放槍示jǐng，不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小七子什麼都沒有說，忽然就竄了出去，他沿着河邊拚命的奔跑，有人已經看見他了，他再猛然跳進河裏，所有的鬼子和漢激ān都發現了他的舉動，有的往河裏打槍，有的沿着河往下追。

在小七子出去的一剎那，楚肖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沒有任何遲疑，小七子吸引敵人就是為了他能順利脫險，回去帶領隊伍繼續打鬼子，他不能辜負他。所以他馬上背着王右瑄，往山裡跑。

背了一個人，又是上山，楚肖飛跑了一陣以後，開始感到有些吃力了。畢竟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兩條腿有些不聽使喚，每走一步，身體都兩邊晃動着，他咬着牙拚命堅持着，只要停止腳步，很快就會被敵人追上。

快到山頂時，他看到了山下火把的亮光，小七子只為自己爭取了二十分鐘，這個追蹤者的確非同一般，識破了小七子的目的，而且發現了自己的行蹤。

王右瑄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她示意楚肖飛把她放下來。她也知道形勢危急，邊走邊說：“你在發燒？”

楚肖飛捂着傷口說：“受了點傷，可能感染髮炎了，問題不太大，你怎麼樣，能堅持多久？”

王右瑄喘着氣說：“不知道，先試試吧。”

兩個人跑過兩個山頭，楚肖飛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重，而王右瑄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他沒有再選擇翻躍第三個山頭，他已經聽到後面隱約的狗叫聲，再跑下去，遲早會被敵人追上。他選擇了下河，王右瑄說：“我不會水。”“沒事，順河下去，你別離開我就行。”楚肖飛半摟着她順水而下。楚肖飛自幼在江南水鄉長大，有浪里白條的美譽，帶上一個人順水而下，只要水勢不大，就基本沒有問題。

追蹤者的安排非常周密，在全力追擊的同時，安排了大刀會的人和部分rì偽軍在村子裏外搜索，楚肖飛回到村裏的時候，看到搜索的人剛剛仔細搜查一戶人家，就帶着王右瑄翻過牆，躲在了這戶人家院子裏的大草垛裏面。

外面人聲嘈雜，百來人舉着火把不停地來往吆喝着。這戶人家已經搜過了，居然還有人進來查看，楚肖飛拽緊了王右瑄草垛深處里躲。兩人緊緊靠在一起，這時，楚肖飛才意識到，王右瑄身上除了自己的外套，仍然是全身**的，他臉上漲得通紅，身子往邊上讓了一下。還好草垛里什麼也看不見。王右瑄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她大大方方地把手伸過去，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握在了一起。

忽然，外面響起了一陣歡呼聲。有人在叫罵，有人在大喊，楚肖飛聽到聲音，心向下一沉，原來是小七子被他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