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你問我,喜歡人類嗎?]

[我說並不討厭你。]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人類,我有些那些人類沒有的鬼角,臉上有着一道長長的傷口縫線。

從我有意識開始,我便徘徊在山裏。

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這個世界很大,我非常清楚這個道理,擁有“力量”的我可以輕易殺死任何一個從山中經過的人類。

但是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

我無聊的坐在樹上,看着被其他咒靈殺死的路人,他們尖叫着、痛苦着、畏懼着,被攆下頭顱,捏碎骨頭最後血肉模糊。

無趣。

我無法理解那些咒靈,同樣也不屑於理解,因為我知道我們是不同的。

擁有智慧的我為自己取了名字,叫鬼凜。

於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的生活都非常平淡。只是每天在山裏閑逛,從那些死去的人類身上尋找有意思的東西。

然後我迷上了酒這種東西。奇妙的味道以及入喉那火辣的灼傷感,令從未感受過疼痛的我,體驗到了奇妙地感受。

晃了晃空酒壺,我第一次對某種東西產生了興趣。

稍微去人類的地方看看吧?

擦了擦濕潤的嘴臉,我難得心情不錯得想完便立即行動起來。

想尋找人類所在的地方實在過於簡單,我嗅了嗅空氣中地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喉嚨幹了。

“姐姐,你在這做什麼?”

聲音從下方傳來,我低下頭看到了樹下的人類幼崽,他留着肉粉色的短髮,明亮的褐色眼睛懵懂地望着我,懷裏正抱着一個壺。

是酒。

我從枝頭跳下來,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人類幼崽嘗試着威脅他:“小鬼,把你手裏的東西給我。”

“不行!”他的語氣真誠,眼神里有着與我相同的堅定:“這是客人定的酒,我不能給你。”

“…你不怕我?”他愣了下,奇怪的看看我:“雖然姐姐你長得有點奇怪,但我為什麼要怕你?”

我被他理直氣壯地問住了。

不行,我是個特級咒靈,怎麼可能搞不定區區一個人類幼崽?

於是我再接再厲地恐嚇他:“我會殺了你。”

“要怎麼做?”

“……”

我沉默了。

再次認真打量着眼前的人類幼崽,他看起來太小了,又矮又瘦,對於別的咒靈來說都不夠塞牙縫。

“我得去送酒了,不然客人要等着急了!”

我望着他跑遠地背影,抱死雙手,若有所思。沒想到現在的人類幼崽膽子這麼大,見到我這樣的咒靈都不知道要先逃跑。

當然逃跑也是沒用的。

不過,沒想到那個人類幼崽竟然能看到我,明明不是咒術師。

“說起來,姐姐你住哪裏?”送完酒的幼崽又回到了這裏,他好奇的看着我。

我喝着他給我的酒,指了指遙遠的大山:“那裏。”

“哦!你是山神嗎?”

“我哪裏像山神了?”

“也對,那姐姐是妖怪嗎?”

“不是,我是咒靈。”

“那是什麼?”

我仰頭喝完最後一口,擦擦嘴:“是比妖怪更恐怖的存在。看自己你[供奉]的份上,給你個忠告,下次遇到像我這樣的存在趕緊離遠點吧。”

他抱着空酒壺,語氣真誠:“咒靈會傷害人嗎?但是姐姐你並沒有傷害我啊。”

“…因為我是特殊的一類。”

“所以果然是山神吧!”

“你這個小鬼,聽不懂人話?”我面無表情的眨眨眼,看了眼天邊的斜陽:“我要回去了。”

“啊,對了,姐姐!”人類幼崽忽然叫了聲,他仰起頭眼神澄澈而明亮,和山裡那些動物幼崽的眼神,令我心境受到了微微觸動。

已經很久沒見到這樣的人類了。

“明天你還會來嗎?我之前瞞着父親釀了些酒,可以麻煩你幫我嘗嘗味道嗎?”

“……”我愣了下,飛快地回過神。

這小鬼,是天使嗎?

我不會品嘗酒的味道,只是單純享受那灼熱的過程,人類幼崽也不在意這些,還是熱情的將自己釀的酒送給我。

一開始我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但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我有些頭疼的從一隻咒靈手裏救下了他。

“我記得和你說過,遇到咒靈要趕緊離開吧?”

他渾身髒兮兮地像在泥地里打滾的野貓,唯獨那雙褐色的眼睛明亮有神,他傻兮兮地向我笑着:“但是我答應過,要給姐姐你送酒的!”

“就為了這種事?”

“怎麼能這麼說,父親說了男子漢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所以為了承諾你不要命了。”

“可是姐姐你不是來救我了嗎?”

“少得意了,我只是聞到了酒味。”我打量了他一下,攤開手:“酒給我。”

拿到想要的東西,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下我喝了口。

我低下頭,奇怪的發現他還在盯着我:“你看我做什麼?”

“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我記得自己和你說過,我不會品酒吧。”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立馬浮現出一抹顯而易見受傷的表情,眼神中的光暗淡了下去,像被無情遺棄的小狗般落寂。我不太能理解他的失落,但又覺得露出這種表情的他有的好玩。

可是他很快又打起來精神,在我面前握拳揮舞着:“等着吧,我總有一天會釀出讓你讚不絕口地酒的!”

“啊,可以。”我微微挑眉,拎起他的衣領:“在那之前你可別輕易死了。”

“我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那就記得離我這種咒靈遠點。”

“可是姐姐你不是和別的咒靈不一樣嗎?”

“…你好吵。”

把他送到山下,看着遠處的人類居住地區我停下了腳步。

“姐姐?”他疑惑地回頭望着我。

“回去吧,我就送你到這裏。”

他懵懂的眨着眼,眼神溫柔而明亮。在月光下,他小小的身影像只白鳥飛到我身邊,沒有任何殺意,沒有任何氣息的伸出手。

“你在做什麼?”我奇怪的看着他的小動作。

“握手!”他抬起頭,乖巧地望着我笑道:“這樣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叫源,棲川源。姐姐呢?”

和咒靈交換名字,真是不知死活的幼崽。

我眯了眯眼睛,說:“鬼凜。”

人類是壽命短暫地生物。

於是我將山裏的,包括靠近村子的咒靈全部趕走了,讓這裏除了會傷人的野獸,其他沒有任何能威脅人的生物。

等我回過神時已經過去很多年,當初那個又瘦又矮的幼崽已經逐漸成為大人的模樣,他依舊會帶着自己釀的酒上山找我。我一邊喝酒一邊聽着他提起自己發生過的有趣的事情。

我們坐在樹下倒上酒,互相碰杯。

哪怕長大,他依舊是個氣息溫柔的人類,有着清秀純澈的臉龐。酒量不行,卻還是堅持要和我一起喝酒,結果喝了幾杯后就醉倒在地,當然最後都是我把他丟回家裏。

我看着他從小到大、娶妻生子。

他的妻子也是個溫柔的人,雖然看不到我,但也不阻止棲川源時不時晚上上山喝得大醉的行為。在幾年後,他們有了一個孩子。

我隔着很遠偷偷看了眼,是個哭聲很大的幼崽。

棲川源說是個女孩子,取名叫凜香。

我安靜地喝着酒,聽他說著各種關於自己孩子的事情,喝醉的他倒在樹下含糊不清地說著:“鬼凜啊,等我死了以後,我就讓女兒給你繼續送酒吧。”

我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痙攣了下。

人類壽命有限,總有死歸塵土的一天。

所以他會死。

又過了許多年棲川源不再上山找我喝酒,年老的身軀無法支撐他進行過勞的行為,我逗留在他的家中,承諾着陪他最後的幾年。

“鬼凜啊……”他躺在床上,費力地喊着我的名字:“你喜歡人類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問這些,但是看着他乾瘦的模樣,我心中無端萌生出某種觸動。我挪動腳步,坐在他身邊:“並不討厭你。”

“這樣啊。”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含義,平靜地望着我。

凜香已經長大成為了一個漂亮又懂事的少女,她確實按照棲川源的要求,每天都會上山在樹下放上幾壺酒。她深信着自己的父親在這裏供奉着山神,或許是繼承了棲川源的那份溫柔與真誠,她哪怕看不見我也會在樹下祈求片刻再離開。

棲川源在一個下雪的冬季去世,他們將他埋在了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的樹下,然後又過了幾年,他的妻子也去世,葬在了棲川源的旁邊。

我注視着已嫁人的凜香。

人類真是麻煩。

我揣着雙手,漫步走到她的身前盯着那張與棲川源三分相似的面龐:“雖然不是神,但是看在“源”的份上,就特例給你們一個“加護”吧。”

我抬起手,輕輕觸碰在凜香的眉間。

“好好活下去吧,我會看着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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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回戰]咒靈小姐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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