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就偏不讓你如願
映入她眼帘的是顧霆煜染着鮮血的背影，他的身形筆挺，宛若松柏般屹立不動。
可是，她能看得出來，這一切，皆是因為他。
“王爺！”冷霜的聲音哽咽，“王爺……”
顧霆煜的腳步一頓，他緩緩的回頭，蒼白的臉龐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妃，你叫我什麼？”
“我、我……”
“你可以繼續叫我阿煜。”
“阿煜……”冷霜的淚水再次溢滿了眼眶，“謝謝你為了我，連性命都不要。”
顧霆煜的心口驀地一震，有些不舍的鬆開了冷霜的手。
“我走了。”
他轉身邁步離去。
冷霜咬了咬唇，她踉蹌的爬了起來，追上了顧霆煜的腳步。
她一句話都不曾說，亦步亦趨的跟隨在顧霆煜的身側，她的腳步虛浮，像是沒有了重量，只能用手拽住顧霆煜的衣袖，以免摔倒。
“王爺！”冷霜抬頭，目光含着憂傷，“你會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顧霆煜沉默了片刻：“我不會。”
“我也不願意一個人，但是，王爺你一定不能留下來，我不想你為了救我犧牲自己，我更不想……”
她不敢往下說。
她怕自己太過貪婪，會想要永遠霸佔着他。
她明明愛的是顧霆煜這個人，並非他的權勢，也不是他的金錢，而是他的這份純粹。
她害怕，害怕她一旦失去了顧霆煜，整個世界都會塌陷，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你若是遇到危險，記得逃跑，千萬別管我。”
冷霜的眼底盛滿了淚水，她緊緊的攥着粉拳，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努力的揚着唇角，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可是，她的笑容卻透着凄涼，讓人心生憐惜。
“我……不會丟下你。”
她怎捨得扔下她？
她不需要任何報酬，只希望，能夠陪伴在她的身旁罷了。
“王爺，”冷霜微垂下眸子，“我剛才是騙你的，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着你。”
縱然，他會拋棄她。
她也絕不會離開。
顧霆煜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女子堅定而執着的眼。
“霜兒。”他無奈的嘆息一聲，“我知道你想幫我，你放心，我會很快回來。”
冷霜沒有說話，她的雙眸中蓄滿了淚水，卻倔強的不肯讓它流出來。
她只要一哭，他就會亂了分寸，必然不會走遠。
“霜兒，”顧霆煜輕輕摸了摸冷霜的頭，“我答應過你，不論如何，都不會拋下你不管，所以，你別難過，等我回來。”
他緩緩鬆開了手。
冷霜怔愣的望着他離去的身影，目光茫然，獃滯，直至他消失在她的面前，她方才回過神來。
“不！！！”
她的聲音凄厲，撕心裂肺。
她的聲音很大，驚得周圍的行人全都投來注目禮。
“小姐，您沒事吧？”丫鬟扶住了冷霜癱軟下來的身子，擔心的問道。
冷霜的手捂着胸口，那裏傳來陣陣刺痛之色，讓她渾身發冷。
“我……沒事，”冷霜深呼吸了口氣，“我們走吧，回去之後，你去打探一下戰況。”
她不懂軍營中的規矩，更不清楚戰爭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唯有詢問丫鬟才知道。
丫鬟一怔，有些委屈：“小姐，你為什麼對王爺這麼狠心？”
她不是不明白冷霜的心思，只是王妃的這種做法，實在太殘忍。
“我不喜歡戰爭。”冷霜低下了頭。
她只想守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可王爺……”丫鬟遲疑的抿唇，“王妃，你別怪奴婢多嘴，其實王爺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你嫁給他，一定不會吃虧。”
“我知道，”冷霜苦笑了一聲，“可我不想嫁給一個陌生男人。”
她只愛阿煜一人，哪怕他是個殘廢，是個懦弱的傻子，甚至是個病秧子！
她同樣不介意。
只因，這個男人，讓她傾心，讓她心動。
“阿煜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冷霜抬起美眸，痴迷的望着顧霆煜遠去的背影，“當年，我母親去世后，他將我撿回了將軍府，把我養在膝下，悉心教導我武藝，還把我送進了天鳳學院，即使後來，我被退婚了，他也依舊尊敬我，從未變過，可是……我不能嫁給他，因為……我已經愛上了別人。”
或許是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冷霜的臉頰泛着淺薄的紅暈。
“我只求，此生能和他長相廝守。”
顧霆煜的確很優秀，但她不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
她寧缺毋濫。
“小姐，”丫鬟皺眉，“既然你都決定了，又何必多費口舌？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我也知道，如果你繼續留在顧家，恐怕會遭殃。”
冷霜垂下眸子，她緊握着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都毫無所覺。
“我不能死！”她的目光中帶着堅韌，“我還沒有找到我娘親留給我的東西。”
顧家雖然富庶，卻沒有娘親留給她的寶貝。
“那東西，就算在將軍府內，也沒有人能拿的走。”
“可是……”
“好了！”
冷霜的語氣帶着威嚴，呵斥道：“你不想死的話，以後就給我少說話，否則，我保證你的腦袋搬家！”
丫鬟噤若寒蟬。
“另外……”冷霜眯了眯雙眸，唇邊勾起諷刺的弧度，“你忘記了嗎，今天早晨，顧雪來過。”
“她來幹什麼？”
“估計，她還是放不下顧家的榮華富貴，所以，她來試探你。”
冷霜冷笑一聲。
那個女人，永遠都改不掉自私的本性。
若不是如此，爹也不會選擇休妻。
正因為顧雪的貪慕虛榮，她爹才會選擇休妻，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顧雪。
“王妃，”丫鬟怯弱的開口，“奴婢覺得，你還是聽王爺的話比較妥當，畢竟王爺才是最關鍵的。”
冷霜斂眉：“你是讓我離開阿煜？”
“小姐，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了。”丫鬟搖了搖頭。
她認識了小姐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她的脾氣。
小姐看似柔順溫和，但她的骨子裏，卻極其的固執。
“阿煜不喜歡我，”冷霜的表情黯淡了下來，“我只是想陪在他的身邊，他想要娶誰就娶誰，我不會阻止他。”
這些年來，阿煜待她的疼愛不比顧老夫人少，她也感受的到，這是阿煜對她最特殊的寵溺與疼愛。
所以，她不會逼迫阿煜娶她。
她只求，阿煜能平安無憂，僅此而已。
冷霜的臉龐掛着苦澀的笑容。
這一輩子，她都只會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陪着他一起成長。
“小姐，”丫鬟急忙拉住了她，“你可不能犯糊塗啊，現在顧雪已經回到將軍府了，如果你不抓緊機會，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冷霜沉吟半響：“我知道了。”
“小姐……”
丫鬟欲言又止。
她跟隨冷霜時間長，知道自家主子是什麼性格，一旦她決定的事情，便不會反悔。
“小姐，”丫鬟猶豫了片刻，“你能不能告訴我，顧家大公子到底哪點比王爺差了，為什麼小姐不願意嫁給他？”
冷霜垂下眸子，唇角含笑：“他哪裏都比不上阿煜。”
丫鬟啞口無言。
她總不能告訴小姐，她喜歡王爺，王爺不喜歡她。
“不管怎樣，我都支持小姐，”丫鬟嘆息了一聲，“你和王爺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不該插手太多，免得王妃誤會了。”
冷霜笑了笑：“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嗯，”丫鬟咬了咬唇，“小姐，你一定要幸福，我希望你能夠和王爺琴瑟和鳴。”
她並非是為了討好冷霜才說出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祝福。
只是……小姐的脾氣太倔強了，她不希望她一錯再錯。
……
風雲府。
庭院內，兩名侍衛坐立不安，額上滲出冷汗。
忽然，房門被推開了，男人高大俊朗的身形逐漸落入眼帘。
“屬下參見王爺。”
侍衛跪在地上，抱拳恭敬的道。
顧霆煜掃了他們一眼，視線落在了南弦的臉龐：“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南弦的唇角揚着淡漠的弧度：“你不是都已經派人查過了，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可是……”顧維的心顫抖了幾下。
“是。”
侍衛匆忙退下。
顧維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他的手撐在桌案上，臉色煞白煞白。
突兀的，顧維哈哈大笑了兩聲。
“顧弦，我早就懷疑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可惜，我一直都不敢相信，可如今，你竟然承認了。”
南弦面無表情：“我沒興趣解釋。”
顧維閉上了眼睛，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原來，他真的猜測對了。
顧弦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顧玉宸，更甚至，連王妃都不是他的目標。
他的目標，是整個顧家！
他想要毀滅顧家！
“你想要毀滅顧家，我不會答應！”顧維咬牙切齒，怒吼道。
“哦。”
南弦神色清淡。
這個世界上，除了冷霜與顧家，任何人都阻擋不了他！
顧維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目光陰森，透着殺機。
“你想要顧家完蛋，我就偏不讓你如願，你以為我們顧家沒了你，就能倒台？不，我顧家百年世家，豈是你輕易可撼動的？”
這一次，顧霆煜是真的被激怒了，他渾身散發出冰冷的寒芒，一字一頓，擲地有聲：“顧弦，你別想破壞我的婚禮，否則，我絕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