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虐待
辦公室內,祁文眼看着魏雲深唰唰唰的翻頁,臉色越來越黑,眼眸中的怒意即將拉滿,周身散發著比外面零下五度還冷的氣息。
祁文站在他對面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本來還有點兒暖意的雙手瞬間就像浸在了冰水裏,指尖冷的鑽心的疼。
魏雲深看完最後一頁,“啪”的一聲把資料倒扣在桌上,閉了閉眼,腦海里全都是蘇蘇被虐待的影像。
“你說,把你調查的都說出來”,魏雲深咬着牙吐出幾個字。
他現在的心情異常憤怒,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都是抖的。
他小時候就遭到過虐待,雖然時間不長但記憶猶新,甚至如今午夜夢回他還仍然能夢到那些被他埋藏在心底的記憶,依舊能被那些可怖的畫面嚇醒。
所以他最看不得小孩子被虐待的新聞,也明白這些孩子發自內心的不安和害怕。
魏雲深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蘇蘇那張永遠帶着笑容的臉,心臟突然就像被針扎似的,一刺一刺的痛,眼尾微紅,嘴角顫動。
他不知道蘇蘇的內心是太過強大,還是選擇把那些痛苦的記憶深藏,才能每天在他們面前表現的開開心心的。
魏雲深突然後悔這些天對蘇蘇的冷臉了。
祁文醞釀了一下,緩緩開口,“關於蘇蘇母親的資料我沒有查到多少,棚戶區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僅僅是姓蘇,長的很漂亮的一個女人”。
祁文頓了頓繼續說道:“馮順是帝京本地人,父母雙亡,在棚戶區有兩套房子,日常開銷都是另一套的租金再加上……蘇蘇出去乞討或者賣東西的錢”。
祁文一邊說一邊注意魏雲深的表情,見他猛地睜開眼,一雙眼眸幽深的黑如墨汁,他的心臟一顫下意識的挪開視線繼續說道。
“蘇蘇三歲的時候媽媽去世,之後就跟着馮順生活。馮順是個愛酗酒的,喝完之後經常為了發泄脾氣就把蘇蘇打個半死。聽他的鄰居說,大半夜的也能聽到蘇蘇的尖叫聲,而且最長的一次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
“然,后,呢”,魏雲深咬牙。
“其,其他的基本都在資料里了,像用棍子打,拎着她的腦袋撞牆,用開水澆蘇蘇,放狗咬蘇蘇都是他發泄的手段……有一年冬天,蘇蘇被他打的發高燒,他連醫院都沒讓她去而是直接把人扔在雪地里降溫”。
“有鄰居看不下去想抱着蘇蘇去醫院,但被他攔下了,說——”。
魏雲深沉了口氣,“說什麼”。
祁文硬着頭皮繼續道:“說蘇蘇賤命一條,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直接埋了,不浪費錢”。
祁文說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動不動的盯着魏雲深。
而魏雲深坐在老闆椅上,眼神空洞,盯着一個地方出神。
異常憤怒過後便是深深地無力。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蘇蘇剛回來的那天晚上做噩夢都喊着別打我,為什麼那天蘇蘇給他送果盤的時候見他喝咖啡會轉身逃走,為什麼在熟睡時聽到狗叫會發瘋。
因為那都是被她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別人不問她就不說,只能憋在心裏自己消化,可是她只有5歲啊。
魏雲深想,如果換成是他,大概得瘋了吧。
沉默片刻,魏雲深才動了動手指,對祁文吩咐道:“找人堵着馮順,我要見他”。
“魏總放心,我已經讓人在棚戶區守着了”。
魏雲深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無力感瞬間席捲全身。
*
晚上魏雲深回家的時候,下意識的在客廳里尋找蘇蘇。
見她乖巧的坐在魏淮身邊,抱着水果盤子萌萌噠的晃悠着一雙小細腿。
經過一天的休息,蘇蘇感覺好了不少,臉色也粉嫩了起來。
她聽到開門聲立馬回頭去看,見是魏雲深回來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間就亮了。
手裏的草莓葡萄和香蕉也不好吃了,跳下沙發想要上去迎一迎。
但可能是起的太猛了,腦袋一瞬間就感覺到天旋地轉的,要不是手扶了下沙發背剛才她就直接摔地上了。
“怎麼了?”。
魏雲深從進家門開始眼睛就掛着蘇蘇,見她突然在沙發邊停了下來,低着頭小身子又晃了晃便有些擔心。
蘇蘇聽到爸爸的聲音,什麼難受的感覺都沒了。
她揚起小臉,看着魏雲深的眼裏濃濃的孺慕之情,咧開小嘴巴,嘴邊的小酒窩因為笑意越來越深。
“我沒事呀,爸爸別擔心”。
蘇蘇想着爸爸能關心她是不是就意味着對她的防備減少了呢,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和爸爸親近親近了?
這般想着,蘇蘇便試探性的伸出小手準備覆上魏雲深的大手。
然而就在這時,魏時應蹦蹦噠噠的進來了,他一邊跑一邊喊道:“你們看,我帶什麼回來了”。
還沒等其他人看清楚,他便舉着懷裏的東西興奮道:“小奶狗,我同學出去玩了,要把小狗放在咱家養一段時間”。
在他手裏的小奶狗似乎被他抓的不舒服,扭動着身子用盡全力萌凶萌凶的“汪”了一聲。
聽到聲音,魏雲深的瞳孔瞬間緊縮,猛地去看蘇蘇。
就見蘇蘇一雙大眼睛瞪的特別大,裏面全都是恐懼,一雙小手緊緊抓着衣角,僵硬的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小奶狗又叫了一聲,蘇蘇就又抖了一下。
“誒,你別總動啊,我要抓不住啦……啊!”。
小奶狗從魏時應的手裏掙脫,邁着小短腿直奔蘇蘇而來。
蘇蘇恐懼的已經動不了了,瞳孔里映着的小奶狗的身影距離她越來越近。
那些被她壓在心底的記憶瞬間衝破桎梏席捲她的頭腦。
那隻小奶狗漸漸的與繼父養的那隻大狼狗重合,兇狠的眼神,呲着牙流着粘膩的口水沖她嘶吼,啃咬着她的衣服。
大狼狗被繼父訓練的從不會咬她的肉,因為他不願意花錢給她打狂犬疫苗,但他還要出氣,所以就讓大狼狗嚇她,看她抱頭鼠竄的樣子,繼父就會被逗的哈哈大笑。
一時間,狗叫聲,繼父的笑聲,她的求饒聲混合在一起,重複不斷的在她耳邊循環。
小奶狗撲了上來,蘇蘇也終於堅持不住內心的折磨,抱着頭“啊”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朝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