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走

凱迪在空中飛着……

一種巨大的力量把他扔到十幾米以外的地方。

凱迪落在另一塊石頭上，這一撞讓他差點失去了意識。他的視線模糊了…

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身影站在石頭的上方。它既不像人類，又沒有惡魔的氣息。

影子與星光——並非從天上照射下來的亮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一個像是爬行野獸的嘴部的東西向著他慢慢移動過來。凱迪覺得他看到了一個滿臉很肉的人拿着一把好似長槍的東西指向了他，你必須待在他的身邊，它低聲嘀咕着說，哥哥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姐姐會為此而殺了哥哥……

凱迪終於看得清楚了……可那東西卻已經消失不見了。一切就如觸碰石頭之前一般恢復了原樣。

然而不知為何，他知道並不是這些符號召喚出這些……東西到他身旁的。不，真正的來源深埋在那邊的墳墓下面，這些符號只不過是導火索罷了，可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凱迪在腦海中回想着這幾句話。你必須待在他的身邊，哥哥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姐姐會為此而殺了哥哥……

哥哥？姐姐？「這幾乎完全無法理解，他只知道，那個影子一般的生物警告他，那兩人會發生爭執什麼的。奇怪的是，這樣的「瀕死」讓凱迪倍感不安，他甚至覺得這種「瀕死」可能會觸發一些更恐怖的事情發生。

你必須特在他的身邊……

他突然扭過頭來看着腳下，關鍵就在那兒。這個警告所指的只能是一個人，除了凱迪的哥哥之外，他還能想到誰呢？

凱斯！「他奔跑着離開了墓地，一種緊迫感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之上，彷彿警告所說的內容很快就會發生。如果不是已經發生了的話…….

在夜幕的黑暗中，大禮堂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大型的燈塔，歡迎着所有人的到來。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有人迎接午夜前來的朝聖者或是靈魂迷失的人。對此，預言者們是這樣說的：大眾的救贖不可因日落而停止。

人們在晚上的時間總能見到預言者，因為尤利西斯納並不需要睡眠。然而，雖然他心裏極力否認自己的心情，但是這個天使的確越來越焦躁不安。因此，他無法走進地球凡人的人群之中，以榮光的狀態引導別人前進，反而在巨大的螺旋建築物中緩緩跛步，有時又會出現在信徒們意想不到的地方。

這一晚，容光煥發的青年站在最高的塔樓頂點。從這裏俯瞰，可以看到一公裡外又一公里的景色，佛在天空中翱翔一般。

尤利西斯納並不害怕，他只是謹慎而已。與路西法進行的這場博弈需要多方的策略。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向他的族人泄露星源之地的秘密，從而不把事情搞砸。

儘管路西法有能耐召喚出黑之地獄的所有力量，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對付這個惡魔。畢竟，這顆星球的世界是尤利西斯納所創造的。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中搶走這件藝術品——魔鬼不可以，她也不可以，那個頭腦簡單的佃農，那個與他相比壽命只有一眨眼工夫的人類都不可以.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一點。

吉野鎮內……

凱斯聽到了喊聲。這時，正想鼓起勇氣告訴雨鴿，無論她希望得到什麼都得留在吉野鎮。這一晚，他已經失敗了兩次，並且兩次嘗試最終都以親熱作為結束。

這種情況一點也沒有減輕他的負罪感。而如今，正當他緩過氣來，下定決心第三次一定不能失敗的時候，弟弟的聲音卻在德川老爺的大宅中四處回蕩着。

吉野鎮的人似乎認為這間大宅現在是凱斯的了。但他只想在此地再停留一兩天……儘管如此，他還是感到十分愧疚。他離去之後，雨鴿和其他人就能把這個地方當作自己的家，把生活的一切安排妥當。

不幸的是，凱迪似乎馬上就需要被「安排」了。凱斯從床上爬起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太久噢。「雨鴿低聲說，她的語氣中帶着再一次的誘惑。

凱斯點點頭，隨便抓起衣服穿在身上，就走了出去…正好碰到了他的弟弟。

「凱斯！太好了！你沒有事，我真的害怕會出現不好的事！」

凱迪的緊張極具傳染力。「怎麼了？是通靈教信徒還是魔仆？還是西部蓮花教的教眾？」

不！不！「凱迪打量着他，「哥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哥哥沒有談起他剛剛的打算，凱迪以後會知道的，「現在告訴我，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我害怕……我以為你會…」

「什麼？」

凱迪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事。是一個噩夢而已，哥。一個有點搞笑的噩夢罷了…」他的眼光穿過了他的哥哥，凱斯才意識到，沒穿衣服的雨鴿躺在床上，半遮半掩。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

凱斯想了一會，建議道：「你一直都醒着，凱迪，日日夜夜都是如此，這可不太好。吉野老爺死去之後，你幫助我撫平了吉野鎮民的情緒。我覺得你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

弟弟的聲音之中有些許不確定的東西。「他許……」他的眼光又在凱斯身上閃過，「…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

凱斯還來不及說話，凱迪就轉過身來，匆忙地向自己的房同走去，凱斯關上門，又回到雨鴿身邊。正當凱斯在她身邊躺下時，咧嘴地笑了笑

你弟弟沒……事吧？「

他有點過度操勞了，搞得神經緊張。「

黑髮女子那溫柔的手指掠過他的胸膛。那你呢？「

什麼事都沒有，我還好。「凱斯回答道並把她抱在懷裏，讓我來給你看看，「

三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的熏熏醉意，三個小時的共枕同眠，三個小時的策馬奔騰。三個小時過去了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了，不能再猶源了，也不能多做解釋了。凱斯確認旗袍女子睡着之後，就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他用着歐陽輝捕獵時用的輕盈腳步，偷偷溜出了房間，穿過了庭院。當他溜過兩個站崗的守衛時——他們曾發誓要像守護鎮長那樣保證他的安全，假裝沒有人看見他偷偷經過。然而，這次並不是他們的錯，因為凱斯的天賦毫無困難地發揮了作用，他希望警衛們都看着別處……然後守衛們就這樣做了。

凱斯騎着馬悄無聲息地穿過街道，直奔出鎮外，心中的愧疚越來越強了，人們才剛開始了解自己的天賦，可是對於凱斯自己來說，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種神奇的力量。他也是該為他們的轉變而負責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催促着他應該馬上回到鎮上，擔起自己應有的責任。

可是系在他心頭的，是死亡。也許他做了一個可怕的決定，也許他不應半夜拋下所有人，獨自騎行到北平去，然而……

凱斯一邊騎行着，一邊搖了搖頭，他真的不想去想這個然而……

周圍的樹木就像寂靜的警衛一般。這一晚似乎比平常還要寧靜。凱斯想讓馬兒跑得更快一些，可那動物只是緩慢地移動着，似乎很害怕躲在那些陰影之中的什麼東西。道路蜿蜒穿過低矮的群山。有一條直路可以以吉野鎮到達北平，但凱斯不想讓自己被別人跟蹤着，除了歐陽輝，誰還會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獨自離開呢？

所以，幾乎沒什麼人會跟蹤他。選擇更少人走的道路，也讓遇到其他旅行者的概率大為降低。他的隨身物品很少，大多是背在背上的衣服。他也帶着一把尚能使用的匕首，在路上收集了一些食物。出行來得很突然，他也沒辦法做其他的事情，他還從后廚附近裝了一瓶子的水，但他知道，這麼點水很快就會喝完的。

一想到水瓶，凱斯突然感到很口渴。他從馬鞍中把水瓶拿了出來，喝了一口。水裏鹼的味道有點大，卻依然還是可以喝的。.

凱斯吞下了最後一口，他看着前方黑暗的道路，回想起這趟長途跋涉的旅行。北平鎮正在正東方等待着他。叢林離他已經不遠了，如果他繼續往現在的方向騎行，他很快就會進入溫暖的區帶之中。古伊之前說過，這裏的地勢會突然發生變化，彷彿有個上帝或者仙人的把大地隨意切割，而不是按照計劃塑造一般。喬娜的父親還告訴他，一定得穿上一件貼身的大襖子，這樣才可以在雪域中保持溫暖……然後突然就會發現自己在悶熱的天氣中氣喘吁吁，每一步都能隨便伸伸手，就拍死一隻蜂鳥般大小的蚊子。

凱斯從不相信老商人的故事，儘管路過大棚鎮的商人們都證實了，這片奇異的地域在星球的東方的確存在。移民到這裏的人一般是非洲裔的人，他們習慣了炎熱，所以來到殖民星七號之後還是會尋找差不多地方住下。越是進入叢林，這種特徵越是顯著。有傳言說，這裏還有皮膚更黑的原始住民，他們的皮膚就像煤炭一樣。

也有傳言說，聖族的人有許多都是非洲裔的，而北平城自身也是大鍋爐，因為初始移民登入了就是這裏，他們沒有能力向其他地方開發。雨鴿家族就是從這裏發家的。一想到要靠近這種大型的城市，從小隻當過佃農的凱斯就有點畏縮了。他希望身旁至少還有旗袍女子的陪伴——她最為熟知北平——然而，麻煩發生之時，凱斯卻永遠不想看到她在自己身邊。害怕她突然出事的恐懼就是讓他突然出逃的原因.

凱斯心中想的都是她的臉。也許他們有一天可以重逢，但是，要到凱斯要確保兩人的安全之後，他才能這樣做。然而，雨鴿會永遠陪着他，在他的回憶中，在他的心裏

「凱斯……」突然出現了一個溫柔的聲音，」……親愛的……」

他的水瓶掉落了，他在馬鞍上轉過身來。在他身後，他驚訝地看到，旗袍女子就站在那裏。她已經完全穿好了衣服，騎着一匹之前沒出現過的黑駿馬，有可能是康所留下.

「雨鴿！你在這幹什麼？」

她的微笑已經足以讓他的決心融化。「我來這，當然是為了要跟你在一起。」

你應該留在吉野鎮的。「他嘗試着鼓起勇氣，我把你留在其他人身邊是為了你好……「

她敦促大馬向前走了幾步，也許你會離開其他人，但你永遠也不能離開我，凱斯，這件事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結束。「

凱斯被她的決心所感動，真想一把抓住她的手。然而，他又想起了邪惡的康。

如果讓她留在自己身邊，雨鴿就會成為通靈或蓮花教等人的目標……或是更糟糕，成為他們主人的目標。無論凱斯多麼想把她留下來，都得讓她立即離開。

不，雨鴿。該在這兒停止了。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我更不想讓你送死。「

可是你看，我打敗了康，這該多強大啊！我可以保護自己，親愛的，我不會讓別人拆散我們！「

這是一個強有力的論據，副教康曾讓凱斯都陷入過苦戰。然而，他很明白，雨鴿當時可能只是幸運而已，下一次，她可能就會發現自己無法對抗強大而兇殘的敵人。

對未來的恐懼已經足以讓他的決心完全得以恢復。「不，雨鴿，我無法估計會發生什麼。假如你出了什麼事，對我來說實在太難承受了！你一定得回去，不能再爭辯什麼了。和其他人待在一起，不要再跟着我。」

旗袍女子並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卻翻身下了馬。「我是不會走的。你騎到哪，我就跟到哪。」

「雨鴿…你……」

她放開了韁繩，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它會自己走掉。雨鴿向凱斯伸出一隻手，繼續說道：「來吧，再次抱抱我吧，再次親親我吧。然後再證明給我看，你能夠離開我。如果真是這樣，我可能會考慮一下。」

雖然凱斯覺得這樣做很傻，但他還是翻身下了馬。只是擁抱一下，親一口而已。只是留下一點紀念。他依然會堅持讓旗袍女子回到城鎮裏去。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心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