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獵人與異石

凱迪明白哥哥會為不辭而別生氣，但他的好奇心完全支配了他。何況到時候可以甩鍋給歐陽輝，確實，歐陽輝本該知道這樣做會使他的那位老朋友生氣。

雖然兩兄弟相差了八歲，但哥哥明顯老成的臉孔，常常會有人認為他們不是兄弟，而更像是父子叔侄之類的關係。其實在凱迪模糊的記憶中老父親的臉跟哥哥沒什麼區別再加上身邊鄰里鄉親的描述可以得出結論——他們不但長相相近連行為舉止都一模一樣。

其實兩兄弟還是很像的，但是凱迪更像年輕時的父親，不過身高比哥哥矮十厘米，也跟剛開始兄弟二人生活艱難，難以果腹有關，不過現在經歷長期的農作后也健壯不少，可跟哥哥魁梧的孔武有力相比還是差別挺大。弟弟的臉更為修長，下巴比較尖，都說跟媽媽的臉型一樣，眼睛炯炯有神如黑寶石一般。不過凱迪早就意識到這雙眼睛盯着誰看，對方多會惶恐不安，只有哥哥和現在在前面帶路的歐陽輝除外。

「你對這玩意有什麼看法。」歐陽輝轉過身問道。

歐陽輝爆炸頭，體形稍微消瘦但比較精壯，身高與凱斯差不多。穿着一套咖啡色的短袖短褲套裝，這套衣服讓他狩獵更容易貼近環境，從某個生物的身上剝下來的超軟皮做的靴子，讓他能如同獵豹般的悄然穿梭於森林之中。他的身形一眼就能看出異常敏捷，卻也掩蓋不住他的爆發力。凱迪多少次想拉開那把歐陽輝引以為傲的長弓把玩，結果都以砸到自己為終。這個敏捷與爆發力雙加持的獵手不光在這個小鎮裏名聲大噪，而且起碼在這顆星球上也是不可一世的獵人之一。凱迪曾經親眼看見他用敏捷之力擊敗比自己身形大數倍的殖民星原住民之一——野蠻怪人。

「這個東西……看上去好像有點年頭了。」凱迪端詳半天就憋出這麼個話。他有點小尷尬，畢竟這是個人都能出來。

但歐陽輝依然點着頭表示認可，如同一個鑒寶專家在講解一樣。雖然比凱迪大了幾歲，但是他依舊把凱迪當成一本「十萬個為什麼」。這就是他跟凱斯對自己弟弟看法不同的地方，凱斯覺得他弟弟的大部分研究都是在浪費時間而已，還不如一起多開墾點地來着實在，不過弟弟喜歡他也沒有干涉太多了。

「奇怪了……」歐陽輝疑惑地捋了一把自己的爆炸頭，「這塊地方是我常常狩獵的地方，我來過的次數都比見你的次數都要多，我發誓這裏從來沒有這個玩意。」

凱迪只是點了下頭而已，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歐陽輝的新發現上了。凱迪對這位狩獵者的好眼神羨慕不已，而他有點近視可也沒有能配眼鏡的地方，因為這顆殖民星物資實在太單一了。

但對眼前的這個物件，他靠得特別近臉都快碰到了，仔細地看着角角落落。在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之後，它表面篆刻的符號字體幾乎是看不清楚了。還有一些稀疏可見的，就算他把眼珠子瞪出來也無法辨別了。很明顯，此物已經飽經風霜，年份也要按千以上算了，可歐陽輝卻說從沒見過，又如何解釋呢？

「最近這周圍有沒有什麼變化？」凱迪一邊摸着石碑一邊問道。

歐陽輝四處打量了一下，「沒有呀！」

凱迪想憑着觸感來識別上面的紋路。但這些紋路也就剛剛能讓眼睛看得見的程度。其中凸起的一些字符上的紋路層層環繞、相互串聯，周而復始，無窮連環。凱迪能從一次次的碰觸中感受到那種歲月的滄桑感。

「不！」，他無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滄桑感，是一種永不磨滅的東西。

永不磨滅？這個想法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以前從沒有想到過這個概念的東西。亘古不變——永不磨滅。殖民星七號這個原始星球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整個石碑通體是銀灰色的，但上面的標誌在微光的反射下閃耀着銀色光芒。這讓他完全入了迷，因為這些看起來不像這個星球上那些野蠻怪物能做出來的東西，也不是他們這些地球人能達到的工藝水準。

凱迪似乎失神了，歐陽輝搖了半天他的肩膀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你一碰到它整個人都定住了！眼皮都沒跳一下，我覺得你呼吸都已經停止了！」歐陽輝緊張到眉頭緊鎖。

「是...是嗎？我沒有留意到。」凱迪想在試一下是不是又會出現剛才的情況。不過，歐陽輝搖了搖頭。「你之前碰過它嗎？」

歐陽輝遲疑了一下，「碰過。」

「但你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歐陽輝突然臉色一沉。「有……有……」

「那你當時又是什麼感覺呢？」

「我感覺……感覺到一陣虛無的空虛，讓我感覺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這位爆炸頭同志，天天都在跟死亡打交道，狩獵這裏的各種外星生物，或躲避更快更強的東西，自己偶爾也會成為獵物。此時的歐陽輝談到死亡二字的語氣與以往輕描淡寫的不同，就像走進了死亡一般窒息。不過倒是讓凱迪的好奇心更加強烈了。

「是一種什麼樣死亡氣息？」凱迪充滿好奇心地問道，「你能詳細地描述一下嗎？是不是——」

歐陽輝轉過身一揮手，「我現在就知道這些。」

事情顯然不會這麼簡單，但凱迪也不好再追問什麼。總有辦法收集到更多信息的。不過就現在而言這個石頭已經讓他很滿足了，畢竟是他這輩子遇到過最有研究價值的東西了。他從地上撿起一塊比較薄的石頭，開始把墓碑下的泥土一點點地刮出來。颳了一會發現埋得還挺深。

「難道下面埋的部分比露出的還要多嗎？」凱迪自言自語說道。

他扔掉了石頭索性準備用手抓了上去，嘗試着能不能挪動石碑。能把它搞到農場裏細細研究那可多好呀。

凱迪突然緩過神來。農場！老哥！

他一下跳了起來，一向沉着的爆炸頭也給嚇了一跳。這位獵人似乎因為墓碑的事有點煩躁，凱迪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一直無所畏懼遇到什麼樣的怪物都能迎刃而解，至少能巧妙地逃走，而現在那種無助的眼神，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我必須要回去了，」凱迪不想讓哥哥擔心太多，「老哥會擔心我而大發雷霆的，我也不想讓他總是把我當孩子看。」凱迪至今依然清楚記得，哥哥在親人們相繼離世后一直背負着家庭的重擔。僅憑藉這點，他已經對哥哥感激不盡，更不用說哥哥平時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了。

「這東西怎麼辦？」歐陽輝嘟囔着，用弓指了指石碑。「就扔這裏了嗎？」

「我們把它遮蓋起來吧！」環視了一下周圍，「來，幫我一下。」

他們各自在周圍收集了一些藤蔓、碎石、灌木葉蓋上去。雖然已經埋得嚴嚴實實，凱迪還是覺得它還是暴露在平原之上那樣聳立在那兒。他也實在找不出更好的東西遮掩它了，還是轉念暫時讓它這樣將就着，之後想辦法再弄回去慢慢研究。

正當凱迪準備要動身回去的時候，他才發現天空變了顏色。本來萬里無雲，但現在已經烏雲密佈並向西方涌去，好像是在躲避將要到來的狂風一般。

「這天也變得太詭異了吧。」歐陽輝自言自語道，他也是剛發現這個變化。

「是呀。」凱迪不像狩獵者們那樣了解天氣對打獵的影響，但他更了解怎麼判斷氣流、風向之類的事情。因為在殖民星七號的農場生活中會遇到各種極端天氣，因為這裏的天氣是隨時變化，並不像地球一樣還可以預測的了，久而久之就掌握了這種技能，雖然凱斯對他弟弟的這套不以為然，但不得不承認凱迪總能避過那些大災大難，不用重複工作，農場的收成也會比別人好一點。

烏雲開始堆疊起來。兩人開始加快速度往回走去，不過凱迪還是會念念不忘地往後看幾眼石碑的方向。

回首一撇……依舊讓他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