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伏特加:根據我的犯罪經驗和犯罪直覺,這個案子應該這麼做!
天空飛舞着大雪,一共十六節車廂的列車,就這麼停在長良川的鐵橋上。
劫犯的「任性舉動」,使得其他的列車要麼停止運行,要麼就更改線路。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愛知縣警方接到命令,直升機第一時間出動,從機場迅速飛向長良川鐵橋。
而隨着紅色的長良川鐵橋和乳白色的「光二十四」號列車車體進入到視線當中——
「再靠近點!」
愛知縣搜查一科的城山數馬警部如此對駕駛員說道。
駕駛員慎重地把機頭向下俯了幾度——在這樣的大雪天氣中,直升機的操縱很容易就受到影響,如果一不小心碰上了鐵橋,那就麻煩大了。
一邊儘力維持着直升機的穩定姿態,駕駛員一邊操縱着直升機向「光二十四」號列車的位置飛去,終於,他在大約距離鐵橋和列車五十米的極限距離上停了下來。
城山警部立即取下望遠鏡,朝「光二十四號」列車望去。
在駕駛室,露出了兩張臉,那是兩名司機。他們正在向直升機拚命揮動着手,似乎罪犯不在那兒。
城山警部的視線掠過了他們,一節一節地觀察着車廂。
除了乘客們所在的那兩節車廂外,其餘車廂都沒有掛窗帘,所以裏面的情況看得非常清楚,似乎都沒有人。
而那兩節有人的車廂,窗帘全都掛了起來,遮的嚴嚴實實。
「能不能再近一點?」
「不行了!」
駕駛員果斷搖頭。就在剛才這一會兒,雪又變大了,直升機開始了更為明顯的搖晃。
「沒辦法,撤退吧……」
城山警部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如果罪犯向直升機開槍,那警方最起碼可以知道他們手中武器的性能,從武器方面入手,調查或者針對他們。但對方卻一直保待着沉默,不給任何機會。
面對這樣性質惡劣並且影響巨大的案子,日本多地的警方全都行動了起來——又有兩名刑警乘上了由名古屋發出的「光一五九」號列車,他們帶着專業的照相機,隨着這輛時速被刻意壓制在五六十公里的列車,慢慢向長良川鐵橋駛去。
在靠近右邊窗口的那一側,所有的乘客都被要求離開了。
兩名刑警彎下腰,把鏡頭緊緊地貼在窗戶上,全神貫注地觀察着。
終於來到長良川鐵橋上了,乘客們雖然被要求遠離窗戶,但還是有乘客知道對面就是被劫持的「光二十四」號列車,忍不住看熱鬧,便抬起身子張望,四名維持秩序的乘務員及時制止了他們。
「光一五九」號列車就這麼上了鐵橋,然後與「光二十四」號列車並排停了下來。
這兩名刑警所在的車廂,在經驗十足的司機的控制下,正好停在了那兩節被劫持車廂的對面。兩人幾乎把臉都要貼在窗戶上了,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對面。
隱隱約約地透過窗帘的空隙,兩人似乎能看到統統彎下腰的乘客。
突然,一名刑警發現在十二號車廂的一個窗戶上,突兀的貼了一張紙。
於是,這兩名刑警便把鏡頭一起轉向那兒,按下了快門,把那張紙拍了下來。
而當他們一口氣拍了近二十張時,一個乘務員面色蒼白的朝他們走過來,聲音顫抖的開口道:
「……對面的司機讓我們馬上開走!說這是罪犯提出的!如果我們不照做,就立刻開槍打死一名乘客!如果行動緩慢的話,他們就再殺死幾名!」
「……」
兩名刑警互相對視了一眼,「沒辦法,照做吧。」
雖然也很想及時破解這起有可能牽扯到組織的新幹線劫案,但伏特加還是暫時離開了總調度所——與之一起的還有某死神小學生。
「喂!別摸我腰!」
「誰在摸你的腰啊!你開的太快了!伏特加!」
下午高峰的擁擠車流中,伏特加的黑色重機風馳電掣。一會兒輕鬆超過一輛銀色的Toyota,一會兒靈巧的晃過一台黃色的EVO,宛若黑色的幽靈——坐在他身後的柯南一邊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避免自己掉下去,一邊伸出腦袋,頂着巨大的風聲,扯着嗓子喊道:
「你們已經有情報了嗎?關於犯人的!」
「哈?你在說什麼啊?」
因為帶着頭盔,所以伏特加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警方都沒有調查出的情報,我們怎麼可能有呢?」
「別裝了!那兩個疑似劫犯同伴們的傢伙,之前偽裝成了你和你的搭檔,就算是為了避免警方的調查波及到你們,你們也會主動去查出真相……而且,你之所以……啊!」
伏特加猛地一個甩尾,極限過彎的同時,把柯南嚇得話都沒說完——他完全理解了毛利大叔每次見到柯南以一副小學生的模樣臭屁裝逼時的難受心情,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手癢難耐,渴望打人啊!
是的,剛才的極限過彎,他就是故意的。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亞子,社會上的事兒少打聽!」
「……所以你們的確是有了情報,對吧?」
「嘖……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傢伙並非是竊取了東洋火藥庫儲藏火藥的犯人。」
沒錯,伏特加之所以會離開總調度所,正是因為朗姆向他傳達了關於森谷帝二的調查結果。
「什麼意思?東洋火藥庫的案子是你們做的?!」
「我們不是,我們沒有,別瞎說啊!」
伏特加直接一個否認三連懟了回去,但隨即又話鋒一轉,「東洋火藥庫的失竊炸藥,原本應該在那位與你打過交道的森谷帝二教授手中,他正是東洋火藥庫當初的設計者……他原本想利用這些炸藥,爆破掉自己早些年的失敗作品,並趁機向你這位毀掉了他夢想的高中生偵探復仇……先前的那些豪宅失火案,他也是元兇。」
「什麼?!」
最大的信息量往往只需要用最簡單的話語來表達——伏特加只用了三句話,便讓柯南這個大心臟的傢伙,震驚的差點沒從重機上摔下去。
然而伏特加的話還沒說完:
「當然了,這位森谷帝二教授,現在也變成受害者了……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前天夜裏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而他所製造的那些炸彈,也全都不翼而飛!」
「!!!」
實話實說,當朗姆利用短訊將組織調查到的情況傳達給伏特加時,他並沒有多少震驚,有的只是預料之中。
原因很簡單,像森谷帝二教授這樣驕傲的狂徒,不可能放棄自己投入了大量精力的復仇計劃,也不可能容許自己的計劃中出現除開自己之外的知情人——就連組織和他的火藥交易,也是通過對他的催眠,讓他一直以為一切都是自己乾的。
可現在卻出現了作為第三方的新幹線劫犯,聲稱要用東洋火藥庫失竊的炸藥來引爆新幹線——要麼就是這些人在說謊,虛張聲勢;要麼就是他們真的得到了這批炸藥。
而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至今都沒有回應或者是動作的森谷帝二教授,結果不言而喻。
——果然,朗姆的情報直接表明,森谷帝二已經在家中遇害,並且死亡時間距現在還不滿48小時。
而如果順着這個線索往下推理,劫犯們的其中一個要求,也就是釋放他們的那兩名同伴,就顯得非常不合理了——根據伏特加多年的犯罪經驗,他很清楚,通常情況下,搶劫犯是最容易放棄同伴的傢伙。甚至哪怕是搶劫成功,也會因為利益的分配問題而在事後很容易發生內訌。
像這些新幹線劫犯們這樣,直接要求警方釋放他們那些已經被關押的沒有價值的同伴,伏特加簡直無法理解——用「犯罪界的清流」來形容他們,恐怕都有點太保守了。
不只是多一個人頭少分一筆錢的問題——像這種人員的交接,是最容易出問題的環節,傻子都知道,警方會在這個環節想盡一切辦法來阻止劫犯。
因此,考慮到這些情況,以及那兩名冒充自己和琴酒的笨蛋的表現,伏特加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劫犯們關於釋放他們被關押同伴的要求,只不過是故意展示給警方的幌子,用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那兩個傢伙,可能和他們根本都不認識。
除此之外,劫犯們的要求里,還有一點令伏特加這個資深犯罪分子非常困惑——或許在電影以及幻想作品裏,劫犯們通過威脅警方,利用飛機逃走,是非常帥氣並且常見的行為。但在現實世界裏,幾乎沒有犯人會這樣做。
原因很簡單,一旦他們上了飛機,就從佔據優勢的主動變為了被動。本身的目標也變得更大,更為顯眼——不同於汽車和其它交通工具,飛機無論是起飛還是降落,都有非常嚴格的條件要求。哪怕是劫犯們脅迫機長逃到國外,警方也能很輕鬆的攔截抓捕他們。
如果伏特加是他們其中之一,那他一定會再使一個花招,就像是利用那兩名倒霉蛋作為幌子一般,讓所謂的最後利用飛機逃走,也變成迷惑警方的障眼法……
從長良川鐵橋上駛離的「光一五九」號列車,在下一站臨時停了車,兩名刑警馬上鑽進等候在那兒的縣警巡邏車。
由於縣警方的協助,他們所拍攝的照片,不到二十分鐘就洗出來了。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這些照片上。
在一張撕破的某大學的公用信紙上,用圓珠筆寫着:
「這節車廂上一共有三名罪犯,三個人的年齡都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高個、長發、戴着太陽鏡和一個白色的大口罩……他們一手拿着手槍,一手握着炸彈引爆器。」
除了這樣的文字描述外,這張紙上還有根據罪犯特徵畫下的速寫。雖然畫得不太準確,但依然把這三個留長發的年輕人標上了A、B、C。
「A——身高一米六五……粗暴。」
「B——警戒着入口……一米七。」
「C——一米七……一直不說話。」
警方推斷,大概是某一個乘客,觀察到這三名罪犯的特徵,為了讓外界知道,就偷偷地寫了這些字並畫了速寫,貼在了窗戶上。
雖然寫得過於簡單了,根據這些也無從知道罪犯的身份,但最起碼可以證實在這節車廂上只有三名罪犯。
照片馬上通過電腦,傳輸到了東京警視廳和名古屋所屬的愛知縣警察署。
愛知縣警方派出了負責本案的以城山警部為首的三十四名刑警,他們立即趕到了名古屋車站。
其中一名年齡和外貌很像車站站長的刑警渡嘉敷,換上了站長的制服,拎着那裝有三億日元的三個手提包。
其它刑警也都換上了車站工作人員的制服。
按照罪犯的要求,在新幹線的上行站台上,只有站長一個人和三億日元。而在下行站台那邊,這些進行了偽裝的刑警們混在乘客當中,等待着出手的時機。
當然了,在這之前,城山警部先把刑警們都召集到了站長室。
「三億日元已經淮備好了。」
城山警部用手敲打着擺在桌上的三個小型手提包,這是他興奮時的習慣動作。
「罪犯大概率有七個人,武器是手槍,但持有炸彈引爆器……問題是如何不傷及乘客,將他們全部抓獲!」
「等車門打開,我們一起衝進去怎麼樣?」jj.br>
一個年輕的刑警漲紅了臉,鼓足勇氣說道。
「一下子這麼多人一起衝進去?」
城山警部果斷的搖了搖頭,「這兩節車廂只有兩個車門,劫犯們只會打開其中一個,並且一個門只能進去一個人,站台上只允許站偽裝了的渡嘉敷……而且就算是衝進去了,面對複雜的走廊,各個房間,我們又該怎麼做到一擊致命呢?」
「可不可以從後面的車廂進入呢?劫犯們只佔領了中間的兩節車廂,我們隱藏在其他車廂里,伺機行動怎麼樣?」
「但這前提也必須是車門被打開吧?」
「車門肯定被打開了!劫犯不是要求我們把三億日元塞進與那兩節車廂相鄰的十三號車的車門裏面嗎?所有的車門都是聯動的!趁着他們都在關注贖金的機會,我們就可以從最後邊的那節車廂潛入!」
「劫犯們可是說了,一旦他們發現有人沖了進去,就會立刻殺害人質!」
「從第十一號車廂到最後一節車廂,中間隔着很遠啊,肯定有不少可供我們隱藏的地方!只要能上車,我們機會就多了很多,也能更主動的採取行動!」
刑警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根據觀點大致可以分為兩派——年輕一些的主張沖,積極行動;歲數大一些的則選擇保守,見招拆招。
但最終,兩派都將視線轉向了唯一能做決定的城山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