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孤注一擲

“沈家兄弟，當真不再多留幾天？”趙姓壯漢不太甘心的詢問道，“本來還想着好生款待幾天，弟兄們幾個好好切磋切磋，讓那些傻小子知道什麼叫做那啥的，對，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個個別自以為是的了不起，盡偷懶。”

“不瞞趙兄所說，”沈慎偐做無奈神sè，“我倒是想多留些時rì，只是趙兄卻是不知，我此番出來卻是瞞着家中，又是丟下不少待處理事物，到現在，再推脫也是不能。”說完話鋒又是一轉，“江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人士不講究這些婆婆媽媽的，若是有緣再見，定然要不醉不歸！”

“好小子！”壯漢一巴掌拍在沈慎偐肩上，“你這個兄弟交得好，就像我說得，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儘管來找。就這一方，我趙某人還是能夠說得上話的，任誰都得給幾分薄面。”

“好！”沈慎偐心念一動，最終還是放棄，就像老者說得，有緣的話終會再見，若是無緣，何須強求，以為自己足夠看得開，沒曾想還是執念了。沈慎偐一笑，倒惹得壯漢呆了一下，口中念念，“也不怪兄弟們錯認，一個大男人的長成這幅小白臉模樣，怎麼看都是除了麵皮一無是處。”他是以為自己聲音夠小，沈慎偐卻哪裏會聽不到，忍不住僵了一下，恨不能一拳揍過去，當然是忍住了，他是很好想與的，可不是宋玉笙那廝不要臉的，呸，怎麼想起那混蛋，就不知他這突然失蹤可是有什麼yīn謀？

“告辭。”沈慎偐上馬，對壯漢一抱拳，策馬便往着潯陽城的方向而趕。趙姓壯漢望着絕塵而去的一人一馬，一時間有些呆愣愣的，忽而問向身邊的主要負責出謀劃策的謀士道，“我怎麼覺得他有些不高興？”

那謀士一臉興奮，自家這位大哥總算是長腦袋了，居然能夠察言觀sè了，可惜他高興得太早，還沒等他回答，那壯漢又加一句，“肯定是家中事務忙亂，心中急切，可惜這事我們不好插手。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事外人，不對，應當是這外姓兄弟不好插手。”謀士聽之，嘴唇微動，卻始終再說不出一句話來，絕倒。

且說潯陽城，隨着時rì的推移，那孟暉的失心之症卻是更加嚴重，以往不過是傻笑着任人欺侮，翻撿些殘根剩飯作為吃食，毫無威脅之力，便是街上小兒也是嫌惡至極，常常街邊巷角傳來小兒單純稚語，念叨着不倫不類的詞曲：“孟家二郎，書生氣質貴公子，一朝淪喪，與狗爭食，窩不如齜，瘋狂癲亂，足底之泥······”更有甚者，極為歡喜圍在其身側蹦跳而唱，甚至已是成為他們一大樂趣，大人們也是不管不顧。

這天上午，一群無辜稚兒又是圍在孟暉身邊蹦蹦跳跳，口中唱着，“孟家二郎，書生氣質貴公子，一朝淪喪，與狗爭食，窩不如齜，瘋狂癲亂，足底之泥······”，旁邊之人只當是笑話，或者是視而不見，早已經是習以為常。卻不想這天孟暉不是如以往一般傻笑着任這些稚兒口吐殘忍詞語，而是忽而瘋癲着向著孩童的方向衝擊。一男童被撞倒於地，哇哇大哭，其他孩童也是嚇傻。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一婦人聽到自家孩子的哭聲，趕緊跑過身來，緊緊將自家孩子抱在懷中，“有沒有傷着，可是疼了，我可憐的娃，”一面安慰着大哭的孩子，又是大聲叫道，“你這瘋子，就說這樣的人不該留在城裏，看，這不是出事了。”

其他孩子的父母也圍身過來，一個個小心翼翼檢察着自家孩子身上可有傷痕，男子則將孟暉圍在zhōngyāng，大有群毆之意。

“當家的，”那婦人見此更是膽大了些，“我們這裏這麼多小孩，他這樣瘋癲，現在只是傷着，誰能保證有朝一rì他不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說著說著心中更是后怕，“當家的，這可怎麼辦哦！”婦人找這主心骨，一心只是靠着自家男人。其他人聽之，心中也是有所感，更是多了些戒備，中年男子，也就是那孩子的父親總算是說話了，“各位街坊鄰居，我們可沒有對不起孟家的地方，便是對着孟暉也是夠為容忍的了，見他可憐，也沒少幫助。可是大家現在也看到了，不是我們容不下他，是我們實在是不敢在讓他留在這邊。”

“對，對，”眾人附和道，本來么，有這樣一個瘋癲之人在身邊晃悠，不少人就是有些顧忌，只是覺得其可憐，好像又沒什麼攻擊力，這才容忍了下來，這下，矛盾一次xìng爆發，那還能夠容忍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晃悠，那一點點憐憫之心，也早在這許多天消失得一乾二淨。一言既和，大家也就不在客氣，不想孟暉今天還真的是瘋的厲害，不僅是倔強着不肯離開，對於想要趕自己的這些人也不再是傻笑以對，哇哇的就是不要命的見人就是又是打又是咬的，完全不顧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後來甚至是加上了棍子。

眾人一時被亥住，卻是更加激起了血xìng，認定這樣一個危險人物絕對不可留在這裏，下手更是不遺餘力，臉上，身上，手上腳上，甚至是頭上，孟暉整個慘自了得，黑sè紅sè交織，看起來尤為可怖，就像是失護的孤狼，惡狠狠的撕咬着一切靠近着。即便是再兇狠，在這樣的圍攻打殺之下也是難以支撐，更何況孟暉這般本來就沒什麼武功底子，又是多rì以來rì夜不分，飢腸轆轆的生活，身上本身就沒剩什麼氣力，全憑着一股子狠勁堅持到如今，現在已是雙眼發黑，腦袋一片空白，感受着死期的臨近，孟暉忽然更是笑得幾許瘋癲。

眾人被其的反應弄得一愣，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卻是再也下不了手，相互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有些狼狽模樣，心中驚懼，不知道該當如何。

“各位，”忽而一人擦身而入，“各位，我家公子說，‘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鬧成此番模樣，卻想跟各位討個人情，這孟暉就交給他可好。”

眾人順着男子的方向往后而望，果見一年輕公子笑着立於一旁，身邊跟着的卻是不久前還在一旁的許二，此時在眾人的目光下頭垂得低低的，顯然是不好意思，怕被責怪模樣，那年輕公子卻是拍拍許二的肩膀，上前一步，對着有些呆愣的眾人說道，“抱歉，這孟暉可是能夠交予我，在下保證絕對不會另其造成再造成你們的困惱。”

“哪裏的話，哪裏的話，”眾人恍若是見到不得了的事物，一個個心虛難擋，根本不敢受那男子的大禮，手中有拿武器的趕緊將自己手中的武器扔在一旁，愧疚道，“我們也不是真心想要傷了他，只是······“望見孟暉此時模樣，卻是一個個訕訕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林公子，您說的話我們自然相信，說到底這孟暉也是個可憐人，跟着林公子也是他的氣運，大家說是吧？”

“當然，當然，”眾人附和道，這些人也不過都是些普通百姓，一時氣憤，做出些超出理智的事情也實屬正常，雖然對孟暉算不上好，卻也沒有說是欺負的，這番冷靜下來，一個個卻是有些發懵，不知所措，更是擔心這孟暉看起來情況堪憂，可不能真的出事，否則他們良心難安。

“還有，”林遠開口，眾人又是一驚，像是小孩子等着大人訓話一般，林遠心中好笑，在他看來其實這些百姓都是十分可愛的人，只要給予一點點蠅頭小利，就能夠得到對方的極力擁護，就像自己，要不是因為這些人，那些個大魚也是不太好上鉤的，那也就不能讓自己的商業**進行的如此順利了。“這許二雖然是有告狀的嫌疑，仔細說起來也是為你們着想，就怕一時衝動做出什麼難以預料之事，我不希望你們卻是因此生出什麼嫌隙。”

“當然不會，”眾人一顆心落地，感激道，“還得感謝這許二，否則我們還真是做錯事了。”說完眾人都是呵呵傻笑。

“就這樣告辭吧，”林遠見林安已經將人帶來，真是進氣的少出氣的多，眼中閃過几絲異sè，在眾人的注視中疾步離去，速度雖快，卻是一點不**份。

“這林公子當真是好人，”一人感嘆道。

“可不是，”人附和道，“每年過年過節的，林公子都會廣泛布施，人說無激ān不商，想那許多官家，大商人，有幾個是真心為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着想的。能夠做到林公子這般的，我就沒見過還有誰！”

“切，你又是見過幾個人，說得好像自個很是了不起的。”

“那你是認為我說的不對么？”那人反駁，“你敢說林公子不是好人。”

“簡直胡說八道，我哪是這個意思！”······

“公子，我不明白。”林安疑惑的看着正優哉游哉喝着茶水的林遠，一臉疑惑，“你之前不是一直不管不顧的，怎麼如今卻是將這半死不活，還給看最好的大夫抓最好的葯，不過一個瘋子而已。”

林遠優哉游哉的抿一口茶水，這才說道，“我一直就跟你說，小安子，你還有得學，看着吧，不過這孟暉倒是出乎預料，可惜也就只能這樣了。”林遠淡笑道，“再好的杯，再好的水，再好的煮茶之人，若是茶葉本身不佳，便終究是缺少其中滋味。”

林安更是疑惑了，果然，自家主子說話，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也不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