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閨女魔怔了
先生扔下那句話,就起身去準備筆墨紙硯。
“略略……”孟曉晚衝著他的後背吐舌做鬼臉。
末了,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兩腮鼓鼓的,活像只小青蛙。
冷夜心裏不覺一緊,確實也心疼她。
這先生怎麼平時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是做事卻這般孩子氣?
輸贏規則也是他自己說出來的,結果自己贏不了,就掀翻了棋盤???
“畫,也教了有些時日了!”趙先生道。“來次考試,題目是梅傲霜雪!做不好,就留下,不準吃飯!”
冷夜回頭看向孟曉晚,孟曉晚已經在鋪紙磨墨了,他也只好照做,既然孟曉晚不想鬧事,那就更好。
想着等放課了,再去安慰她。
趙先生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了戒尺:“好好畫!莫要讓老夫失望。”
“老王八!”孟曉晚小聲咕噥起來。“自己輸了,拿我撒氣,玩不起就別玩啊!”
“就這點氣量,難怪這把年紀了才是個舉人,范進中舉是吧?老王八!咋沒給你高興瘋了?”
“瞧給你能的,臉給多了吧?”
冷夜聽了是又好氣又好笑,氣是氣先生,好笑是因為孟曉晚生氣的樣子,更可愛。
開始作畫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后,趙先生起身去看他們畫得怎麼樣。
走過冷夜的身旁,連連點頭:“嗯!不錯,這點年紀就有這種筆力,未來可期啊!”
說完,他摸着鬍鬚走去了孟曉晚身旁,這一看,差點沒驚得一把將他的鬍子揪下來。“我要你畫梅傲霜雪,你畫的這是什麼?”
孟曉晚拿起紙來,上頭一個活靈活現的奧特曼,已經完成了一半。“迪迦啊!”
“你……你!”趙先生連連後退。
孟曉晚她就是故意的,接着起身道:“先生,迪迦可是光啊!在曉晚心中,他直面危險,毫不退卻,品格跟傲立風雪的梅花是一樣的!”
“他就是我心中的梅傲霜雪!錯了嗎?你只說題目是梅傲霜雪,沒說寫實還是寫意啊!”
說著,孟曉晚還故意學着特攝片中的語氣:“根本贏不了?我聽不懂!”
“這品質,還不夠傲?”
趙先生忽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並且用手壓着自己的胸口:“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倫不類,就跟你一樣!不學無術,頑劣不堪,惡習難改!”
“輸不起的先生就不是不倫不類了?”孟曉晚反問道。“輸了就絕口不提,還掀翻棋盤可還行?”
“曉晚要是頑劣不堪,你就是個老頑童,老了老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你……”趙先生一口氣忽然噎住,差點上不來。
冷夜慌忙起身去看:“先生,先生,你身體抱恙?”
接着又是捶胸又是捶背的,他才勉強挺過來,拍了拍冷夜的手:“我這是老毛病了,冷夜,你是個好孩子,千萬別跟她學壞了!”
“我怎麼了?”孟曉晚這口氣本來就是憋着的,只是一直聽話,沒有爆發出來而已。“誰說學習一定要死學硬記?我不感興趣的我不想學,怎麼了?”
“我這就成社會的敗類了,會帶壞人了?你可真會扣帽子,你是***?還是**?”
“你不學無術!”趙先生指着她怒道。“學了這麼多天,你學到什麼了?尊師重道,琴棋書畫,你學了什麼?”
“跟先生頂嘴,歪門邪道的東西你拿手的很,正經的一個不會!你看看她,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這……這整一個野人,孟老是怎麼教你的?”
“不許你侮辱我爹爹!”孟曉晚是真的生氣了。“老娘不學了!你給我滾!在我生氣之前,滾啊!”
趙先生連連點頭:“好,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來求老夫,告辭!”
說著,趙先生掙脫了冷夜的手,氣急敗壞而去。
“晚晚……”冷夜走過去,想安慰她兩句。
“啊!”孟曉晚生氣地拿起畫來,撕了個粉粉碎!“不學了!不學了!誰再逼我,我跟他急!姐姐壓着性子在學這些,什麼迂腐無知的老東西!”
“在他撒氣之前,我哪一點沒尊重他了?煩死人了!古代真的一點也不好!”
趙先生出去的時候,正好孟翁跟於春楓來看進度,留他不得,也只能先去看看孩子。
遠遠地,見孟曉晚在那兒發脾氣,那小嘴撅得,都快哭出來了。
於春楓回頭看了看孟翁:“老爺,要不,別逼孩子了,冷夜這孩子喜歡學這些,重新找個先生來教他,至於曉晚,給她找個綉娘,學學女工吧。”
孟翁嗯了一聲:“唉,沒出息的孩子,看看人家冷夜,怎麼就那麼聰明上進呢?”
“你啊,別說了!”於春楓告訴他。“孩子想學什麼,全看她自己啊。”
“我們就這麼個女兒,她不喜歡,你逼她幹嘛?她才十歲,別把孩子逼壞了。”
孟翁一甩手:“總之,我不管,你自己過去收拾吧!”
說完,孟翁也生氣地走了。
於春楓搖搖頭,大步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孟曉晚:“沒事了,晚兒,沒事了,娘不會逼你的,你爹也答應了,放心吧。”
這一刻,孟曉晚滿心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她轉身抱住了於春楓:“娘親,我這次真的沒有胡鬧,先生玩不起,拿女兒撒氣……”
“夫人,我可以作證。”冷夜也開了口。“先生要跟曉晚玩串珠,結果他一局沒贏,氣得掀翻了棋盤,還責怪晚晚……”
“那就不要他教了!”於春楓立刻說道,接着抱起孟曉晚,溫柔地說道:“呀,我女兒這麼厲害呢,先生一局都沒贏?”
孟曉晚擦着眼淚點了點頭。
於春楓拿手絹給她擦着眼淚:“好閨女,不哭了,是先生不識抬舉,我們晚兒聰明着呢!”
“老頑固,娘親,別給他錢,拿了錢發脾氣,不是什麼好先生!”孟曉晚氣呼呼地說道。
於春楓連連點頭:“不給不給!他欺負我女兒,我不找他算賬都算客氣的了!叫他滾了便是!不哭了,女兒,乖,娘親帶你去吃你最愛的糖葫蘆。”
說著,她告訴冷夜:“小夜,你收拾一下這裏,隨後趕上來帶晚兒一起吃。”
“好的夫人。”冷夜答應道。
次日早上,經過於春楓一晚上的政治課,孟曉晚勉強同意跟綉娘學女工。
只是,那綉娘教了兩天,明面上不說,背地裏卻跟別人一起嘲笑她。
說她一個大家閨秀,竟然連最簡單的直綉都學不會。
偏偏這話還給孟曉晚聽見了,那綉娘吃過午飯回去,拿起刺繡道:“來,曉晚,我們今天再來複習下直繡的針法。”
“綉娘,什麼叫天資愚笨,不可教也?”孟曉晚其實就沒好好學,這段日子被那無良的先生折騰得她早沒了興緻。
綉娘愣在原地,頓了一下,才說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我在說什麼,你心裏清楚!”孟曉晚愣愣地說道。“有什麼話,大可當著我的面兒說,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地裏嚼舌根子的人!”
“這種人,是要下地獄的!割掉舌頭!”
說著,還給她做了一個割舌的動作。
綉娘被這話激怒了,扔下刺繡道:“那些話是我說的,但我有說錯嗎?人家冷三叔家的女兒,才七歲,已經能自己綉荷包了,你呢?”
“直綉,編綉,變體綉,盤針,套針,搶針,你學會哪一樣了?現在連落針都雲裏霧裏的,這還不叫天資愚鈍?”
“我只聽過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無能的老師!”孟曉晚瞪着眼睛告訴她。
“你!”綉娘插上了腰。“你說我無能?你去打聽打聽,萬錦繡莊裏,誰是一把手!是你自己沒出息!我就沒見過這麼笨的學生!”
“你這樣說,我還以為萬錦繡庄是你開的呢!”孟曉晚翻了個白眼。“給人家打工,還居高自傲,你神氣什麼啊?教不好就是教不好,叫什麼叫?聲音大就贏了?”
“你……”綉娘火冒三丈。“好,你有本事,我說不過你,老娘不教了還不行嗎?”
“又怎麼了?”剛走到門口的孟翁,差點沒吐血,好好的,咋又吵起來了?
綉娘拱手道:“孟老爺,你來的正好!你這女兒,實屬人中龍鳳,是我無能,教不了,另請高明吧!”
說完,擠開了孟翁,氣呼呼地走了。
孟曉晚低着腦袋:“走吧走吧,我反正也不想學,姐姐連十字綉都沒學過,學什麼女工?”
“臭丫頭!我再不管你,你是真的要上天!”孟翁說著,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
“哎喲!”孟曉晚疼得直叫喚。“疼,爹!輕點!”
“疼就對了!”孟翁不由分說,拉着她出門,直接關進了小黑屋。
孟曉晚撅了噘嘴:“呵呵,古代人真是喜歡這一套,但是,我一個信奉科學的現代人,我能怕黑?想多了吧你?”
說完,她摸着進去,在牆角蹲了下來。
juju……
but!不怕黑,這地方有的是蟑螂老鼠,孟曉晚一聽聲音就瘮得慌!
“開門啊爹!這裏有老鼠!”孟曉晚大叫起來。“我錯了還不行嘛!”
外頭傳來孟翁很堅決的聲音:“關你一個晚上,你才可能真知錯,好好待着吧你!”
說完,外頭已經傳來了孟翁離開的腳步聲。
“老爺,你瘋了是不是?”於春楓趕來,一把抓住他。“晚兒才十歲!你會嚇壞她的!”
孟翁推開了她的手:“你閉嘴!你以為我不心疼?可是子不教,父之過!你知道現在外頭都在怎麼傳言嗎?”
“都說我們女兒瘋了,前幾年雖然有點調皮,可是走到哪裏人家不誇?現在呢?大家都在說她魔怔了,誰像她一樣啊?”
“接連氣走了兩個先生,現在連綉娘都氣走了!她搞那些古靈精怪的東西有什麼用?人家都在說,她就是魔怔了,才把歪門邪道當成正事兒。”
“現在我要再不管教,這孩子以後怎麼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