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棋如人生
「足以和喬家並論的世家？」
徐北游眯着眼睛，沒想到竟然又和京城，扯上了關係。
這麼看來，他需要快一點，前往京城去才行啊。
「袁大哥放心吧，我有分寸。」
袁俊弘的車子開的並不快，半個小時后，才終於駛到一座，約有六百米海拔高的山峰腳下。
竹海。
整座山上，種植的不是樹木，而是一片片的竹林，竹海之名也由此而來。
竹海當中，散佈着一座有一座老舊別院，建成至今，有數十年的歷史。
別院古舊，略帶滄桑，在竹海襯托下，卻有種別樣的靜謐，每一座別院，都經過精心的設計，藏風得水，面朝南方。
徐北游眯起眼睛，他知道，這是匯聚整個東南行省，第一代頂級權貴的地方，從中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儘管天色已晚，依舊有不少老人，在院落當中乘涼，或是遛鳥。
在他們當中，徐北游捕捉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全部都是經常，出現在新聞當中的人。
雖然年邁，但地位和能量不減。
他們，控制着整個東南行省。
袁氏竹園，在竹海的頂峰，十幾分鐘后，車子在竹園門前停下。
車門打開，徐北游和袁俊弘，從車內鑽了出來。
這裏視線極佳，足以俯視整座竹海。
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徐北游卻沒有見到，有任何一個守衛。
「默涵之前和你，也有過同樣的問題。」
袁俊弘看穿了徐北游的想法，笑道：「但老爺子清靜慣了，而且，也不習慣有人一直跟在身後。」
「所以除了幾個保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就沒有再安排守衛。」
徐北游點了點頭，心道袁天南的性格，果然和他之前，在金陵武門時，見到的一樣洒脫。
徐北游跟着袁俊弘，一路走進袁氏竹園，踏上階梯，穿過長廊，跨過石橋，最後才停了下來。
面前是一處擴大的後院，遍佈擴大挺拔的竹子。
盡頭處，是一座五六米高的涼亭。
臨淵而建，險峻無比。
寒風拂過，帶起竹林落葉紛飛，凜冽無比。
此刻，偌大的涼亭內，幽暗的燈光下，一位老者，正端坐在涼亭中，研究着棋盤上的殘局。
雖已年邁，坐姿依舊如鍾般挺拔，蒼白的頭髮，也乾淨有序。
他手持白子，每一指落下，都有着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
袁天南。
和徐北游上一次見到他時，臉上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截然不同。
他滄桑的面孔上，佈滿着殺意，尤其是一雙眸子，雖未凝視，徐北游便已經感到，一陣陣鋒銳之勢。
徐北游心頭顫動。
這一刻的袁天南，才真正是曾經，身為東南行省省首的氣勢，遠非袁俊弘，能相提並論。
「一會兒我爹要是生氣，你千萬不要頂嘴。」
袁俊弘交待完后，便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喊道：「爹，徐老弟來了。」
徐北游也上前一步：「袁老先生，又見面了……」沒等徐北游話音落下，袁天南威嚴低沉的聲音，就已經傳來：「徐北游，你讓我很失望。」
徐北游一怔：「失望？」
袁俊弘也眼皮直跳：「爹，徐老弟做的一切，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他的為人的……」
袁天南緩緩放下手中的棋子，望向徐北游：「做事優柔寡斷，卻又魯莽直撞，之前的判斷，是我看錯了人。」
徐北游直面袁天南。
袁天南兩鬢斑白，威而不怒，盡數寫滿名門氣派，更凸顯出令人生畏之氣勢。
與徐北游上次所見，判若兩人。
此刻，他凝望徐北游，聲音再度一沉：「你讓我很失望。」
你讓我很失望……徐北游知道，袁天南指的是，最近發生的一些列事。
「做事如此魯莽直撞，不懂得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袁天南再上前一步，虎目逼視着徐北游，「你讓我怎麼放心把袁家交給你，你又有什麼資格，喊着要前往京城，去和喬家並肩！」
「默涵為你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袁天南雖已年邁，身材削瘦，也不如徐北游高。
可他的目光掃過，卻依舊讓徐北游，有種心中不安的感覺。
「袁老先生，可否借這殘局一用？」
徐北游手指棋盤殘局，直面袁天南的目光：「這一局過，我會證明給袁老先生，你之前的眼光沒錯。」
「默涵的眼光，更不會錯！」
「你哪兒來的自信，通過一盤殘棋，就能向我證明？」
袁天南臉上，露出一抹誰也看不透的笑容：「起初，我也認為你是厚積薄發，步步算計，小心謹慎，現在看來，當時不過是做事優柔寡斷，如今本性暴露，魯莽直撞，分不清局勢就意氣用事。」
「甚至，取得些成績后，便開始張狂自大！」
袁俊弘開始還不明白，一直說欣賞徐北游的老爺子，為什麼會突然之間，性情大變。
緩過神來，他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徐老弟，我確實也不懂，你為什麼要殺犬養次郎。」
先前，無論是殺上金陵武門，還是腳踩楚雲璽，甚至是屢次挑釁的董家，徐北游都沒有痛下殺手，滅殺楊家是，也是步步為營。
唯有犬養次郎，徐北游不問背景，不管影響，甚至不顧自己當今的處境。
尤其是最後，犬養次郎已經被廢，小阿俏的挑釁之下，徐北游仍舊下了殺手，給人帶來的感覺，就是是莽撞和自大。
徐北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眼前的棋盤。
棋局中，最中心的位置，四枚白子，正將一枚黑子，團團圍在其中。
白子眾多，對黑子呈絞殺之勢，黑子孤立無援，僅有的几子救兵，分別被其餘白子牽制。
有一枚黑子，更是在棋局一角，想要營救，有心無力。
黑子雖尚有一線生機，卻已無回天之力。
棋如人生。
眼前殘局所描述的，正是徐北游如今的處境。
徐北游淡笑一聲，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