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算計我妹妹,就不值得原諒
穆淺回到雲家的第一個中秋節,從早上開始,整個雲家的傭人往來忙碌。
雲家的所有成員都沒出門,就連素來忙碌的雲景航都呆在園子裏沒出去,這樣的節日素來雲家都是忙碌的。
大早上就被雲予微從被子裏拖出來的穆淺愣然,迷迷糊糊的任由她給自己穿衣服。
“這是你回來的第一個中秋節,早上要祭祖,你精神一點啊。”雲予微說著將人推進了浴室洗漱。
穆淺刷牙的時候想起來,好像雲家後面藏書閣東邊,有雲家的祠堂。
裏頭供奉着雲家的列祖列宗,逢年過節初一十五,那兒都是香火不斷的。
今天是中秋節,想必早上是要祭祖的。
兩人收拾了去到祠堂的時候,一身黑色的西裝的雲家父子都在前方敬酒上香。
穆淺和雲予微年齡最小,自然就排在了最後的位置。
等前面的人都這麼上了一連串的香之後,輪到了最後的兩人。
穆淺跟着雲予微的動作整齊劃一的照着學,不過兩人跪倒在蒲團上點香的時候,出了些問題。
穆淺手上的香對準燭火,點不着。
一旁的雲予微注意到她的動作,看了眼四周站立的傭人,這麼多人看着。
果不其然,隨着時間越過越長,穆淺手中的香都被燭火給熏黑了都沒點着。
雲予微看到周圍候着的傭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她跪的筆直,伸手過來神色自然的接過了穆淺手中三支香,將自己的換到了她手上。
穆淺行了禮之後將香插在了香案上,雲予微重新取了三根香點燃之後放進去插好。
“早上誰來過祠堂?”雲予微開口道。
負責打掃的傭人面面相覷,剛剛二小姐點香沒能點着,這是要出什麼事情了吧。
“只會在背後搞這種小動作。”雲予微看着手中的香嗤之以鼻。
“有什麼問題嗎?”
雲載淳走到妹妹身邊,剛剛兩人背對着他,他也沒看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沒事。”雲予微將沒點燃的香收起來。
雲景航對着穆淺叫了聲,“淺淺,你過來扶爺爺去藏書閣。”
雲翰的身體這段時間不是很好,早上起來的時候還咳了好幾聲。
“去吧。”南素推着她往前走。
穆淺聽話走到雲翰的身邊,雲景瑜陪着兩人從祠堂里走出去,只剩下雲載淳和雲景航。
這事情不好在祠堂里處置,南素和雲予微十分默契的出了祠堂到外面的院子裏。
雲景航看到兩人表情,默默的往後離開。
“爸您等等我。”
雲載淳跟上父親的腳步,沒人比他們父子倆更加了解着母女倆的性子,這種時候還是不去趟這趟混水來的好。
雲予微在祠堂門口的涼亭里坐下,看向對面成排站立的傭人重複了剛才的問題。
“這兩天誰去過祠堂?”
在場的傭人面面相覷,有些實在是看不懂大小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說是嗎?”雲予微將手中的香丟到他們面前,“如果沒有外人來過,你們倒是給我解釋解釋,這香是怎麼回事?”
她剛剛仔細查看過了,香上被裹了一層東西,無法用明火點燃。
穆淺剛回來的時候進祠堂上香,那香就沒能點燃,當時雲家人都沉浸在穆淺回來的喜悅之中,對於這樣的小事也沒在意。
可今天第二次到祠堂里,這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是巧合,下一次,可就未必了。
“還記得福嫂吧?”雲予微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福嫂的下場你們應該都看到了,雲家對下面的人向來寬厚,你們偶爾犯個小錯也不會追究,可我今天把話說明了,吃裏爬外,雲家留不了這樣的人。”
十幾號打掃的傭人面面相覷,福嫂是因為和鍾小姐勾結算計二小姐才被開出逐出雲家的。
福嫂可是在雲家做了十幾年的老傭人,最後都落了個那樣的下場,更加別說他們了。
“人為財死,敢在雲家做這樣的事情,就應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南素說著看向身後的人,“去查查他們的賬戶,誰的賬戶有異常的金額收入,都給我遞過來。”
眼看着南素身後的人已經準備離開,對面有人綳不住了。
“太太!”
雲予微看向怯生生的從後面走出來的女孩子,這小姑娘好像沒見過幾次,應該是生面孔。
“太太,是我。”那小姑娘低着頭,雙手雙腳都在顫抖。
“是你動的手腳?”雲予微盯着她,手裏的茶盞重重的拍在石桌上,“你好大的膽子!”
茶盞應聲而碎,對面的小姑娘也嚇的跪了下來,肩胛不斷在抖動。
“是……是鍾小姐給了我錢,讓我在祭祀的時候對二小姐用的香做手腳的!”
南素抬手按着太陽穴,原本壓下去的火氣快要衝破了。
“做了幾次了?”雲予微壓着火氣。
“兩……兩次。”為了保住自己,這會兒她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往外說,“鍾小姐說,只要每一次到雲家的祠堂來上香,穆淺小姐都沒法點着,日後外面的流言就足夠壓死她的。”
鬼神之說,在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謬論,畢竟能借靈氣上天下地就已經不是尋常的思維能夠解釋的。
雲家一年四季香火不斷,逢年過節初一十五,雲家的子孫都得上香祭拜。
可如果穆淺每次上香都點不着,恐怕外面的風言風語不會少。
“雲家不需要你了,收拾你的東西走遠一些,最好,能夠離開帝都。”雲予微看着對面的人,說的毫無感情。
“大小姐,求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女孩子嚇的哭出聲來。
雲予微看着她,素來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不留情的肅殺之氣,“雲家對待傭人從來寬厚,犯了什麼錯都能被原諒,可只有一點,你幫着外人算計我妹妹,就不值得原諒。”
南素抬手示意,一旁守着的人上前一步,將人從亭子內拖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在院子裏響起,卻很快就消散。
“她不會在帝都有任何工作的機會,你們所有人都聽着,這是前車之鑒,如果以後再出現有任何人吃裏爬外算計淺淺,就不止這麼簡單了。”南素看向對面的人冷聲道。
整個祠堂里發生的事情都沒有傳到穆淺的耳朵里,對於無法點着香這件事情,她心裏清清楚楚是有人動了手腳。
但她現在忙着明陽陵和學院那邊的事情,實在是無暇顧及這些小打小鬧的。
一路攙扶着雲翰回到他住的園子,不過這一路穆淺看出來了,老人的身體似乎真的不太好。
走一步喘三步,比起一個月前的狀態差了不知道多少。
雖然老年人上了年紀是真的會身體虛弱,可這才一個月的時間,未免虛弱的也太快了點。
穆淺看着老爺子喝完了葯,依舊沒有挪動步子。
“二小姐不用擔心,老太爺這是老毛病了,只是最近天涼了,喝了葯好好的休息休息就行了。”高叔接過葯碗笑着安慰穆淺。
雲翰將擦嘴的手帕放到一旁,看着對面的孫女笑得微風和熙。
“和爺爺說說,在引訣院習慣嗎,過的開不開心?”
穆淺思考了一會兒,回答的認真,“就那樣吧。”
“二小姐別是報喜不報憂啊,我們可都知道引訣院剛剛發生的事情了,您身上還受了傷,如果不是遲先生請了最好的靈醫給您治療,現在人身上還帶着傷呢。”
昨天回來的時候雲予微和南素恨不得把穆淺給扒光了檢查身上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看到靠近心口的傷疤的時候,穆淺眼看着南素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自己倒是挺不以為然的。
“送你去學院的時候爺爺說過,凡事不用太出挑,雲家不需要你光宗耀祖,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可才去了一個月,你就受傷了。”雲翰說著嘆了口氣。
高叔對着穆淺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
“那要不然,我不上學了,回來?”
穆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人打斷了。
“胡鬧,做事情最忌諱的就是半途而廢。”
穆淺聽着雲翰的話好笑,“您不是說擔心我嗎。”
擔心成這樣了,還不讓她退學回來,這老頭說的和做的是兩回事情啊。
“如果因為擔心就放棄了讓你成長的機會,把你困在雲家呵護保護起來,這不是真的對你好。”雲翰忽然看着穆淺語重心長的說道。
雲家在帝都是數一數二的人家,積累下來的財富足以讓後代吃穿不愁十幾輩子,可是雲家沒有閑賦在家的。
就連南素都努力的工作,未曾回來做闊太太。
雲家的孩子個個優秀,依靠的不是雲家的庇佑,也是他們自己闖出來的一片天。
“你如今在學院初露頭角,再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已經是不可能了,你以後要想在這世道的求得生存之地,只能依靠你自己。”
穆淺聽着雲翰的話,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滿是關切。
“老太爺知道您受傷的消息兩天都沒睡好覺,可引訣院的規矩素來森嚴,一旦入了院,生死自理,您還是葯小心一些啊。”高叔跟着說道。
雲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縱使心有不忍,可這條路已經是她做出的選擇,既然已經走了,就得一條道走到黑。
“爺爺也看得出來你不是個安於現狀的孩子,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樣,否則的話當初也不會同意你去引訣院,既然做了選擇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無論前途如何,未來的路都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
老人家說話之間,穆淺彷彿回到了從前,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候。
這說話的語氣態度都太像師傅了。
“其實我回來有個問題想問您。”穆淺忽然開口道,“您和付雲流院長,是否是舊識?”
聽到這個問題雲翰愣住了,卻很快反應過來。
“你聽說了什麼?”
他的表情坦然,挑不出毛病來。
“是付院長告訴我,他和您是多年故交,可您這十餘年來,從來沒回過他的一封信,我挺好奇的。”
雲翰臉上平靜,沒有絲毫的異樣的情緒,“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相互扶持一起走過風雨,也會有人在風雨過後選擇離開,我們的確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對於他的回答穆淺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他語氣平淡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可卻又從其中聽出了些無奈。
“這麼說來,我們院長和您真的是朋友,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看到穆淺來了興趣,雲翰抬手敲在她的額頭上,“小孩子別打聽長輩的過去。”
穆淺翻了個白眼,“打聽打聽怕什麼,付院長又不是女的。”
要真的是女的,這避諱的樣子,指不定是不是有什麼桃色新聞呢。
“別亂說。”雲翰嘆氣搖搖頭,“總之你在學院要聽話,遵守院規,尊師重道,注意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高叔看着從園中離開的穆淺,看了眼老爺子。
“您什麼時候打算告訴二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她現在在付雲流手下。”
那天聽了付雲流的話之後老太爺回來擔心了很長時間,老人家和付雲流對峙了那麼多年。
卻肯在二小姐入學之後放軟了態度,付雲流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對老太爺提出了要求。
“她聰明着呢,不然的話為什麼問我和付雲流的關係,這位孩子不是個問廢話的人。”
聽着雲翰驕傲的語氣,高叔笑道,“是啊,二小姐是挺聰明的。”
“咳咳……”
雲翰捂着手帕咳嗽出聲,灰色的手帕握在掌心,上頭一抹紅色血跡惹人注目。
“老太爺!”高叔着急出聲。
將帕子收起來,雲翰喘息聲濃重,上氣不接下氣。
“沒事。”雲翰擺擺手,“都這個年紀了,沒什麼好驚奇的。”
高叔看到老人家強撐的樣子,偏過頭去拭了眼角的淚水。
這個年紀吐血,意味着什麼,他們都心知肚明。
“你安排人到七十二峰山口和沂山等着,今晚上肯定會有大事發生。”
高叔連忙答應,“是。”
百年不遇的奇陣月圓之夜,也是明陽陵開啟的日子。
今夜註定不會平靜。